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
“Yo！我看到你带了把伞！你也是去见安黛因的对吧？我能和你一起走吗？”
你记得这个身着条纹衫的恐龙怪物，在你经过那空无一人的小镇时，你看见他站在那颗巨大的圣诞树下。但他没有攻击你的意思，所以你也没有主动去招惹他。直到现在，在你试图穿过这落雨的山洞区域时，躲在角落处避雨的他主动喊住了你。
你注意到他没有双臂，这或许正是他没法从之前必经之路上放置的公共伞桶中拿出一把的原因。
而他似乎没有攻击你的意思，而且看上去他只是个孩子，或许你可以试着相信他。
或许……或许这些怪物中会有那么一两个是好的？或许之前那个瘦高的骷髅怪物心中真的存有善良的闪光？或许他和这个怪物小孩一样，没有想要伤害你？
在雨水击打伞布的声响中，在旅途中有所陪伴的你终于稍稍从被怪物袭击的恐惧中放松，开始有时间细想一些你刻意忽略的事情——那个披着红围巾的骷髅怪物比你想象得更让你印象深刻。
你感觉有什么不对。或许你应该……
然后你的直觉让你注意到了一件事。
为什 么那个怪物孩子总是落在你后面 ？
又为什 么他一 直要 跟你说那个叫安黛因的怪物会怎样英勇地击倒人类？
他真的不知道你是人类吗？又或者是……
是他在向那个盔 甲怪物通风报信 ？
黄衣怪物再次从你身边消失，你侧身看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刻意地眺望着远处的恐龙怪物，然后回身加快了脚步。可对方很快便再次追上了你，然后在你难以攀登高台前主动蹲下身让你踩着他的肩膀攀爬上去——他甚至说这是为了让你见到你想见的安黛因。
这一系列不合常理的举动印证了你的直觉。毕竟他的演技甚至比那个瘦高的骷髅更差劲。
“嘿……嘿，安黛因说你杀了很多人，那是真的吗？”
在吊桥上被叫住的你看着从后方追赶过来、甚至还喘着粗气的恐龙怪物，将视线转向了另一侧。
他怎么能在将你出卖给杀了你好几次的敌人后还能这样面露无辜地质问你？
你感到恶心。对他，也对整个地底的怪物。
你不再多想你之前杀掉的那个骷髅怪物，你充满了决心。
你不想多理会这个让你恶心的怪物，但你同样不敢将后背朝向他。你向他威吓地走近一步，你脚上破旧芭蕾舞鞋是一件武器，你不知道它的原主人在这个充斥着无情怪物的世界里遭遇了什么，但你不会也不想重蹈她的覆辙。
黄色的恐龙面露怯意地后退了一步，侧身做了几次深呼吸，你等待着他的逃跑。然而在几次深呼吸后，他非但没有逃跑，甚至还向你发起了挑战。
你低头瞥了一眼胸口浮现的红心，便将视线投向嚷出自己真正目的——阻止你继续前进——的恐龙怪物，然后抬起有着坚硬鞋头的芭蕾舞鞋向对方踢去。
YOU DIRTY LITTLE SPY.
