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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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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年纪尚幼的洛拉姆与艾琳妮娅,希蓓儿·斯派瑟、她的哥哥罗佛·斯派瑟、雷纳德·维斯特林与简妮王后俱被带到国王面前,罗佛与雷纳德事先被除去武器。
希蓓儿夫人狠狠剐了青岚一眼,试图否认:“一些艾菊残渣说明不了什么,我只是不小心把它和别的药草混淆了。陛下,这是污蔑,我恳请您收回指控。”
灰风上前一步,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
简妮头上还戴着罗柏为她打造的青铜冠冕,她右手摸了摸平坦的小腹,茫然四顾:“这是怎么了?”
身材壮硕的罗佛沉声道:“维斯特林在西境只是一介微不足道的小贵族,我们珍爱的简妮爱上英勇无匹的北境之王,成为他的王后,却失去了所有。您怎可听信外人怀疑您纯洁忠诚的王后与她的母亲?“
罗柏沙哑着嗓子开口:“我毫不怀疑王后的纯洁忠诚,但艾岚更不是外人,是她从君临救出了我妹妹,我在遇到王后之前就与她结识,而我的弟弟布兰爱她。”
希蓓儿夫人尖声道:“也许她也想过过当王后的瘾,看看她的样子,她甚至不是维斯特洛人,深海国度,鬼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青岚差点笑出声:这女人疯了吗?
“凡人在海巫师面前没有秘密。”她坐在高台戏谑地看着希蓓儿夫人,“也许我说这句话时您恰好不在场。“
希蓓儿夫人的表情像吞了个柠檬:“凡事要讲证据,一些艾菊说明不了什么……”
“你会傻到把泰温·兰尼斯特的信笺珍藏起来作为今天呈堂的罪证吗?”当然是阅过即焚啦。
泰温名字一出,众皆哗然。
雷纳德急切:“母亲,您与泰温·兰尼斯特有书信往来?我们不是归顺北境了么?”
希蓓儿夫人仿佛没听到儿子的话,她摇着头后退:“巫师的读心术?不,世间没有魔法,不公平,这一点都不公平……”
简妮流下泪来:“母亲,这是为什么啊?罗柏对我们那么好。”
“小傻瓜。“希蓓儿夫人凄恻地笑笑,“他在为你戴上王后冠冕的那刻就输得一败涂地了,他若真的为我们好,就应该安安分分地娶一个佛雷女孩,佛雷家族实力强大,有他们的军队援助,史塔克兴许能打胜仗。可他却娶了你,把一切都搞砸了,北军困守奔流城进退两难,连自家的大本营临冬城都保不住。总有一天狮子会咆哮着把所有人撕成碎片,他们甚至不会放过你的弟弟妹妹。想想《卡斯特梅的雨季》,泰温大人从不容忍叛徒,你我心知肚明。”
所有人脸色都很难看,罗柏尤甚,因为她说的是实情。
凯特琳夫人开口:“泰温·兰尼斯特可有许你们好处?“
希蓓儿夫人昂然抬头:“他承诺给罗佛卡斯特梅。”
艾德慕喃喃:“这地儿可不吉利啊,也许哪天兰尼斯特来了兴致把你们也淹死在里头……”
罗柏疲惫地下令:“把瓦德·河文与罗索·佛雷带上来。”
两位佛雷被五花大绑,面孔阴沉,他们未来得及吃到奔流城的面包与盐,根据旧神与七神教义,宾客权利暂未生效。
瓦德·河文两只充满戾气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视罗柏:“幸运的小子,但这还不够,你有数过你手下还剩多少军队吗?不用兰尼斯特出马,佛雷就足以踏平你的奔流城。”
肥胖的跛子罗索眯起两只间距很窄的小眼睛:“你抓我们没用,少狼主,瓦德侯爵不会善罢甘休的。”
青岚看了多里安一眼,后者会意,12岁男孩中性、略带磁性的嗓音在空旷的大厅中涤荡开来:“罗索·佛雷,你是红色婚礼大屠杀的主要设计者之一,负责与卢斯·波顿安排婚礼的诸多关键细节,用“卡斯特梅的雨季”这首歌作为杀戮开始的信号也是你的主意吧?”
“读心术?”跛子罗索露出刻毒的笑容,“卢斯大人可真是个连我们的老瓦德都忌惮三分的恐怖角色啊,国王陛下,我坦白告诉您,一把火烧光临冬城、在您的领地烧杀抢掠的不是铁民,而是他的小私生子哟,此刻临冬城的幸存者正在他府上作客呢,传闻那私生子一心想光复剥皮人家族的伟大传统……“
“闭上你的大胖嘴,该死的变色龙!“暴脾气的大琼恩一拳将他揍翻在地,跛子罗索吐出几颗带血的牙,面容立刻肿胀起来。
瓦德·河文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平静地对罗柏道:“我们从未想到艾德·史塔克的儿子竟是此等忘恩负义之徒,佛雷家族在呓语森林之战中表现英勇,我们敬爱的父亲更是在牛津之战中失去了他的嫡长子史提夫伦,陛下您身为国王却公然违背誓言,莫非这就是史塔克大人教给您的荣誉之道?”
