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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67章 男人女人 ...

  •   这颗子弹于十年前那场事故留下,太多人说他活不成了,或许是上天喜欢创造一些奇迹以给人类希望,他捡了条命。当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甚至记不起自己是谁。花了好些时间,他才恍恍惚惚想起那些事。
      大部分子弹都取了出来,还有一颗子弹在他的小腿里,因为位置不好,有致残风险。他不想残缺地离开人世,于是到了今天。

      下班时,天边挂起红霞,夕阳之美,在与它注定的不完满结局,它的绚丽多姿才容易被人记住吧。

      车里飘着香喷喷的烤串味儿,严路将车窗降下,吹吹冷风,揉揉脑袋。
      她有些头痛,近日来劳累过度,脑袋有些承受不住。

      开了十五分钟,到了。

      严路左手拎着一个大蛋糕,右手拎着烤串。电梯里的小朋友都在流口水,纷纷央求父母买好吃的。
      严路带着负罪感下了电梯。

      按响1305号门铃,很快有人开门。不过是要出门去的。李雷和几个酒肉朋友刚喝完酒,看样子又是跟阳阳吵了一架。
      酒肉朋友很尴尬,红着脸跟屋里的人赔不是。尽管没有回应。

      要是没有严路在,李雷定是要与阳阳吆喝几声的。

      “要出门?”严路问。
      “嗯,来了几个朋友。”面对严路,李雷总能感受到强烈的压迫感和愧疚感。
      严路是一个女神般的存在,是李雷除了姐姐李素之外为数不多所崇敬的人之一。

      “今天阳阳生日你忘了?”
      李雷低下头,叹口气,“姐,真对不起。我和阳阳今天有点不痛快,她也不想看见我,就这样吧。改天,我请你到家里来吃饭,我们做给你吃。”
      李雷疲惫地笑一笑。
      严路也不能多说什么,别人家的事,说多了麻烦。何况人都有逆反心理,李雷在所有家人面前抬不起头,她就别再临门一脚了。万一给踹进火坑,就更糟糕了。
      “少喝点酒,伤神,今天我陪她。”
      李雷感恩戴德,“谢谢姐,那我们先走了。”
      严路点点头。

      李雷和朋友恹恹离去。

      严路推门而入,屋里乱七八糟。孩子不在家,送到姥姥姥爷家去了。本想着小两口能有个二人世界促进感情,想不到,还是以失败告终。

      阳阳站在窗边抹眼泪,气话说要和李雷离婚。这种话说过无数次了,但没有一次是真格的。
      “怎么又吵架了?”
      严路把蛋糕小心放在桌子上,烤串系好封口,以免凉掉。

      阳阳挂着泪痕的脸映在窗户上。
      “和他结婚可能是我做过的最错误的选择。”

      窗外,李雷和他的酒肉朋友拦了一辆出租车,头也不回地走了。每次都是这样,他不回头,也看不见她。

      “你不知道,我无数次想过要离婚。”
      “夫妻吵架也正常,你别太激动,嗯?”
      “姐。”
      阳阳转过身,有点麻木,“你不知道我现在多么羡慕你,一个人,无牵无挂。路是我自己选的,我自己不争气。好前途,好男人都不要,就要李雷。可他,不值得我这样。”
      “当年我爸妈劝我,找个比我强的男人,会照顾我的人,可我为什么非得选他……”
      她抹掉眼泪,低着头,眉头愈发皱紧,“姐,我好累……是那种心累,累得我怀疑人生,好像我做的每一个选择都是错的。而且最糟糕的是我无法终结这种痛苦。每当我们吵架和好之后,我都觉得人生圆满。可每次吵架都让我痛不欲生。我们之间的鸿沟可能永远都不可能填平,除了我自己选择无视,坚持下去。”
      想当年,阳阳是个果敢的人,如今竟这般优柔寡断。爱情,果然会改变一个人。

      “阳阳,你现在情绪极端,有点冲动。但如果你在冷静的时候做出了理智的选择我会支持你。”
      阳阳苦笑,“我没出息,我离不掉。或许等我忍不了的那天自然就有选择了。”
      严路拥抱阳阳,轻轻安慰,“不管什么时候,保护好自己,对自己好一点。”
      “自己?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了,孩子,丈夫,家庭,我的时间全都在这些事情上。没时间想自己了。”

      严路听得怅然,婚姻和爱情为何这么难以变成一回事呢。

      有人想得很清楚,很透彻。你选爱情,我选婚姻。我们各取所需,合作愉快。

      秦剑的请柬已经发过来了。老张把严路的那份带到了办公室。

      红彤彤的请柬搁在桌子上,翻开是一对新人的笑脸。旁边是秦剑的字迹。

      “我与李素将于本月十八日,八点零八分在某某饭店举行婚礼,请老朋友一定赏光到来。”