你不再相信任何怪物。
——————————————————————————————
“呼，刚才太惊险了。告诉过你烤尔比吧不是个好地方，尽管烤尔比是个友好的怪物，但是仍然，那里太油腻了！还有那些狗狗们，我不是不喜欢他们，但是看到他们总让我有点……不好的预感。”一鼓作气将对方抱回最安全的地方——自己的房间的帕派瑞斯这时候才算是松了口气，将纸袋还给条纹衫人类，“不过你没事就好。我真的超担心你的！”
“……”
“噢……不，该道歉的是我。我应该用一个更温和的方式拒绝你的，我一定伤透了你的心。人类，我很抱歉不能像你喜欢我那样喜欢你，但是……”帕派瑞斯的话在女孩和自言自语差不多的嘟嚷中停下，侧着脑袋仔细听了她的发言，然后立即给出了回复，“当然！我们当然还是朋友！”
“……？”
“呃，确实，我拒绝了你，但这不意味着我不喜欢你！我只是无法从浪漫的角度喜欢你，但你仍然是我最喜欢的人类！”
“……？”
“我们当然可以再一起出去玩！”
条纹衫人类这回沉默的时间久了点，然后她开始在口袋里翻找起来，直到她从里面掏出一张被压得皱巴巴的留言条，仰头将它呈到帕派瑞斯面前：“……，……？”
“嗯？”帕派瑞斯低下头仔细看了看它们，很快便意识到这是自己写给她的留言——在他还试图将她捉住送往首都的时候，这个女孩屡屡从“小黑屋”出逃的举动让他很是担忧，所以他曾写过好几张留言给她，他还记得这张上写了什么。
他告诉她如果只是想找个住的地方只要跟他说就好，没有必要跟他打的。
不过确切的说，她也确实没和他打——她根本不知道怎么用自己的武器攻击别人。
“哦——”思及至此的帕派瑞斯觉得自己骨头好像都被面前人类女孩软化了，他曲起自己细长的腿骨，在对方面前蹲下，看着那张可怜巴巴的——
（—_—）
——虽然她这幅表情真的比较难读，但伟大的帕派瑞斯从来都擅长察觉朋友的情绪！他一把将这个无家可归的小家伙搂进怀里，被黑色内衬包裹的坚硬腿骨紧夹着对方软乎乎的小腿，用红色手套轻拍着对方后脑，“哦——人类，你之前根本没必要做那些事的。你可以简单地问我——就像你现在这样，而不是直接逃走。你当然可以在我家找到你的住处，因为你是我，伟大的帕派瑞斯，最好的朋友！”
“……”
把头埋在骷髅怪物红色围巾里的女孩什么都没说，只是更加抱紧了对方白色的盔甲。颤抖从她身上传递到帕派瑞斯身上，让和他兄弟一样不擅长安慰他人的骷髅怪物不知所措，只能更加努力地拍着对方的后脑：“噢……我很抱歉，没法成为你的‘罗曼蒂克朋友’，拜托不要因为得不到我的吻哭泣，毕竟……我根本就没有嘴唇。”
他这话让女孩想到了什么，后仰身子看向骷髅怪物，似乎在思考什么。而后者也看着穿着蓝色兜帽衫的人类，困惑地问：“但是，等等，人类，我以为你要回地面上？而你刚才又问我能不能住在我家？”
不等对方把鼻涕吸溜完给出回答，帕派瑞斯就再次自己想出了解答：“噢，你一定是指家庭派对和留宿！不用害怕，人类！无论何时！我，帕派瑞斯的房间大门，都会为你敞开！你随时可以过来留宿！想住多久都可以！我们可以一块办睡衣派对，做意大利面，然后制作谜题，那肯定是一段美妙的时光！我保证！”
*你告诉帕派瑞斯你相信他。
围着红披风的皇家哨兵闻言自豪地挺起胸，“捏嘿嘿”地笑了起来，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突然响起的铃声让他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打算。给了自己新朋友一个抱歉的眼神，清清嗓子接起了这个来自皇家守卫队长的来电。
“嗨、嗨，安黛因。……噢、噢！雪镇一切都很好！真的！……当面汇报？呃——哦，什么事都没有！我当然可以向你当面汇报！一、一会见！”
头冒冷汗地挂断电话，帕派瑞斯叹了口气。然后意识到自己的叹息会让新朋友感到不安的他，立即收起了脸上的愁眉苦脸，强作欢笑地拍着胸脯表示一切包在他身上，没有任何必要感到害怕。
