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神系导演》木久鸣溪

9、NB9清风散

　　那是一个白色的三扇门柜子，只见中间那一扇门摇摇欲坠，像是有一股冲劲自里面往外撞击，银白色的拉环随着撞击上下颠簸，发出清灵的‘叩叩叩’声。

　　不一会，里面的人玩腻了撞门的游戏，一道淡青色的烟雾从门的裂缝中钻了出来。

　　初见那道烟雾只有二十来厘米的绸缎大小，等到那烟雾落了地，滋润了大地之气之后，飘飘渺渺地形成成年男性的体型。

　　烟雾变浓后竟化出了一个一米八左右的俊俏男子，男子一番摇头光头，甩胳膊动腿之后吸了吸鼻子:“哥几个快出来，那伙计做了好吃的。”

　　话落，两股颜色不一的烟雾一前一后地飘了出来，落地后同样地画出来两个身材颀长，五官俊朗的男子。

　　长得稍为痞里痞气的那个男子晃悠了两步，而后照着说话男子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南子小点声，我可不想东西没偷着就被人给抓了。”

　　被叫南子的人憨笑着揉了揉头发，裂开口露出两个大门牙，傻笑着道:“对对对，咱们得小点声。”

　　“不过，西子，你怎么知道这伙计会做好东西？”

　　南子伸长脖子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摸着下巴嘀咕着。

　　“简单，闻到厨房那股饭香味儿没有，这香味忒香，恐怕神仙路过也会忍不住停下来尝上几口。”

　　西子鄙夷地瞧了男子一眼，扭头看向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的男子。

　　“北子，你是大厨师，这人的厨艺和你相比如何？”

　　都说不同的人得用不同的下酒菜，和男子说话时，他的语气是随意的，但是和北子说话的时候，他的语气乍一听很随意，但是仔细分析，便可知里面含有恭敬的成分。

　　北子闻言闭上眼睛，双手垂直自然地搭在大腿两侧，他深吸了一口气，眼睛缓缓睁开，线条分明的脸部线条柔和了几分。

　　“是有那么几分手艺，这人的厨艺比我强。”

　　西子撞了撞男子的肩膀，挤眉弄眼道:“听到没有，我就说食堂是个好去处，咱们搬来这里住，天天都有好吃的。”

　　南子眼睛咻的一下变得光亮无比，他嘻嘻笑着，附和西子的话道:“说得太对了，我决定要留下来。”

　　北子曲起两根手指，冷着脸敲了一下南子的脑门，语气淡淡道:“说过多少回了，做决定不能太急，得慢慢来。”

　　他转身往厨房走去，身上虽然穿着破旧得看不出颜色的厨师服，但他那淡淡然的气质，使得他整个人多了几分清风道骨的意思。

　　三人有说有笑地移到厨房，当东子打开锅盖的时候，南子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恨不得将整个脑部埋进锅里滚上几滚。

　　西子哎呀一声，嫌弃地擦了擦眼睛，忍了几秒着实忍不住了才追上去把他拉开，揪着他的耳朵骂道:“我求您了爷爷，你能别像饿死鬼投胎一样见到吃就迈不开腿吗？”

　　南子拧起嘴巴，不甚赞同地道:“我们又不是人，哪来的那么多做人道理。我都还没说你呢，西子，咱们都死了好几十年了，你怎么还觉得自己是个人？就像刚才，说什么说话小点声，当心被听到了，他要是真能听到才有鬼了！”

　　“你们来了？”

　　南子口中听不见的东西突然转身，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眼角漾起来的笑意，足以掀起一汪清池水。

　　南子瞪大眼睛，微微张大的嘴巴容得下一颗刚煮好，剥了壳的嫩滑鸡蛋。

　　“你为什么可以听见？”

　　东子淡笑不语，他端起一旁的明黄色瓦罐，瓦罐看起来不轻，但他拿在手上却感觉不到重量似的，似乎拿的不是瓦罐，而是轻若无物的鸿毛。

　　他轻手轻脚地把瓦罐放下，把盖子揭开放到一边，戴上防烫手套，双手端起热烫的锅子，把豆腐汤倒进瓦罐中。

　　倒下的那一刻，半透明的水蒸气缭绕，遮挡了视线，待到盖上盖子，他的眼角已然红了一片。

　　偏他还是一副惊喜莫名的模样，抿唇轻笑着道:“豆腐汤好了，愿意赏脸到那里坐坐吗？”

　　他指向不远处的餐桌。

　　南子一蹦三跳地走了过去，猴子似的用手指去碰瓦罐的盖子，刚摸上去，立时烫得缩起手指头。

　　“奇了怪了，几十年没有的触觉，忽然就有了？”

　　北子闻言脸色严峻了几分，他绕过东子，面色凝重地望着瓦罐:“真能摸到？”

　　“真的可以，不信你试试？”

　　南子往左边挪了几步，把靠近瓦罐的位置让给了北子。

　　北子把瓦罐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看起来没什么稀奇的，只是一个半旧不新的罐子罢了。

