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有神女》饮料君

2、第二章

　　第二日清早时分，驿馆外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林清婉昨夜翻来覆去，临近天亮才睡着。

　　“叩叩。”敲门声响起，她瞬间被惊醒。

　　“小姐，你起了吗？外面有人来了。”不等她询问，房外便传来了兰儿的声音。

　　林清婉应了一声，兰儿这才推开门进了房间帮她整理衣衫，梳洗打扮。

　　“小姐，今日是进宫面见王上的日子，宫里已经派人来驿馆接咱们了。”兰儿边帮林清婉梳发，边说道。

　　林清婉点点头，透过桌上的铜镜看见镜中的人儿眼波流转，一副顾盼生辉的模样。

　　兰儿在她发旁别了一枚玉簪，抬眼见她有些发愣，便不禁好奇的开口唤道：“小姐？”

　　“啊？”林清婉这才回过神来，看向身旁的兰儿。

　　“好了，咱们走吧。”

　　主仆二人刚走出房间，迎面便见到驿馆的老板朝他们走过来。

　　“林姑娘，可都好了？吴公公已经在厅中恭候多时了。”

　　林清婉闻言点点头，和兰儿一前一后往驿馆的厅中走去。

　　吴平是宫中的宦官，平日里负责接待宫外前来面见王上的女子。

　　这种事情他做得多了，便轻车熟路了，有时候还会顺便收点好处费，说是替这些女子在王上面前美言两句。

　　毕竟互惠互利的事情，谁也不会拒绝。

　　“想必你便是林姑娘了吧？”听见脚步声响起，原本正在喝茶的吴平抬起眼来，正看见林清婉和兰儿走了进来。

　　林清婉走在前面，兰儿紧随其后，怀中还抱着一把古琴。

　　“吴大人久等了。”林清婉知道宦官都不喜被称作公公，便恭敬的作揖说道。

　　他的目光在林清婉身上打量了一会儿，便悻悻的收回了视线，低哼了一声。

　　看来这林清婉倒是一副识大体的模样。

　　“咳咳，咱家听闻林姑娘出身富贾之家，擅长琴艺？”吴平这么想着，便站起身来看似平淡的问了句。

　　“大人过誉，只是略懂。”林清婉听了他说的话，再看看他手掌间的小动作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可她并不打算贿赂他，毕竟她并不想真的做王上的妃子。

　　见她不为所动，吴平一挑眉：“可那宋玉却不是这么说的，他可是在王上面前将你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吴平说的没错，如果不是宋玉的那篇赋，王上根本就不知道她这个人，或许她也不用来郢都。

　　见她有些怔愣，吴平面上也不好发作，便强扯出一抹笑容：“若是姑娘准备好了，咱们这便进宫吧。”

　　林清婉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纱帽戴好，便跟着吴平上了驿馆外已经停好的马车。

　　马车缓缓往王宫的方向驶去。

　　约摸过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马车便停了下来，四周的嘈杂声也渐渐消失，吴平拉开了马车车帘，示意他们可以下来了。

　　林清婉和兰儿下了马车，还未来得及感叹王宫的庞大壮丽，便听见吴平冷声道：“往前直走有个凉亭，那里会有人接待你们，咱家就不奉陪了。”

　　说完不等他们回应，便径自离开了。

　　兰儿一头雾水的看向身旁的林清婉，疑惑的问道：“小姐，怎么这吴大人态度变化这么大？”

　　林清婉只是笑笑，并没有回答她。

　　两人往凉亭的方向走去。

　　******

　　渐渐靠近凉亭的时候，远远地林清婉便看见亭中坐着一个人。

　　那人背对着他们而坐，凉亭外是一汪池水。

　　有风吹来，林清婉的纱帽被微微掀开。

　　那人似是听见身后的脚步声，缓缓回过头来。

　　他这一回身，林清婉和兰儿都愣在了原地。

　　这个人好美！

　　他穿着一袭月白色的袍子，衣袂翩翩，俊眉星目、卓然清雅，只消看上一眼，便再也舍不得移开视线。

　　即便是将天下最华丽的词藻悉数堆在他的身上，也毫不为过。

　　“林姑娘？”那人站起身来缓缓开口问道。

　　林清婉这才稍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心中暗想：这个人不仅长得好看，说话的声音也好听，上天也太不公平了吧。