“我现在必须得去见安黛因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战斗服，皇家哨兵再次安慰面前的朋友，“没事的，安黛因是个好怪物！只要我跟她说清楚你不是坏人，她就不会为难你了。你可以继续留在这里，想留多久都行！对了，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有任何需要你都可以打给我。而我，帕派瑞斯，作为你最好的朋友，虽然没法成为你的‘罗曼蒂克朋友’，但我会帮你度过这段黑暗的时光，帮你找到第二好的怪物作为伴侣的！捏嘿嘿嘿！”
“……”
蓝衣女孩没有说话，只是冲起身准备离开的骷髅怪物招了招手，示意他弯腰挨近自己，然后捧着配合照做的骷髅怪物的颧骨，在他的齿骨上猝不及防地亲了一下。
不给僵硬的怪物反应的时间，更多的吻落在了他的下颌、鼻骨、泪骨、颧骨上，最后以一个长长的、印在前额上的亲吻作为结束。
“……”帕派瑞斯呆呆地看着面前的蓝衣人类。
（—_—）
“……”帕派瑞斯难以置信地捂着布满口水的颧骨看着自己的朋友。
（—_—）
“……”帕派瑞斯用他闪烁的星星眼和比任何时候都要明显的脸红看着他最好的朋友。
☆（—_—）b
对方向他比出了大拇指，只剩下一条缝的眼睛边似乎闪出了一颗表示“我信守了承诺”的星星。
“我的天呐呐呐呐——！！！我真的沐浴在热吻之中了！！我真的变得超级有人气了！！WO————WIEEEEE————！！”
激动地惊叫着的帕派瑞斯直接破窗而出，他独具特色的欢呼声甚至隐约传到了在瀑布区域第一个哨站打盹的衫斯听小骨里，让他迷迷糊糊地从休憩中醒来，扭头看向与雪镇连通的小路，然而并没有人过来。
昏暗的光线和安静的环境再次让他被倦意缠身。他慢慢地阖上眼眶，正想在安黛因打电话逼他汇报情况之前小憩一下，便听到自己面前的木板被敲了敲。
“哦，嗨，孩子。”睁开眼眶的胖骷髅看向哨站面前站着的女孩，注意到了她手中拿着的蓝色外套，“你是来还这个的？谢了。没想到你会这么快把它还回来。你确定你不需要它了？”
棕发女孩只是安静地摇了摇头。
衫斯耸耸肩，将外套塞回了哨站下面的隔层里：“好吧，随你喜欢。顺便一提，刚才在烤尔比吧我们玩的不错，下回我们可以再去一次。”
对方还是没有开口，但轻轻点了点头。
“hum.那就这样吧。”结束这场单口相声一样的对话的衫斯注视着这个不喜交流的人类和他挥手告别后转身走向在哨站边休息的怪物小孩，似乎低声和他说了什么，让对方一下兴奋地跳了起来。
“Yo！你说的是真的？那真是太好了！”套着黄色条纹衫的恐龙怪物开心地在原地蹦跶了一会，旋即又想到了什么一般失落地垂下了脑袋，“但我没有手……”
“……”拿着烤尔比吧的纸袋子的女孩似乎再次低声说了什么。
“你愿意喂我？Yo，你真是个好人！别担心！我绝对不会告诉你父母你在这里的！”
两个条纹衫小孩就地坐下，由有手的人类条纹衫负责从袋子里抓出沾着番茄酱的薯条，往对方嘴里塞一口再往自己嘴里塞一口地吃着已经凉了的薯条，期间掺杂着怪物孩子模模糊糊的插诨打横——多数是在说自己有多崇拜安黛因，而人类孩子则一直都只是默默地以点头回应。
皇家哨兵有些哑然地看着他们就这样把一袋薯条分食完毕，友好地带着满脸番茄酱继续聊天扯淡——虽然还是怪物小孩在说自顾自地说，但有时衫斯也会看见另一个孩子嘴唇翕动说了什么，然后引起身边新伙伴的一阵爆笑，他开始觉得或许不是这个人类孩子不喜交流，而是她不喜和自己交流。
welp，有些人或许就是合不来吧。
也好，这样自己有时对她的奇怪态度也不会被发现，省得他解释了。
这么想着的衫斯阖上了自己的眼眶，而当它睁开时，他发现桌板上放了一个小小的、兔子形状的肉桂包。他认得这个来自雪镇道具店老板亲手制作的小零食，但他不清楚这是怎么来到自己面前的。直到他看见了垫在肉桂兔包下面的留言条。
——谢谢你的汉堡和薯条。
没有署名，但不称职的皇家哨兵知道这是谁给他的。
“heh.”低笑了一声，将这个包子塞进口袋的衫斯跟唯一的工作就是向别人解释什么是回音花——而自己之前还抢了它一次——的牛首怪物打了声招呼后便抄“捷径”来到了他下一个兼职地点。
仔细检查了一下望远镜目镜上的红色颜料情况，靠着墙休息的衫斯静静等待着那个条纹衫人类经过这条必经之路。
怎么说，他就是难以控制想跟这个人类开玩笑——根据一些人的观念，或许可以说是“恶作剧”？——的念头。
but we always gonna have some fun.
