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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我叫花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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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影娥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回到义庄,她看到庭院摆放的七具棺材,只是每一个都被人打开了棺材盖,她好奇走过去检查,突然一只冰凉腐烂的手抓住她的胳膊,棺材里是文才的脸!
林影娥大喊着,哭泣着,抽出手,抬脸却有一股热浪迎面而来。
她睁开眼,猛地醒了。
她的额头湿漉漉的,她抬手触碰,是热毛巾敷在她额头上。
“你醒了吗?”
稚嫩的声音从床头响起,林影娥的目光望去,是个懵懂乖巧的小孩,大概五岁半,身上还有股奶气,闻起来很清香。
她打量着四周,是间宽敞的内厅,门正对面供着关老爷,三根香齐燃,关帝圣君青龙偃月刀向下,意味太平盛世;贡品新鲜,未有灰烬沾染寓意保安祈福。
门口正中央倒挂玉石八卦镜,凸镜镇宅化煞,凹镜吸财纳福,推门那一刻,阳光照射,明显清晰。
关老爷斜对面放着祭坛,上面摆放风水五星罗盘,质地精细,纹理清晰。
林影娥像想起什么似的,抬头看向天花板。果不其然,天窗在上,东南西北各放安魂白烛,上面还有机关,好一块风水宝地!
参考了道家风水,又结合了民国五行轮回乾坤术,将这块宝地装横,既保宅镇地,又安抚亡灵。
“这是秋生的家吧?”林影娥望向小孩,能将五行学说淋漓运用尽致,只有道家人做的出来!
“嗯,是曾爷爷的!”
“曾爷爷?”
小孩乖巧点头:“曾爷爷说你发烧了,要好好休息。”
说着又将热毛巾递给她,林影娥接过毛巾,一时有些难以消化这句话:“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花明。”
花明栖凤阁,珠散影娥池。
林影娥的心脏噗咚剧烈跳跃起来,她呼吸不匀地看向花明:“你的曾爷爷,是秋生吗?”
花明点头。
林影娥眼里的光亮一点点熄灭,黯然无辉垂下眸。
一百年前她被封印进棺材里,按照这个时间推算,秋生是该结婚生子了。
她心里也说不出来是轻松还是悲伤,是啊,秋生虽说是九叔的徒弟,但也是掌管怡红院对面店铺的继承者,如果让他孤独终老,他的姑姑估计会打死自己吧。
林影娥如释负重松了口气,但心情更加沉重。
咦,她和秋生的关系算什么?不过曾经是出生入死的同门师兄妹而已,他们彼此心有所属,但却从未捅破这层篓子。
所以他们没有更复杂的关系,他们之间唯一的羁绊就是义庄的林玄九,没有林玄九他们也不会遇见对方。
虽然这么说,可林影娥情绪更低落。
她的视线落在花明的眉眼上,这个曾孙的眉毛真像他曾爷爷,就连懵懂皱眉的表情都一模一样。
“姐姐,你小心别感冒了!”
花明的眉印皱得更深了了,跟他曾爷爷如出一撤。
林影娥抿嘴,一股笑意从唇间溢出。
她好像释然了那么一点,看着伶俐的小花明转身从厨房里端了一碗粥出来,闻着味道就知道是她最爱吃的绿豆甜粥。
林影娥这才感觉自己肚子咕咕叫唤,递来绿豆甜粥大快朵颐起来,边吃边问:“我睡了多久?你曾爷爷去哪了?你爸妈呢?”