罗柏紧紧抿着唇,来自三方的背叛已经彻底让这个十几岁的少年乱了方寸,聚在大厅内的北境与河间地封臣又惊又怕,龃龉不断,有人愤怒地高喊“吊死他们”,有人考虑到少狼主现下的处境,谨慎地认为应该把两位佛雷扣为人质与他们的族长谈判。
跛子罗索已经站了起来,他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狼崽子,你有今天纯属咎由自取。”
罗柏的脑残粉大琼恩还待发作,这次被黑鱼爵士布林登与熊岛的女战士梅姬·莫尔蒙拦住了。
青岚与旁边的韦曼师傅低语一阵,学士有些不安:“你有把握?“
“相信我。”
韦曼师傅把她的建议传达给罗柏,罗柏点了点头,下令:“去临水阶梯。”
一部分人留下看管维斯特林一家,剩下的跟着国王涌出大厅,纳闷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跛子罗索一路骂骂咧咧:“咋滴狼崽子,想把咱淹死吗?”
此刻日光淡淡,水车塔的方向传来沉闷的轰隆巨响,架在塔中的巨大水车隆隆转动,将奔涌的腾石河水源源不断地带到水门。
跛子罗索与瓦德·河文堪堪站定,河水几乎漫到他们脚下。
青岚问他们:“你们看到了什么?”
跛子罗索瞪着她:“这是唱的那一出?”
“是水,女巫。”瓦德·河文阴沉地说。
倒映着天空的河水深处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海怪的鼻息,潮水不动声色地退却,一道透明高墙缓慢隆起,折射日光。人工河较之前浅下去一大截,银色鱼群不安地甩动尾鳍腾出水面,有几条甚至跳上了岸。
“啊啊啊七神呐真的是巫术……”人群中不知哪个在叫。
“你们现在看到了什么?”
瓦德·河文面色更阴沉了:“巫术。“
老家伙定力可以,青岚很诧异:“巫术通常是指人类的雕虫小技,这是魔法,魔法。”她挥手撤去水墙,波涛汹涌,人群惊慌后退,却没有一丝水花飞溅上岸。“听说孪河城也是傍水而建?”
“你要发动洪水?”对方眼里第一次流露恐惧,“不,孪河城坚不可摧,历史上曾抵御多次河水泛滥……”
“我无意摧毁城池,水于我就如孩童手里的橡皮泥,我可以让它们充塞孪河城的所有房间,置身其中的每个人都会变成鱼缸里的金鱼,希望你们到时能学会用腮呼吸。”青岚享受着威胁人的快感,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
两只佛雷手足发抖,安静如鸡。
罗柏适才从震惊中回过神,青岚退到他身边低语:“简妮·维斯特林虽未参与阴谋,但她不能再是王后,否则难以服众。能为你做的我都做了,接下来看你自己。自由的爱情固然美好,但一国之君怎可把私人感情凌驾于王国利益之上,这是悲哀,但无可奈何。”
“我……”罗柏握手成拳,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们说得不错,是我辜负瓦德侯爵在先,佛雷家族一直忠勇地为王国服务,而造成裂痕非我本意,殊为惭愧。如果能重新得到佛雷家族的友谊,我愿意……重修婚约。”最末一句话他倾尽所有骄傲,说得极为艰难。
佛雷如坠云雾,当领会他的意思后,跛子罗索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大笑:“您真是太宽厚了,陛下。我很荣幸向您介绍舍妹萝丝琳小姐,她是位十六岁的闺女,由我父亲大人的第六位夫人,罗斯比家族的蓓珊妮所生,生性温柔,颇善音律……容貌上,您不必太过担心,萝丝琳是顶出众的小美人,我以七·神·的·名义跟您保证。父亲大人年过九旬,时日无多,在蒙神宠召之前,如果看到心爱的小萝丝琳有个依靠,想必能让他的心灵得到平静。”
罗柏露出一丝模糊的笑容:“如果有机会,请帮我问候卢斯·波顿。”
跛子罗索透过破烂的牙齿谄媚地微笑。
维斯特林一家被暂时囚禁起来,罗索·佛雷与瓦德·河文由学士治疗过伤口,在奔流城住了一宿,次日带原班人马返回孪河城复命。
