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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自杀 ...

  •   深夜11点,美丽的虾夷岛已沉沉入睡,一片黑暗的房间里静无人声,唯有挂在墙上的电视机仍在尽责工作。

      “有关最近广受关注的‘少年’组合成员新海秀的抚养权一案,本台记者近日自江户地方裁判所得到了独家消息,我们来看新闻……”

      电视画面一转,一个穿着裁判官制服满脸严肃的中年男人来到了镜头前。“西村秀的抚养权案,江户地方裁判所已正式受理,等裁判所调查清楚案情之后自会给出公正的裁决。”

      “那么根据裁判所往年的判例,新海秀的情况,裁判官会更倾向于将抚养权判给他父母的哪一方呢?”电视里,那个妆容明艳的女记者兴奋发问。

      “每一个案件的具体情况不同,在判决未下达之前,不方便透露太多。告辞……”

      可能是意识到这条所谓的“独家”新闻不够分量,主持人话音一转,继续说道:“虽然新海秀本人官司缠身,但他的歌迷们都十分关注他的近况,我们来看现场报导。”

      新海秀隶属的日出事务所前,不少年轻人举着印有新海秀头像的广告牌壁垒分明地站成了两派。

      矮胖的女学生满脸泪水,语调哀婉地说着:“既然是新海君的父母大人,为什么不能与新海君好好谈谈呢?父母大人因为自己的抚养权问题而对薄公堂,这对新海君是多大伤害啊……”

      满脸痘印的宅男却是一脸愤怒。“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新海秀为什么不站出来?他这样逃避实在太懦弱了,还连累了整个‘少年’组合,我看不起他!”说着,就将手上的广告牌狠狠地摔在地上又重重地踩上一脚。

      宅男此举显然犯了唯粉的众怒,不少男女即刻嗷嗷叫着上去与其厮打起来。

      “太过分了!你怎么能这样对新海君?”

      “出生在那样的家庭,对新海君难道是一件幸事吗?”

      “因为自己的缘故连累整个组合,还有什么好说?新海秀连不要给人添麻烦都做不到!”

      ……

      几分钟后,日出事务所里冲出了一群穿着制服的保全,总算将这场混乱给驱散了。人群散去,地上落下了不少在厮打中被砸坏的荧光棒和广告牌。那被踩了几个脚印又断成两截的广告牌上,依稀能辨认出新海秀的样貌。干净利落的短发、吹弹欲破的皮肤、清澈澄净的眼眸,还有那明朗热烈的笑容,新海秀实在是个非常俊美的男孩子。

      只听“啪嗒”一声,原本还热热闹闹的电视一下子黑了下去,房间内又恢复静谧,死一般的静谧。

      大概又过了十几分钟,房间内再度传出悉悉索索的声响。一个黑色的人影走过床前,自桌上拿起了手机对准自己,打开了前置摄像头。

      “非常抱歉……这段时间以来给大家添了那么多的麻烦……”手机里的那人容貌与广告牌上的新海秀颇有几分相似。只是与那张意气风发无忧无虑的笑脸相比,多了几分憔悴和消瘦。“我……我……”那清润的男声哽咽了两下,再也说不出话来。又过了一会,他忽然关掉手机,打开门走了出去。

      虾夷岛四面环海景色优美,不但是旅游休闲的圣地,更是就此安身殒命的好选择。走上海滩,望着那温柔宁静的海浪,新海秀知道,只要走出去,一切就都结束了!所有的痛苦和麻烦,都能顺利解决。可不知为何,他的心上却并不轻松,反而空空落落一片空白。

      不知在海边站了多久,新海秀的背后忽而传来一个不耐烦的人声。

      “你到底跳不跳?不跳麻烦让让!”

      新海秀转头回顾,只见一个头发凌乱、胡子拉碴、衣服脏污又赤着双足的男人步履拖沓地向他走了过来。“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一贯的教养让新海秀下意识地鞠躬道歉,他想让开位置,可又猛然觉得不对劲,才走开两步便又站了回去。

      眼见去路被挡,迎面而来的男人不由满是不悦地皱起了眉。

      新海秀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太过无礼,嗫嚅半天才挤出一句:“这么巧,您也来自杀?”

      对面的男人闻言,给了新海秀一个“你是傻逼吗?”的眼神,随口敷衍道:“是啊,这么巧。先走一步。”说完,绕开新海秀一步步向大海走去。

      直至亲眼见到那海水没过男人的腰身,新海秀终于意识到那人是真的要自杀。“等等!请等一下!”新海秀惊慌失措地大叫着,一路追上前拦腰抱住了他。“请……”他一边语无伦次地劝说着,一边把那男人往岸上拖。“请务必再考虑一下!”

      没想到那男人看着身材高挑,实际上竟轻地几乎没有分量。连挣扎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就被新海秀活生生地拖了回去。新海秀狠狠地压着那男人的肩头,将其摁倒在沙滩上,急切地说着:“生命只有一次,不能重来!无论如何,请再考虑一下吧!拜托了!”

