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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六】潇湘水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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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群侠有些丧气,这来虞山派一遭吧,好像什么好处都没得到,给掌门拜寿为的就是个人情,结果虞山派死了掌门,丢了秘籍,他们这还被聚起来盘问呢。
也不知究竟是丢了什么,若说秘籍的话,这江湖上秘籍最不算秘密的就是虞山派了。一套用以强身和入门的《良宵引》,连虞山附近的樵夫都会些,算是江湖的基本招式,另一套攻击较强的《乌夜啼》虽然没有良宵引那样的普及,但也不是秘密,总的来说,要学这套招式比要偷这套秘籍简单得多。何况虞山派武功特点“轻、微、淡、远”不是什么厉害的神功,这么神神秘秘的,反而搅得江湖群侠心里痒痒。
可惜虞山弟子已经神神秘秘地拖着筝公子走了,说是去看什么犯罪现场,胖师叔提着裤子回房去了,只留下一开始主事的阿生陪着笑脸,开始询问群侠昨晚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而另一边苟岱和几个虞山弟子带着鹤小筝和风不更到了掌门被杀的书斋。只见书斋中间的座椅墙后有一股呈泼洒状的血线,看来虞山掌门是被人一刀划过脖颈,竟然毫无反抗痕迹。风不更觉着挺奇怪,这老匹夫功夫不低,要这么一招毙命谈何容易?
掌门的尸体自然已经不在这儿了,似乎是已经找个地方安放了起来。
苟岱时不时地偷眼看鹤小筝,见他似乎不太习惯血腥味,问道:“筝公子…可看出了什么?”
“没看出什么。”鹤小筝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那眼神里透着浓浓的喜欢,爱慕之意都沁入了声音里。鹤小筝不太相信会有一见钟情的事,他总觉得一见钟情,要么是因为皮相,要么是阴谋。何况自己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拐弯抹角羞辱过苟岱,鹤小筝悄悄点头,一定是阴谋。于是他朝风不更凑近了一点,毫不客气地说“建议倒是有一个,报官吧。”
“报官!?”苟岱身后有个小弟子瞬间叫了出来,江湖和官场想来不合,这个筝公子是不是来捣乱的!
苟岱却是摆了摆手制止那弟子,对鹤小筝说:“江湖事江湖了,不必牵扯官府。”
鹤小筝笑着耸了耸肩道:“随你们,我不是来帮你们抓凶手的。你们丢的是什么秘籍?”
“筝公子果然聪慧。”苟岱注视着鹤小筝,声音放轻放柔,想让自己显得更温柔一些,鹤小筝却不是很吃他这一套,皱眉催他说实话“世人都知虞山派守可《良宵引》,攻可《乌夜啼》,却不知道我派还有一本秘籍。”
“被偷的就是这本?”鹤小筝接下他的话头问道。
“正是,这秘籍名叫《潇湘水云》,其中武功乃是我派精髓所在,可……断不该有人打这秘籍主意的。”苟岱说着说着也开始认真了起来,将他牵肠挂肚的儿女私情放到一边“每一届新进来的小师妹小师弟,都是好奇看过这份秘籍的,却每一个人能看懂。说来可笑,明明是我派武功,我们却没有一个人看得懂,连掌门也是……”
“诶?那说不定根本不是你们门派的东西呢?”风不更问道。
“你不要胡说!我从小就在虞山派,这份秘籍一直在!怎么不是我们的东西!”苟岱对风不更可不像对鹤小筝那么客气,可这反驳明显气力不足,他才几岁?二十?说不定这东西刚好就在这儿放了二十年呢?可苟岱显然不会承认,越是看不懂的东西越是神秘,越是神秘越是让人感觉强大,越是让人无法放手。
风不更摸着下巴笑了笑,这人还真是两幅面孔啊,就不理他的情绪继续问:“那这玩意儿平时都放在哪儿?很明显吗?怎么一眼就发现不见了?”
“呵,这我早就想到了。”苟岱冷哼一声,巴不得显示自己的能耐“这秘籍向来束之高阁,而服侍掌门的弟子发现掌门身死来通报,却连带着说了秘籍丢失,我当然顺着彻查。”
风不更点头:“嗯,然后呢?”
