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女子重生记》小鸭鸭

26、初到上海

　　虽然租金一个月只要两块大洋，但可不是一个月付一次就可以了，还要押金。本来，房东是要半年押金，也就是12块大洋。但对于现在坐吃山空的商音三人来说，这实在是一笔巨款。于是软磨硬泡希望少押一些租金，而这件事不管对于张氏还是商音来说，都是从来没有的事情，说的时候脸也羞的通红。

　　房东先生看商音几个女的也实在可怜，想想最后还是答应了，只收了三个月的押金。而就这区区几个大洋，也让商音几人感恩戴德。

　　住的地方是有了，可是新的问题又来了。

　　人在世上，除了住，还有吃穿用度。穿的话，虽然因为担心商家人发现，没有多带衣服，但她们出来的时候多穿了好几件衣服在身上，因为瘦，看着也不突兀。如今按照正常人穿，也能勉强算是两套，虽然这样穿着稍微薄一点，但也能一洗一换，最起码现在是不用买新衣服的。

　　如今生活艰苦，一针一线都是珍贵的，而要住在棚户区，生活条件自然也更是差。出租屋里面的东西自然也早被上一任的租客全都带走了，连床都没有，于是除了买被子，连床都要新买。再加上其他必备的生活用品，更是让财务越发的紧张。

　　找工作，成了破不容缓的事情。

　　张氏年纪大了，性格也并不是刚强的性格，让她自己出去做工和陌生人打交道，她根本就做不来。就算勉强做了，她也会很难受的。而小萍，虽然平时看着停伶俐泼辣，但她以前面对的都是自小朝夕相处的丫鬟仆人，而现在却全是陌生人，而且这里的人，要么说的一口别人听不懂的上海话，要么就是普通话，她一张口就是清水镇的方言，惹人笑话，自然更加有些不好意思和人接触。

　　商音带她们出来，是为了带她们逃出火坑，而不是为了让她们受苦。更何况她们连和陌生人说话都害羞，除了卖苦力又能做什么？这样的话，还不如让她们待在家里，也能慢慢适应一下与以前完全不用的生活。

　　而商音，自然是要找工作的。

　　只是，从前从来没有自己出来找工作的商音这才知道，原来想找一份工作是这么难的一件事情。

　　如今是民国，很多留洋的洋学生们都带来了外国的思想，比如男女平等，比如娶妻也不再是盲婚哑嫁，而是要有共同语言。于是越来越多的女孩子有了读书工作的机会，虽然很少，但总算有了苗头。

　　可是就算现在女的不比以前，可以出来抛头露面找工作，那工作也不是那么好找的。一些报社文化事业，也会有女记者女编辑，富贵家庭有女教师，但那些事情都是需要受到过高等教育的女子，甚至有的还要有留过洋的经历，毕竟这样的女子思想更加开阔，不会像旧社会女子一样就算熟读四书五经，却还是比较愚昧。

　　而商音呢，虽然年幼的时候学习过认字，但在七岁以后就没有再碰过书本。一般这样的大的孩子，就算之前读过书，随着时间的推移，对于这些也会渐渐模糊。而她虽然因为记性好，却没有遗忘自己所学习的，但就那么一点大，又能认识多少字？勉强算不上文盲罢了。这样的水平，自然比那些大字不识的女子强多了，但要想做那些体面的工作那就妄想了。

　　除了这些工作，其他就很少能够让女子做的事，毕竟民国没有多少年，尽管上海已经是思想最开放的地方，那也没有好上多少。这样的话，也只有那些工厂能够进了。

　　如今的上海滩，在林大帅的治理下，日益兴旺。林大帅虽然是军阀，但他却并不是莽夫。相反，林大帅其实是官宦子弟，父亲是清政府的理藩院的官员。耳濡目染，自己又聪明，才十岁就中了童声的林大帅是远近驰名的神童，后来，清政府日渐衰败，很多官员都赞成以夷制夷，林大帅的父亲也是其中一员。在这样的情况下，十几岁的他就这样被父亲送出了过，去德国留学，读了一肚子的洋墨水。

　　回国后不久，林大帅的父亲过世，林家群龙无首，才二十岁的林家独子也就是林大帅扛起了家中的重担，并且还带领着林家在乱世中艰难生存着，就连清政府的灭亡也没有连累到林家，反而趁乱而起。