　　似是注意到她的视线，那人笑笑：“林姑娘这么望着在下，莫不是已经把我忘了？”

　　刚才在见到他的时候，林清婉便知道他就是宋玉，毕竟普天之下鲜少能有他这样的美人。

　　如今听他这么说便更加确定他的身份。

　　“怎么会？只是宋大人如今已经官至大夫，我自然不敢冒昧称呼。”

　　听林清婉这么说，宋玉收起了唇角的笑意，低声道：“叫我子渊便好。”

　　“这恐怕不妥吧。”这里是王宫，宋玉又是大夫，如今他们刚见面他便让她直呼他的字，怎么看这都是关系亲昵之人才能做的事情。

　　林清婉可清楚的记得《登徒子好色赋》里面，宋玉写的她也就是东邻女可是偷窥他三年，他都丝毫不为之所动的人，如今一见面他却要她直呼他的名字，这未免有些太奇怪了吧。

　　“太可惜了，林姑娘若是不愿意便算了。”见她有些发愣，宋玉缓缓朝她走近了几步，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

　　她一抬眼便能看见他清澈明亮的眸子。

　　他有一双好看的眼睛，即便不说话也能让人看上一眼便深陷其中。

　　林清婉瞥了一眼，赶忙收回视线。心中暗自感叹：四大美男子之一果然不是说说而已。

　　“林姑娘，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宋玉又开口了。

　　“你说。”

　　“你可想做王上的妃子？”宋玉这么问着，眼中似乎闪过一抹担忧。见林清婉瞪了他一眼，便已经知道了她的答案。

　　他轻笑一声，刚才眼中的阴霾似是一扫而空。有风吹来将林清婉的纱帽吹乱了，她还未来得及抬手整理，便有一双手先一步帮她整理好了，是宋玉。

　　他透过纱帽看向她，眸中似乎带着笑意：“若是林姑娘不想做王上的妃子，一会儿见了王上之后便只管抚琴，什么话都不要说。剩下的事情你只管放心的交给我便是。”

　　林清婉还未来得及回答他，他们身后便响起了脚步声，是正殿派人过来催了。

　　“宋大人，王上已经等急了，说是立刻就要见到林姑娘。”急急赶来的宫人声音颤巍巍的，似是刚刚被王威给震慑过，一脸怯生生的开口，语气中满是哀求之意。

　　“你们先回去禀报王上，就说我带林姑娘去梳妆打扮了，一会儿便会过去。”宋玉看上去似乎并不着急，丝毫没有被宫人焦急的情绪影响，反而悠闲自得的重新又坐了下来。

　　“好。”宫人们应了声便忙着回去禀报了。

　　等他们走远了，林清婉这才瞥向一旁坐下的宋玉问道：“宋大人，你何时带我去见王上？”

　　“……”宋玉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他，半晌才又闷闷道：“刚才我说的话你可都记住了，一会儿见了王上只管抚琴，什么话都不要说。”

　　林清婉虽然心中疑惑，却还是点了点头。

　　一旁的兰儿皱了皱眉，拉了拉林清婉的衣袖。这个宋玉真是奇怪，若不是因为他的一篇赋，他们小姐根本就不用入王宫。

　　现在他来做这些，不是显得有些马后炮了些吗？

　　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林清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对着她淡淡一笑，示意她放心。

　　兰儿这才有些不满的瞪了宋玉一眼，冷哼一声抱着琴先一步走出了亭子。

　　“林姑娘的侍女似乎对我颇有敌意。”宋玉说着缓缓站起身来，往亭子外走了几步，转头看她：“我们走吧。”

　　三人前前后后沿着主路往正殿而去，未及正殿，远远地便看见宫鸾叠翠，一派气势恢宏的模样。

　　果然王宫就是王宫，单是远远望着，都能感觉到它的气派。

　　“鄢城林家之女觐见。”林清婉刚随着宋玉踏入宫殿之中，便听见门前的太监尖着嗓子喊了句。

　　“来了来了，可算是来了。”熊横坐在王座之上，脖子伸的老长，似乎等了许久的模样。

　　“民女林清婉参见王上。”林清婉刚一进殿便跪拜道。

　　“快快抬起头来，让本王看看。”熊横边说着唇边扬起了一抹笑意，随即又皱皱眉道：“怎么还带着纱帽？来人！快帮她取下来。”