      新海秀16岁签了日出事务所成为培训生,经过整整一年的体能声乐培训才与同期的三位培训生一同组成“少年”组合出道。现年18岁的他身高177公分,体重58公斤,这样的身型在男人之中绝对算不上魁梧,但长期的体能训练却给了他常人难比的力量和爆发力。

      目前,那个准备自杀的男人正“受益于”新海秀的力量和爆发力,差点被新海秀摁地背过气去。只见他浑身湿漉漉地仰躺在沙滩上,艰难地呛咳了几声,方怒道:“我就是不想重来!你死你的,我死我的,关你屁事啊!”他这一急,即刻飙出了自己的母语——华夏语。

      身为扶桑国人的新海秀怔愣了一会,居然也换上了华夏语。“请想想你的家人和朋友……”说话间,明亮的月光自乌云后探出头来,落在那男人的脸上。那本该是一张“恰到好处”的脸,眉、眼、鼻、唇、骨、气,无一处不是增一分太俗、减一分太寡。可如今,那双本该灵动锐利的双眸唯余黯淡沉郁,那本该张扬利落的线条只剩一把枯瘦,恰如彩云散去琉璃破碎。看清楚对方的脸,新海秀不禁面露迟疑,半晌方不确定地补上一句。“你……你看起来,好眼熟……”

      “神经病!”那男人挣扎半天,终于将新海秀推开,又步履蹒跚地向大海走去。新海秀方才试出了那男人的体能,实非自己的一合之敌,倒也不怕他又寻死。他当下亦步亦趋地挨着对方,一个劲地追问:“你到底是谁?我们是不是见过?……我肯定见过你!在哪呢……”眼见海水又没过对方脚踝,新海秀二话不说,又将他拖了回去。“先生,你再考虑考虑吧!……我真的应该见过你!你认识我吗?我叫新海秀……”

      如是两回,那男人终于力竭。他满身泥沙地瘫坐在地上,绝望地吼:“你不想死我想死啊!死都不行吗?”

      哪知新海秀盯了他半天,终是恍然大悟地高叫:“夏至!……天哪!你是夏至!”

      坐在地上的男人并没有应声,只见他在寒风中抱臂哆嗦了一会,又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离开了那片沙滩。

      既然对方不想寻死了,理论上新海秀就该和对方说“撒由那拉”,然后各奔东西。但是,新海秀却是夏至的粉丝。所以,他仍然亦步亦趋地跟着对方,在他耳边喋喋不休。“夏至,你不该自杀!曾一敬的车祸不能怪你,很多人都在等着你回去。就算曾一敬不在了,你也应该坚强些……”

      这一回,本来是来自杀的男人没有再说话,而是停下脚步一脸无所谓地望着新海秀。只那一瞬间,他整个人的气质即刻就从原本的落拓狼狈变成了沉郁冷酷。分明是个流浪汉的模样,可给人的感觉却好似西装笔挺地站在金碧辉煌的酒宴里,无趣且满心不耐烦地看着打扰到他不速之客。

      新海秀只觉自己变地无限渺小,好似一只蚂蚁在仰望着高耸入云的富士山。他几乎要以为,方才自己几次三番地将夏至拖倒在地是一场荒谬绝伦的梦境。沉默良久,他终是压榨出仅存的勇气喃喃道:“你怎么能自杀?……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希望能有你这样的运气?有你这样的人生?”

      夏至,这个时代最瞩目的华人电影明星,注定将在电影史册上青史留名的亚洲面孔。16岁时在电影《云川系列二之魔界诞生》中客串了一个没有一句台词的龙套,仅仅是在影片的结尾出现了短短36秒,却凭着一张俊美无俦毫无瑕疵的脸孔惊动了整个华夏国。整个华夏国等他长到18岁,终于盼来他主演的第一部电影《云川系列三之青龙诀》,影片甫一上映便问鼎当年票房冠军,收获迷弟迷妹乃至迷爹迷妈无数。之后整整十年,夏至一路高歌猛进,一个票房纪录接着一个票房纪录、一个奖杯接着一个奖杯、一部经典接着一部经典,演技、人气、前途、影响力,所有娱乐圈中人都梦寐以求的东西他都盈盈在握,直至今日。

      哪知夏至对此全然不屑一顾,只冷淡应道:“你喜欢?送给你!”

      夏至这满不在乎的口吻瞬间便激怒了新海秀,作为夏至的后辈、刚出道的新人,谁不曾偷偷地将夏至作为自己的偶像和标杆?新海秀又岂能免俗。“为什么?为什么你居然会说这种话?”他忿恨莫名,竟忍不住拽住了夏至的衣领,大声咆哮。“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怀揣着梦想走进这个世界,吃所有能吃的苦、耗尽一切心力,都不能有你这样的成就?他们甚至、甚至开没来得及开始,一切就都结束了……可你……你明明得到了一切,为什么竟然不在乎?开什么玩笑!太过分了!这样太过分了!太不公平了!你怎么对得起他们?”

      “我为什么要对得起你们?”夏至侧着头反问新海秀,他的话音依旧冷冽,可眉宇间却满是疲倦和不解。“你们自己的失败,与我何干?你们自己的希望,为何非要我来承担?”顿了顿,他又大声而执拗地宣告。“命是我自己的,我要自己选!”那一瞬间的眼神,疯狂地近乎错乱。

      新海秀张口结舌,甚至无意识地倒退了两步。他无法面对这样沉重的痛苦,更不能在这样的压力前轻轻松松地指点江山。

      “让开!”夏至的话音并不大,可却带着让人无从抗拒的威严,教人忍不住顺服。“还没长大的毛孩子,不适合当别人的人生导师。”

      谁料,夏至的这句话又不知踩了新海秀的哪处痛脚,竟教他赤眉白眼地大叫起来。“我不是毛孩子!我18岁了,成年了!我自己的人生,我可以做决定!”

      夏至好似被新海秀突如其来的疯狂给吓到了,诧异地看了对方半天方将目光投向了那片大海。“你能做主的,只有生和死。”

      这一句,好似干净利落的一刀,准确地插入新海秀的最痛处。他即刻脱力倒地,嘶声嚎啕。“为什么……这都是为什么……外公、外婆……越越真的已经很努力了,可是为什么……”

      这回轮到了夏至目瞪口呆。莫约是在寒风中围观了新海秀十多分钟的发泄哭嚎,夏至终于不耐烦地拿脚踹了踹对方。“哎?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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