“那弟子是因为前几天听人提起过,所以特地注意了一下,却想不起来是谁提起的了,虞山派弟子众多实在……难以差起。”苟岱说到最后也不太自信了,毕竟的确没查出太多东西。
一时气氛陷入沉默,这一番说辞似乎疑点众多,但仔细想了想又都是合理。那服侍掌门的弟子说的像是推卸责任,大不了一个个弟子给他看,看他能否说得出是听哪个人提起,让他印象如此深刻,掌门死了他还不急不躁,紧张着看一眼秘籍有没有丢。但虞山派弟子又实在众多,不可能挨个排查,他们没有太严厉的门派制度,山脚许多学过一点拳脚的人,穿上青衫也说自己是虞山弟子呢。所以虞山派,人多就是是非多啊!平日里虞山派自觉得觉得这叫名扬天下,而如今发生了惨案,那才是千头万绪无从查起。
毫无头绪的虞山弟子就把目光看向了鹤小筝,那意思你自己提议说知道是谁偷东西,那你就得负责到底,反正我们知道的就这些了。
鹤小筝也是一脸迷惑不解,风不更想起他一早到现在还没吃几口东西呢,这群虞山派也够过分的,就把小家伙抓来给他们办案,还自诩什么第一风雅门派!狗屁!小声问道:“想不出来啊?”
皱了皱鼻子,鹤小筝跟他说:“《潇湘水云》这名字我好像听过。”
“《潇湘水云》不算什么秘密,知道的人不少。筝公子行走江湖,听说过不稀奇的。”苟岱赶紧说道,像是为鹤小筝找理由,也像是夸耀自家门派。
鹤小筝皱眉,对他说:“不要吵!”然后抱着琴蹲了下来,一副绞尽脑汁的样子。
苟岱默默闭嘴,不满地看向风不更,怎么他就可以说话的!
而鹤小筝也没让脾气暴躁的虞山派弟子等太久,就听他轻轻一拍怀里的琴,道:“想起来了!”
虞山众弟子的目光又集中到鹤小筝身上,只见鹤小筝就地盘腿而坐,将琴放在了膝盖上,慵懒的感觉一扫而光,眼中闪着充满求知欲的神光,整个人焕然一新,他冲着虞山弟子问:“你们有人会背么?”而且异常有礼貌“如果我没猜错,那秘籍里应该都是文字,方便告诉我一两句吗?”
被鹤小筝眼波扫过的虞山弟子都咽了口唾沫……筝公子真好看,笑起来更好看。
看他们都呆住不语了,鹤小筝有点失望,叹了口气道:“不能说么?那我下山帮你们报官。”
!!!
等一等啦!!讲道理嘛!!不要总提报官啊!
“咳。”苟岱觉得自己是时候说点什么了,他装作不太骄傲地说“那个……我会背一点。”
鹤小筝的眼睛顿时又亮了起来,对他说:“只背两句就可以的!”
“嗯……”被看得脸红,苟岱扶了一下额前的碎发,“每欲/望九嶷,为潇湘水云所蔽……”
这听起来就是古人普通的叙事诗,然而不知鹤小筝是怎么想的,指尖在琴上轻抚过几个音,清冷的琴声竟然与每句的意境莫名地符合,低沉的琴声仿佛古人的低语,虞山派“轻、微、淡、远”的宗旨,似乎被诠释得很完善。虞山派弟子听来,只觉若有所悟,却又有种欲辨已忘言之感。拂过几个缠绵的长音,琴音戛然而止。
众人不解地看向鹤小筝,就听他打了个响指道:“对啦!”样子全然不同与往日的慵懒,显得开心又活泼,让人对他的看法改观了不少,本来觉得筝公子就是个会点琴技,嘴巴还不饶人的市侩之人。但看他如今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解开谜题后雀跃的姿态,其实是个非常专注可爱的孩子啊。
“筝公子可是知道谁偷了秘籍了?”虞山弟子的语气不知觉也好了起来。
“不是。”鹤小筝回答。
众弟子差点没忍住拔剑出鞘,娘的,果然还是想砍死他。
鹤小筝仔细地观察了他们的动作,然后突然叫了一声“哎呀。”然后站起来往风不更扑“他们欺负我。”
风不更不解,他们不是剑都收回去了吗,就疑惑地看鹤小筝———这也算欺负啊?
鹤小筝点头———算的。
好吧,风不更在苟岱凌厉的目光注视下,僵硬地伸出手臂,把鹤小筝搂住,这个动作他做的远没有早上自发的那么自然,不过鹤小筝似乎是很喜欢他这种保护的姿态,心情也变得稍微好了起来。
就对虞山派众人勾了勾手指,说:“不过,我应该知道要怎么引那个小贼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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