几天后,韦曼师傅收到了瓦德·佛雷侯爵的信鸦,侯爵盛赞北境之王的宽厚胸襟,报道毫不设防的卢斯·波顿一班人马已被秘密囚禁于孪河城,并同意以北境仪式操办婚礼。
仅有几世纪历史的孪河城神木林没有心树,因此新娘萝丝琳被佛雷家族以马车送至奔流城。
绞盘呻·吟,将水门缓缓升起,士兵解开系在墙上铁环的船只,划船至对岸迎接新娘。
为首的是四个裹着厚重羊毛斗篷的佛雷。
“请原谅,孪河城至奔流城岂止半月骑程,我祖父大人年事已高且久病缠身,当家主母佛雷夫人身怀六甲,无法承受车马劳顿,我是孪河城的继承人莱曼·佛雷,史提夫仑之子,代表佛雷家族为您献上萝丝琳。”莱曼·佛雷斗篷下的脸显得圆胖蠢笨,小眼睛不安地瞥着罗柏身边足有半人高的冰原狼。其余三人是莱曼的儿子,一脸病相、苗条苍白的是艾德温;瘦长结实、满脸胡须的是黑瓦德,从面相看不是个善茬;培提尔不幸生了满脸麻子,人称“疙瘩脸培提尔“,他只比罗柏大出一两岁,但瓦德在他十岁那年为他娶了一个三十岁的女人。
灰风的狭长双目宛如熔金,冷冷地将来人一一检阅。
“不妨事,我们能理解。“国王说。
四个佛雷转身给两个女孩让开道,“这是萝丝琳?”艾德慕看着高个儿的漂亮姑娘问。
莱曼满脸堆笑:“不,她是瓦妲,她身边的才是萝丝琳哩。萝丝琳,放下你的兜帽,让国王陛下好好看看你。”
较之简妮·维斯特林,十六岁的萝丝琳生得有些柔弱,她肤如凝脂,五官精巧,巴掌小脸上生了双雌鹿般的棕色大眼睛。身材娇小苗条,楚腰纤细,穿着淡蓝色的裙服,袖口裙摆缀满密尔蕾丝,深栗色长发打理成松散的卷一直披到腰间。
“陛下,”少女跪下,“希望我没让您失望。”
罗柏笑了笑,但看得出很勉强,他的心还在另一个王后身上。
“你很可爱,小姐。”罗柏扶她起来,“我对你的家族有所亏欠,将用一生补偿。”
“别这么说,陛下。“萝丝琳羞涩地看着未来的夫君微笑,她的前齿中央有一个小小缝隙,却无损她的容貌,反令她显得更加清纯可爱。
罗柏给新娘一一介绍亲友与封臣,萝丝琳得体地施礼问好。
16岁的新娘看起来天真烂漫,她知道自己家族的原计划是策划一场血色婚礼吗?如果知道,她是否为这样的变局感到高兴呢?
佛雷一行人旅途劳顿,被安排去洗浴歇息,女仆把食物与葡萄酒送到每个人的房间。
几个小时后,盛装打扮的人们簇拥新娘来到奔流城明亮清新、遍洒阳光的神木林。
罗柏身披灰白两色礼服,等在那棵镌刻忧郁面孔、枝干细长的鱼梁木下,
“何人来见旧神?” 他问。
莱曼·佛雷作答:“佛雷家族的萝丝琳来此成婚。她不仅是长大成熟、有了月事的女人,更是嫡亲所生、血统纯正。她来此祈求诸神的祝福。何人要迎娶她?”
“我,”罗柏应道,“史塔克家族的罗柏,先民的国王、北境守护者与临冬城的继承人,我要迎娶她。何人将献出她?”
“佛雷家族的莱曼,孪河城的继承人、英勇的史提夫仑的长子。”他转向新娘,“萝丝琳,您愿意接受这个男人吗?”
“我愿意。”少女低低地说,两颊生晕。
她对自己的夫君很满意,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从此刻起,你不仅是我的妻子,更是北境的王后。”罗柏宣布。
萝丝琳跪下:“陛下,我会努力做一个贤明的王后的。”
罗柏从凯特琳夫人手中接过青铜冠冕,戴到新娘小巧的头上。
莱曼·佛雷把新娘的手交给她的丈夫,向后退开,国王与王后在心树前跪下,鱼梁木的眼睛无言凝望。他们无声地祈祷了几分钟,重新站起来。罗柏解开新娘银白色、绣有蓝色双塔徽章的佛雷斗篷,为她披上灰皮毛镶边、沉重的白羊毛斗篷,上面绣着史塔克家族的冰原狼纹章。
至此简短的仪式便告终结,这就是北境的婚礼。
青岚听说七神的婚礼仪式末尾有场闹洞房的戏码,男女宾客说着下流的俏皮话,分别把新娘新郎扒得·一·丝·不·挂送到床上,她自觉难以接受,女孩恐怕都不会喜欢这些,萝丝琳应该庆幸。
她跟在珊莎身后,随人潮涌向大厅享用国王大婚的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