      很快严路收到了一条微信,是秦剑发来的具体地址。

      紧接着是一通电话。
      “我发的地址你收到了吗?”
      “收到了,刚收到。”
      “对,我刚发过去。”
      “恭喜你,新郎官。”终于有机会对他说这句话。
      秦剑笑道:“我马上到你们律所对面的西餐厅,你过来一趟吧,一起吃个饭,叫上老张。”
      严路看看手表,的确是到了午饭的钟点,“那好,你要是先到了就等会儿,我和老张很快过去。”
      “好,一会儿见。”

      老张在办公桌后头,头发乱如鸡窝,“我可不去!正忙着呢。”
      “忙也要吃饭呀!”
      “你帮我带回来,一杯咖啡,再给我来一个提拉米苏。”
      “这就够了?”
      “够了够了,简单吃一口,下午还有饭局呢。”
      “你小心点,别总去吃不该吃的饭。”
      老张笑笑,“好啦我的大律师!”
      “那我先去了,你要没事就下来,省得我给你带。”
      老张挥挥手,像在赶苍蝇。

      秦剑到得早,严路去的时候,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在喝咖啡。
      “来了,老张呢?”
      “他忙,可能来不了。”
      “听说了,他最近事儿特多。”
      “嗯,手头的确有不少麻烦的案子,还得往外地跑。”

      秦剑为严路叫来一杯老红糖水,这一点倒是跟老张风格相近。

      “你是路过么?”
      秦剑点点头,“是,刚好路过。”
      “终于修成正果,你和李素也好几年了。”
      他笑一笑,摸着手里的香烟,“大概,十年了。”
      “也该结了。”
      他还是摸着香烟。

      “你呢?什么时候嫁人?”
      “我?没想过。”她端起红糖水。
      “他不是回来找你了么?”
      秦剑望着她。
      严路一怔,“你也说了,十年了。”
      秦剑早早见到她手上那枚钻戒,“这难道不是订婚戒指?”
      “这个……”说来话长。
      “我见过他。他来找过我一回,我们俩喝酒到天亮,就一盘花生米。”
      秦剑摇摇头,笑。
      “是吗,聊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不过他说,他跟你求婚了。”
      “是有这么回事,我没答应。”
      “你不是一直在等他吗?”
      “我在等的,是他又不是他。十年前那个人,和现在这一个,已经不是一个人了。我也一样。”
      秦剑点头,十年前,他是个直愣愣的傻瓜。十年后,他是个满脑子诡计的商人。
      倒是李素,一如既往地真心待他。

      “我邀请了他来参加我的婚礼,你要是不方便,答谢宴再来也可以。”
      “不,我会去的。你的正日子,我和大辉他们一定到。”
      “那好,一定来。”

      午休时光短暂,严路给老张打包了一份拿回律所。

      她头发盘起,戴着一副框架眼镜,有几缕秀发垂在耳旁,随风轻轻飘荡。她骄傲得像一只天鹅。她拎着东西,冲过重重阻碍,款款走进大厦,很快就再也不见。

      她的身影在办公室窗前闪过一次,之后就一直没人,直到亮起灯来。

      新房已经布置完毕,墙上挂着新人婚纱照,棚顶挤满了白色紫色的气球,大红色的床上躺着一个睡着的女人。
      她在等他回家。

      或许是临时躺下的,她的姿势不太舒服。秦剑抱起她的腿,放在床上。
      她翻个身,眼睛微微睁开,“你回来了?”
      “嗯。”他温柔应答。
      “吃过晚饭了吗?”
      “吃过了。”
      “……累了就睡吧。”累的那个明明是她。
      “好,我去洗洗,一会儿就睡。”
      “嗯……”

      她翻个身,又睡了。

      秦剑换掉外衣,洗了个澡。

      有些事情,有些人,告别了。

      李素在睡梦中钻进他的怀中,像是一直满足又幸福。令人怜爱。
      秦剑轻轻拨弄她的头发,吻在她的额头。

      她睁开眼睛,温柔地笑一笑,“你干什么,还不睡觉?”
      “我想你了。”
      她懒懒笑起来,“那就早点回来呀!”
      “以后我会早一点。”
      “嗯……睡吧。”
      “睡吧。”
      “你干什么……别乱动……呵呵呵……痒啊……”

      严路下班回家,有些疲乏。她的车已经修好停在楼下,怎么也没打个电话过来。

      家门口,有访客。

      “余辉?”
      他坐在楼梯凳上,旁边堆着几个烟头。

      他抬起头,眼睛略红,“回来了?”
      “你怎么在这?”
      “等你啊。”他站起来。
      “等我干吗?”
      她转身拿钥匙开门,一把被人抱住。
      严路闻到一股酒味儿,“你喝酒了?”
      “啤酒。”
      “不是告诉你别喝吗?”
      “我已经不吃药了,没关系。”
      他眼皮沉重,眨得很吃力,但力气却大得惊人。
      他低头压过来。
      严路躲来躲去,还是被他压住亲吻。
      他们差点撞着邻居家的门,余辉一手撑在墙上,另一只手把门打开。两人藏进暗中,他长臂向后,反手把门关好,“两天没见,我想你两天,像一个男人想一个女人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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