　　纱帽摘下之后，熊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林清婉：“快快抬头让本王好好看看。”

　　林清婉闻言听话的抬起了头，熊横从王座上走了下来，径直走到了她面前，似乎想要将她看个清楚。

　　“嗯……这宋玉诚不欺本王……果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熊横边说着满意的看了一旁站立的宋玉一眼，已然忘记了刚才等待时的气闷。

　　“一路上舟车劳顿辛苦了，听说林姑娘擅抚古琴，便为本王演奏一曲如何？”

　　林清婉点点头算是应了，接过兰儿手中的古琴，双手缓缓放在琴弦之上，手指轻抚琴弦，悠扬悦耳的曲子便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熊横作为楚国的王上，自然是阅遍美人无数，可林清婉这种气质美人，他却是头一回儿见。

　　特别是在她抚琴的时候，似乎周身遍布光芒，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一旁的宋玉原本只是关注熊横的反应，但当林清婉的琴声响起的时候，他亦是吃了一惊。

　　虽然早便知道她擅长抚琴，可未曾想她的琴艺竟已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

　　一曲弹罢，众人都还沉浸其中。

　　半晌，熊横回过神来，哈哈笑道：“美人真是多才多艺，本王一定要赏赐你，你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见她不说话，熊横又道：“不如你就留在王宫中，做本王的妃子，以后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你意下如何？”

　　林清婉尚未开口便听见一旁的宋玉轻咳了一声，熊横有些不悦地瞪了他一眼：“宋大人可是对本王的赏赐有意见？”

　　“臣不敢，只是……”宋玉说着故意停顿了下来，果不其然熊横有些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有话快说。”

　　“王上，纳妃一事实为不妥。”宋玉说着恭敬一拜道。

　　“大胆宋玉！什么时候本王纳妃的事情也要你来插嘴管上一管了！”

　　“王上息怒，只是如今王后刚刚生产，若王上在此时纳妃未免引起旁人口舌，对王上声誉怕是有损。”宋玉似乎丝毫没有被熊横的愤怒震慑住，只是淡然开口说道。

　　“这……”被宋玉这么一提醒，熊横总算是理智了些。他有些不甘的看了一眼林清婉，又看向宋玉：“那依爱卿之意，本王该如何做才好？”

　　“回王上，如今皇子刚刚出生，王上在此时该多陪在王后身边，只有这样才不会落人口舌。等到一年之后皇子稍大，那时王上若是想要纳妃，自然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

　　“那依你之意，本王要等到一年后才能纳林姑娘为妃？”熊横说着眉宇间满是不悦。

　　“王上，如今王后刚刚生产，身子虚弱，若在此时纳妃却为不妥，恐对王上声誉有损。”

　　“好了好了，本王知道了。”熊横再怎么说也是一国之君，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不用宋玉来说，他自己也十分清楚。

　　如今群雄割据，楚国能有一方立足之地实属不易。他如今要做的便是稳定臣心和民心，纳妃一事只能暂时拖后。

　　“宋爱卿，你先送林姑娘回驿馆吧。”熊横说罢有些不舍的看了一眼林清婉，随即又似是想起什么看向宋玉：“不过林姑娘琴艺精湛，本王爱听，隔些日子便让她进宫抚琴，这总可以吧？”

　　“王上的命令，自然是可以。”宋玉这么说着看了一眼身旁的林清婉，见她正望向他，便淡淡一笑。

　　“本王知道爱卿琴艺也十分高超，若是你的琴艺和林姑娘结合，那弹奏出的琴声定会更加美妙。”熊横爱美色，也爱听琴。之前若不是宋玉琴艺高超，也不会如此之快便做了大夫。

　　“臣自会闲暇之时去驿馆和林姑娘探讨琴艺，让王上每次听琴都有新的感受。”宋玉待在熊横身边虽不久，但对他的性格也算是有些了解，他这么说了他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有爱卿在，本王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