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幽灵与花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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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格洛丽亚的要求，克莱蒙先生眯起了眼睛，仿佛猜到了她的真实意图。
“你想听我唱？”他没有接过曲谱，微微低着头，注视着格洛丽亚的双眼。
“难道不行吗？”格洛丽亚无畏无惧地回看他，眼眸深处藏着试探，“您不愿意唱给我听，还是不敢唱给我听？”
她的问话好像别有深意，克莱蒙先生的回答也意味深长。
“你恐怕会失望。”
“为什么？因为您的演唱技巧名不副实？”
“不。”克莱蒙先生否认。“我是指别的方面。”
他好像不愿意再深入说下去，一手背到后面，向格洛丽亚轻轻施礼。
“格洛丽亚，能够为您歌唱是我最大的幸福。”
克莱蒙先生站起身时依然没有接过曲谱，因为那音乐已经在无数个分离和创作的夜晚，深刻地记录在心底。
他注视着她，开始演唱。目光里除了格洛丽亚再也没有别的。思念的花在每一个音符中静静绽放。
“想想我……”
他的声音低沉，感情内敛。犹如被包裹在水晶里的火焰，用温柔包容与中和了过于炽热的爱火。小心翼翼，仿佛害怕太浓烈的爱会吓到恋人一般。
“你冀望将心收回,重获自由
若你有片刻闲暇，
分一些思念给我”
那歌声直入灵魂，音色雄厚曼妙，细腻与激昂相互兼容。他渐渐不再那么恐惧，在分离的日子里毫无保留地释放了火一样的热情。
“未曾说过我们的爱如松柏常青
或如沧海般恒永不变
但若你依稀记得
驻足片刻,想一想我
想想所有那些,我们彼此分享目睹的事
……”
这首歌曲在克莱蒙先生的演唱下已经不仅仅是表达恋人分离的思念不舍了。它更像是爱的表白。
因为分离，那汹涌的，一直被压抑克制的偏执爱意终于在孤单的夜里释放出来。
一种纯净神圣的感情在格洛丽亚胸中激荡，她不可抑制的被克莱蒙先生的歌声感染，就像第一次听到魅影的歌声一样。
她在心里默念“埃里克”的名字，相识与相爱的片段刻印成一幅幅的画面，轮换地出现在脑海中。
“格洛丽亚……”她听到克莱蒙先生叫她。
格洛丽亚从回忆中脱离，却在下一刻猛地后退了一步，有些惊慌地看着克莱蒙先生。
“怎么会不一样！”她诧异又无措。
克莱蒙先生的声音，气息与断句的习惯竟然都和魅影不同。
为什么会不一样？难道同一个时代真的能出现两个音乐殿堂级的天才？
“和谁不一样？”克莱蒙先生敏锐地发现了格洛丽亚的不同，他轻轻笑起来，目光里透出异样的光彩，“另一个埃里克吗？”
“不……”他们分明就应该是同一个人！
格洛丽亚依然相信自己的直觉。她很快就找到了理由。
模仿另一种声音，对魅影来说可不算困难。
她努力让自己的慌张平复下来，“您为什么会认为有另一个埃里克？”
格洛丽亚的语气很平缓，但目光尖锐。
对上这样的视线，克莱蒙先生却十分平静。他重新坐回椅子上，并示意格洛丽亚坐到他的对面。
“您的态度告诉我，你有一个爱人。”
等到两个人相对坐下，克莱蒙先生才缓缓开口，“他应该也叫埃里克，在你的猫前面。和我一样擅长音乐。对吗？”
“对。”格洛丽亚看着他，像是确认了克莱蒙先生不是魅影，有些低落地向他倾诉，“他离开了很久，我非常思念他。”
“您很爱他？”克莱蒙先生追问。
“当然。”
“为什么？”
不等格洛丽亚回答，克莱蒙先生站起来，走到窗边。夕阳的光辉使他看起来闪闪发光，犹如冷漠又俊美的神袛。
“我从看到您的第一眼起就深深地爱上了您，格洛丽亚。”
他竟然开始对她表白了！
“我自认为样貌还算得体，名气尚可，有非常稳定的收入和值得期许的未来。和我在一起，您会成为巴黎最幸福的女人，因为我确定我只会爱您，向您奉上一切，永远不会再爱上别人。格洛丽亚，难道你的埃里克比我更好吗？”
克莱蒙先生走到格洛丽亚身前，单膝跪下，牵起她的手。
“您可以爱上一个埃里克，就可以爱上第二个，何况我比他优秀，不是吗？”
他的目光是那样诚挚，爱火是那样热烈，格洛丽亚有理由相信他是真的深爱自己，矢志不渝。
容貌，财富，地位，名气。除了音乐天赋，就嫁人的条件而言，他几乎在所有的方面都碾压了魅影。同样，这些也是她和魅影之间的阻碍。
格洛丽亚感到心绪起伏，生出许多的悲哀和疲惫。
她把手抽出来，轻轻抚摸着这位绅士英俊的脸庞，平静地向他诉说自己的心境。
“他没有您的英俊，克莱蒙先生。我的埃里克，他甚至从来不敢让我看他的脸，因为他认为一旦我看到了他的脸，就不会再爱他。”
“他也没有您的地位和财富，克莱蒙先生。我的埃里克，他是黑暗里的影子，永远不能出现在人前。因为世界给他的，不是友善同情，而是痛苦与折磨。”
她说到这里，眼眶湿润，迅速聚集起水雾，泪珠在眼眶打转，要落不落。