“对了,你不觉得很别扭吗?我和你曾爷爷是一代人,你叫他爷爷,叫我姐姐,怪怪的啊。”吃完后,林影娥抹抹嘴,心情愉悦。
花明挠挠头:“是吗?可你长得很像姐姐啊。”
林影娥不打算在与他纠正辈份问题,反正叫她姐姐也不吃亏,而且也很耐听,她想了想再次追问道刚才的问题,花明的眼神有些迷茫,像浓得化不开的哀愁。
“爸爸妈妈去世了,可能这是家族诅咒吧。”
他深沉哀悼的语气透露出与年龄不符的气质。
这世界上有一种道法叫长生术,如果每天放生一颗鸡蛋,法力会随着放生的加持而无限增长施法者寿命;但这世界上又有一种道法叫封印咒,保持身体不腐沉睡在黑暗中等待以后被世人唤醒。
将两种道法结合在一起,既能保持身体血液循环又能永葆青春。
当年,秋生并没有学会九叔的活体封存术,这种术法似乎带着强烈的诅咒性,导致某一日,九叔忽然跌进湖里再也没有醒来。
秋生翻开从义庄偷来的禁术,将长生术与封印咒结合在一起,让自己成功沉睡。
但施咒的代价太大,他花了十年时间娶妻生子,花了二十年时间放生鸡蛋,然后在躺入棺材的那一刻,召唤后人将他与林影娥的墓埋葬在一起,日夜蹲守,只要墓穴剖开的那一天,他也可以再次苏醒。
这世界上,除了金钱可以让人十年如一日蹲守墓穴,还有一个就是血脉。
只有延续秋生的血脉,他就有再见到林影娥的一天。
当花明用稚嫩的声音缓慢陈述这些故事时,林影娥头疼欲裂,她就像旁观者,看着这一切故事发生的此伏彼起。她从未想到她自己是这一切真相的始作俑者。
“家族的诅咒是什么意思?”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放生鸡蛋,看似善事,实际上颠覆了生死轮回,所以我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很年轻的时候就去世,我大概也会在三十出头的时候躺入棺材吧。”
“不会的。”林影娥动容地抱住他,“我爹说一切道法都可以破的,只要打破生死轮回,就能回到原始自然循环中。”
“你是说这个诅咒可以破解吗?”花明的眼睛有亮晶晶的液体在闪烁。
“可以的,一定可以的!”林影娥温柔回应。
花明翻箱倒柜在家里找出去年住院时买的退烧药,林影娥吃下后,身体没那么燥热了,热度渐渐褪去。傍晚七点的时候,门口响起窸窣声音,秋生回来了。
他宽阔的肩膀高大巍峨,抱着一坛盅在门口换鞋。
外面似乎下雨了,他身上被雨淋湿,看起来有些狼狈,粗糙的脸上也有雨滴顺着下巴滑落进地里。
“你醒了?”他刻意与她保持距离,她知道是为了防止蛊虫再次苏醒。
花明乖巧去厨房做菜,他将草凳搭在地上,小脚丫踩上去双手忙碌淘米切菜。
“你去捉鬼了吗?”她简明扼要的一句话似乎点破了秋生的心事,后者微微点头。
“还是不够,比起以前的只是冰山一角。”他牙关紧闭。
大千世界,厉鬼无数,当初他俩也是花了一年时间才集齐怨灵剥离解药。
“我知道,艾德·沃伦赞助了超自然博物馆,那里或许有我们想要的一切怨灵。”
艾德·沃伦是林影娥在美国遇见的超自然现象调查者,被天主教唯一认可的驱魔师。传闻他赞助了纽约的超自然博物馆,曾经险些让整个博物馆起火的安娜贝尓邪灵兜兜转转从博物馆安置寄宿在他家中,并贴上圣经日日请牧师祷告祈福。
恐怕整个博物馆都比不上一个安娜贝尓,或许只要剥离它一个怨灵,就能拥有解药全部精髓。
“我知道你想去那里,但现在恐怕已经晚了。”秋生一句话就像冰水将她从头到尾浇灌。
“什么意思?”
“我离开的一段时间,你可能没看新闻,但你不看最好。”秋生深吸一口气,缓慢道出,“文才释放了尸瘟,所有被感染的人类会经历一周的昏死沉睡,然后变成僵尸。不同以往的吸血僵尸,这次他提炼了血液传播改为皮肤感染,凡是被触碰的都会感染尸瘟。”
由尸瘟引发的尸变,不同于以往的僵尸,他们没有思想没有七情六欲,他们复苏的唯一目的就是对僵尸王俯首称臣。
文才很聪明,他知道利用尸瘟效应会摒弃所有与他观念不合的二心,然后让所有人类成为他的奴隶。
“所以美国那边也不安全了吗?”林影娥抬眼看他,秋生憔悴的表情似乎说明一切。
文才是僵尸与道士的结合体,秋生和林影娥使用的道术他都会,九叔教给他的茅山道法并不比秋生少,包括写符做法,开坛祭祀,就算远程斗法利用五行学说秋生也不是文才对手。
一时之间,林影娥陷入莫大的恐慌与惊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