摸到口袋里的肉桂兔包，身兼多职的骷髅怪物瞥着身边做了手脚的望远镜，想象着对方中计的场景，发出了一声轻笑。
you gonna get dunk on，kid.
突然冒出在脑海里的句子让衫斯浑身一颤，额上莫名地渗出了冷汗。是他用能力用得太多了？是他没吃东西导致魔法不足？各种可能的猜测一个个浮现，却没有一个能平息他从灵魂深处迸发的震颤。
那个人类孩子。——在他想到这一点的瞬间，他便已经用“捷径”来到了条纹衫女孩的所在地。利用四朵花来制造过河的通道的谜题房间，而对方看起来已经解开了这道谜题，正打算走过这道由花组成的小桥。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将自己向甬道里的阴影更退一点的衫斯能听见自己兄弟大分贝的声音从老旧、保密性一点都不好的手机里传出，询问身着不知从哪捡来的芭蕾舞裙的女孩现在的衣着。
【“……所以，你真的穿着芭蕾舞裙。”】电话里的帕派瑞斯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低落，【“行啦，我知道了！人类，你一点都不用担心，一切都交给你最好的朋友帕派瑞斯就好！眨眨眼~”】
“……”轻声说了什么的女孩挂断了电话，继续向前走去。然而没走几步，她还没得及放回的老式手机便再一次响了起来。
【“嗨，还是我，帕派瑞斯。这听起来或许有点怪，但是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所以我想跟你说明白一点。”】梦想成为皇家守卫的哨兵说，【“我一会会告诉我刚才提到的对你怀有强烈杀意的朋友，你——也就是她想抓的人类——戴着兄贵头巾而不是芭蕾舞裙，这样她就不会为难你了。所以你就继续走下去就好，好吗？别害怕，只要你穿着芭蕾舞裙，她就不会认出你的。”】
“……”
【“我？NAH，你不用担心我，人类。伟大的帕派瑞斯总会找到他的办法让他成为皇家守卫的！哦，我得赶紧去告诉安黛因你装备着‘兄贵头巾’啦。眨巴眼，小小的人类~”】
躲在拐角甬道里的衫斯听着房间里回响的帕派瑞斯的余音，半阖上他的眼眶——他不确定自己兄弟的话然后在接下来发生的事里重新瞪开了它们——
挂断电话后便原地不动地站了半天的条纹衫人类脱掉了直接套在蓝色中裤外面的蒙尘舞裙，把它卷吧卷吧不知怎么地就给塞进了口袋，然后掏出画着肌肉的头巾绑在了脑袋上。
几乎是愕然地看着面人类女孩面无表情地做完这一切，平静地走进下一个房间，衫斯觉得自己陷入了困惑。他放弃了尾随这个人类的想法，回到了自己兼职的岗位。对方的举动让他完全摸不着头脑，他不确定对方是不相信帕派瑞斯，还是……
而在搞清楚之前，懒骨头并不想让更多她的奇怪举动困扰他，他需要……一点小小的休息时光。
“嘿，yo！衫斯！”怪物孩子一脸兴奋地从守着望远镜的衫斯右侧昏黑的通道里跑了过来，激动地向刚站着打了一会盹的骷髅怪物分享自己的喜悦之情，“你知道吗？？我被安黛因摸了脸哎！我的天呐！我实在太激动了！我再也不洗脸了！！”
“哦？真的？”衫斯阖上了自己的右眼眶，“这一定让你刻骨铭心吧？”
“是啊！！！”在衫斯身前跳来跳去的恐龙怪物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之情，“但是……但是我的新朋友一定感到很遗憾。她如果站得稍微靠左一点点，安黛因就能摸到她了。她大概一会就会过来了，我暂时还是不要刺激她比较好。先走啦！See ya！”
“see ya.”懒懒地向跑了几步就一个平地摔的怪物小孩道别，衫斯从靠着的墙上站直身体，等待着条纹衫女孩从那条连通着放着奶酪的房间过来。
但是衫斯等了很久，久到衫斯怀疑对方是不是走回了雪镇——那个距离他只有一个房间之隔的女孩，都没出现在那条昏暗的甬道的出口。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