一个过去坚韧的人露出柔弱的姿态，远比娇弱的小姐们更加动人。
“格洛丽亚……”克莱蒙先生的眼睛里有了触动和心疼。他想要对她说什么，到格洛丽亚却摇摇头，阻止了他。
“请让我说完。”
少女的声音里饱含深情和怜惜，又带着深深地悲哀与疲惫。
“先生，尽管他没有英俊的容貌，光明高贵的身份。但我的埃里克有着世上最诚挚的真心和神圣的灵魂。
他爱我，信任我。我也爱他，如同信徒敬奉上帝，飞蛾追逐烈火。我愿意接受他的完美或丑陋。包容他的阴郁或偏执。
可唯独有一点……他不能质疑我的爱。”
格洛丽亚抽出手，站起身，轻轻推开克莱蒙先生。
她往后退了几步，纤细的身体晃了晃，嘴唇轻轻发颤，好像忍耐了极大的痛苦。
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蓄着的泪终于滴落，顺着白嫩的脸颊，缓缓滑落。
悲伤，竟然也是那样凄美和动人心弦。
“我只会爱一个埃里克，成为他的妻子，给他全部的爱。”她无声的流泪，撇过头，用手指遮挡住眼眸，像是不愿意被别的人看到自己流泪的样子。
“我该走了，克莱蒙先生。”
格洛丽亚说完最后一句，转身，缓慢又坚定地迈开步子，往外走去。
还没有走到门边，她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从背后，被紧紧揽入一个宽阔又熟悉的怀抱。
“别走。我就是埃里克。”
这声音也是如此的熟悉，哪怕有两个多月没有听到它，格洛丽亚也不会有任何陌生。
背对着魅影，格洛丽亚悄然松了一口气，嘴角勾起笑容，不见半点悲伤。
可她的口吻却是颤抖和悲哀的。
“您不再试探我了吗？”
魅影的头低垂在她的肩上，语声急迫又慌张，“对不起格洛丽亚。我只是……”
“只是不相信我，对吗？”
格洛丽亚中断了他的解释，在他怀里用力地挣扎，试图逃脱男人的束缚。可魅影的手臂牢固地捆住了她，怎么也不肯松开。
她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好像失去了气力，带着泣音，仿佛平静下来，却绝望非常。
“我一直在等你回来，先生。”
格洛丽亚转开头，脸颊侧开，贴到魅影的脸，却又让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感受到她脸上的湿润。
她满怀悲痛的说，“我献出灵魂来爱您，您却不信任我。埃里克，我并没有那么坚强，我也会疲惫，会难过。如果您不能信任我，就请放开我，让我离开。我保证，除了您我不会再爱上第二个男人。”
“不，格洛丽亚！”魅影抱紧了她，恐惧她的离开。他是那样惶恐，像是无助的孩子，口不择言地解释，“我只是想让你看到完美的我，我很恐惧，我想给你最好的一切。给你令人称赞的伴侣和未来。格洛丽亚，我从来没有不信任你。”
“这不是我要的答案埃里克。”
格洛丽亚在他怀里转过身，换成正对他的姿势。
只要她不试图挣脱，魅影就不会违背她的任何意愿。
他们四目相对，尽管克莱蒙先生的表情依旧有些僵硬，但从他的目光却能窥探出他的恐惧和执着。
“我要的是信任，是全心全意的信任。你们这几天所做的，是对我纯真爱情的亵渎。克莱蒙先生？呵呵，您怎么能够用别人的脸来说爱我，让我爱上第二个埃里克？”
她仰起头，脸颊下有未干的泪痕，眼眸明亮，表情冷漠又高傲。
“请您放开我，克莱蒙先生。”
“我是你的埃里克，不是克莱蒙先生。”魅影哀求一般的说。
他的目光是那样痛苦无助，让格洛丽亚心里抽疼。可是她却不得不狠下心肠。
她想要维护这段爱情，彻底打开魅影的心扉，就必须坚持。
假面亦或面具，是他们之间永恒不变的阻碍。它一天存在，一天不让格洛丽亚看到魅影真正的样子，就注定会使他们越走越远，永远不能交托全部的真诚和信任。
他今天必须揭开面具！
格洛丽亚冷笑地说，“这是克莱蒙先生的脸，不是我的埃里克的脸。”
她说完，又要挣扎着离开。
“别走，别离开我。”
魅影抱住了她，她可以感觉到他的挣扎，就如那个夜晚，第一次让她触摸他的脸。
他一直推脱迟疑，不愿意真正让格洛丽亚看到他的脸。可他必须做出一个选择，在今天，就在这一刻。
他做出了选择，然后突然平静了下来。
粗重的呼吸声响在格洛丽亚耳畔。
“我是你的奴隶，格洛丽亚。”他卑微又暴戾地说道，“如果你一定要看，那就看吧。
但你记住，格洛丽亚，我不会松手，哪怕你吓到昏厥，尖叫着想要逃跑，用最激烈的言语诅咒我，辱骂我，我也不会松手，不会让你逃走！你永远都不能逃离我……”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幽灵与花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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