　　他伸出手，半点不犹豫地盖在瓦罐盖子上，指尖传来一阵挠心的滚烫，他并没有把手挪开，相反的，他摊开手指，让每一根手指头的受热面积达到最大。

　　“真有感觉，我的手指起泡了。”

　　他云淡风轻地收回手，转身看向东子，扣住他的脖子:“你是什么人，是怎么做到这一步的？”

　　东子喘不过气来，一声声地咳嗽着，错愕地看向面容警惕的三人:“你们忘记了？”

　　西子摸了摸鼻尖，一副蛮不在乎的样子道:“都几十年了，哪里还能记得那么多东西，怎么，你认识我们不成？”

　　北子放开东子，东子摸了摸掐红的脖子，黯然道:“是啊，都几十年，就算认识也都忘了。”

　　情绪低落了几秒钟，他又像想明白了什么似的抬起头，高兴提议道:“不说这些不开心的，先尝尝豆腐汤怎么样？”

　　没人摇头则代表着都同意了，东子把瓦罐端上桌，照顾三人坐好后，他转身去呢厨房，捧回去四个雪白瓦亮的瓷碗。

　　他重新揭开盖子，用瓷汤勺搅了搅锅内的汤，豆子的清香随着一搅一拌散发了出来，无比勾人。

　　南子吸了吸鼻子，伸出鼻子嗅了几口，东子看着他迫不及待的样子，低下头轻笑着装了半碗汤。

　　豆腐汤是奶白色的，一眼看过去像是黄豆磨出来的豆汁，东子积极地接过瓷碗，也不怕烫，咕噜噜地喝了一口后，吸着舌头长叹道:“好喝，”

　　说着把剩下的汤一口喝光。

　　东子并不在意他猪八戒吃人参果的模样，淡笑着给他装了一大碗，推到他面前后才给另外两个人盛汤。

　　“你也别忙着了，快坐下喝汤。”

　　牛饮了几碗，南子不甚好意思地拍了拍旁边的座位:“我们自己来，不用你招呼。”

　　东子说了一声好，挨着南子坐下，左右看了一眼后轻抿了一口汤，奶白色的汤水顺着喉咙流入食道，余留淡淡清香在口腔缭绕。

　　喝了汤，东子心口涩涩的，看着全然忘记了过去的三个兄弟，满腹的思念无法说出口。

　　轻声叹息，学着南子的模样一口将汤喝干，滚烫的汤水疼得喉咙发疼，他忍着不吭声，疼痛使得他的眼眶冒出了红血丝。

　　待三人喝饱饮足，朝窗户看了眼，只见乌云遮盖了太阳，一副风雨欲来的宁静模样。

　　北子抚摸着汤碗的边沿:“这位后生，谢谢你的款待，不过时辰已不早，我们也该走了。”

　　其余二人唯他命是从，他既然说了要走，就是要走的，南子自以为刚认识了新朋友，心中不舍极了。

　　他安慰似的拍了拍东子的肩膀，道:“别难过，我们走了还会来的，等你下次做好汤，我们肯定再来。”

　　东子没说话，不舍地看着三人起身离开，他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走远。

　　场景慢慢拉长，昏暗的食堂天花上突然破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破洞，一束光从破洞潜入食堂。

　　剥过煮鸡蛋的人都知道，哪怕再严密的蛋壳，只要敲开了一道口子，剩下的就容易多了。

　　同样的房子，食堂的天花开了一个破洞以后，整个天花板都像是浇灌了融化剂似的，逐渐出现了几个更大的破洞。

　　几秒的光景，光亮侵蚀了整块天花板，明亮的光线扫走食堂内的阴暗，食堂内的桌子凳子，锅子砧板见光消失，整个食堂被一股化不开的浓雾包裹着。

　　一阵咳嗽声透过浓雾穿了出去，而后微风骤然吹起，卷着浓雾往前飘着。

　　再看食堂，不由得惊出一口气来，这哪里还是方才破破旧旧，看着颇具有年代感的食堂，这就是个纯白色的病房。

　　寻着咳嗽声看去，可见到米黄色的纱帘，一个穿着白色套裙的女子掀开纱帘，她手上拿着一份文件。

　　她坐在床边，拍了拍梦中咳嗽不断地老人的后背，轻声道:“东子先生，你醒醒。”

　　老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角滑落几滴泪水:“是个梦啊，怪不得那么清晰。”

　　他转头看向女子:“小然啊，遗嘱你带来了？”

　　女子点了点头，把遗嘱摊开放到老人的面前:“您真要把所有的财产都捐了，一点都不留给你的后人？”

　　老人摆手:“别说了，我意已决。”

　　他拿起笔刷刷地签上东子二字，把东西交到女子的手上，像是完成了终身任务似的满足道:“终于完成了，你先出去吧，我要睡会。”

　　女子轻手轻脚地拉下纱窗，安安静静地站在纱窗之外，她知道老人此刻需要个人空间。

　　她听着老人呼吸声慢慢变小，然后是几乎听不到，再来是一片寂静，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双手合十道:“愿你能在天堂遇见故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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