　　林大帅不仅带兵打仗很有一手，发展经济的手段也不遑多让。建设铁路，开工厂，样样不落人后。铁路就不说了，这些工厂对于民生也是有很大的积极作用。不仅阻截了其他国家把产品往华夏倾销，而且还让很多妇女找到了工作，可以赚钱养活家人和自己。而不是像以前，要么就是为奴为婢赚些月钱，要么就是到一些风月场所出卖色相，而是多了一种选择。

　　直可惜，工厂在刚开始开的时候的确没有人愿意进去，那时候想要进厂做工很容易。但随着时间过去，工厂的高工资好福利渐渐显露出来，进厂做女工也变成了一份好差事，成了许许多多家境普通的人家的选择。如果不认识人，还真的很难进去。

　　而商音，初到上海滩不久，在上海滩也没有任何一个认识的人这样的肥差自然也落不到她身上去。她进去以后，还没有多说什么，不过是谁来应聘的，就被轰走了。偶尔几个没有直接拒绝，但那色眯眯的样子和不规矩的手，很显然是看重了商音的美色。不过是一份女工的工作，商音自然不会答应，愤而离席…

　　“音音，你回来了。”几人租的房子在闸北区，这里的房子破烂窄小，住的也都是一些最底层的人，而且几乎都是好几口人住一间房间。就像这间院子，不过五六个房间，但却住了几十个人，而且还有很多老人和孩子，非常拥挤，而且人多了，难免摩擦就多了，所以院子里面整天都吵闹非凡。生活里的事情多了，累的连腰都直不起来，自然也就没那么讲究，有时候连家里都不收拾一下，而且痰盂放在屋子里面，有时候也不倒，使得整个院子里都有股骚气。

　　清水镇和上海比起来那自然是边陲之地，但商家也是大户人家。别说商音和张氏毕竟是主子，曾经也是过过富贵日子，平日里也比较讲究。就说小萍，哪怕是粗使丫头，那也是伺候主子的，自然要把自己打理的干干净净，以免冲撞了主子。

　　可这里呢，却是这么脏，不修边幅，实在很难忍受 。刚开始进来的时候，小萍就因为这骚味和人家有过争执，却没有想到对方不仅不愿意天天倒痰盂，反而把小萍骂了一顿，说她们如果看不起她们这些穷人，那就别在这里待，搞的自己好像是受害者一样 。偏偏明明大家都知道对方是八婆，小萍是被欺负，大家却像是什么也没有看见一样。慢慢的，也只能这样忍了。

　　穿过摆满东西的走廊，商音回到租的屋子，屋子只有一间，大概十平方，摆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这都是二手的，破破烂烂的，勉强能用。而屋子门口放了一个炉子，这是用来熟饭烧菜的，但锅却放在屋里面，并没有拿出来，因为之前已经丢失来一口锅，这对于如今快要山穷水尽的商音几人来说可是火上加油。

　　这也让商音心中更加的煎熬。

　　本来，她是满腔热血的，只以为只要离开商家就可以带着母亲和小萍过上好日子，可现在她却开始逐渐失去信心。像她这样无能，这样做会不会反而害了她们？可转念一想前世的事情，商音还是觉得，与其像那样任人宰割，至少现在还是有希望的，只是自己不放弃，现在的一切都只是暂时的困难罢了。

　　想到这儿，商音强打起精神来，努力忘记今天求职的不愉快，露出阳光的笑容 。

　　“嗯，娘，小萍，我回来了。”

　　“音音，工作找的怎么样了？”虽然努力的克制自己，但张氏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娘，还没有。”商音声音有的低落，也有点羞愧，毕竟找个几天，却依旧一无所获，实在不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

　　“没事 ，音音，找不到工作也没有关系。你可是千金小姐，虽然被我这个生母连累，过了这么多年的苦日子，但现在要你抛头露面，实在是不好，不如你就在家里待着吧。毕竟你也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这样老是在外面也不好。”

　　对商音，张氏除了母女之间与生俱来的母爱以外，还有就是敬。是的，尽管张氏是商音的生母，但在张氏的心里，商音不仅是亲生女儿，也是主子。而且她认为，如今商音现在落到这样的下场，都是自己这个做生母的连累了，女儿不怪罪自己就已经让她非常感恩了，所以对商音也是言听计从 。就像之前，明明不想让商音出去找工作，但却也没有反驳。直到这几天，商音处处碰壁，她这才说了出来。

　　“是啊，小姐，你可是大小姐，现在怎么能受这样的苦，干脆您不要再出去找工了吧。”看商音疲惫的样子，小萍一阵心疼，不由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