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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致歉 ...

  •   宁楚仪浑身发飘去了县衙应卯,之后便打算带人先去将那牛二羁押起来审讯一番。还未点名,就有几个不怕死的围了上来。

      “头儿,你今个儿不对劲!老实交代,说,是不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小六围着他绕了好几圈,上下打量一番,“看起来简直是春风满面,难不成是喜事将近了?”

      宁楚仪大窘,脸上顿时扑上一朵红云:“有什么好事?找到盗窃杀人的凶嫌了,我自然要高兴。”

      “不对,不对。”杨川眼神捉狭,“以前捉到凶嫌也不见你这般开心的,你看这眼神,你看这神态,分明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头儿,听说你昨夜去了红袖楼,是不是……”

      小六暗中拐他一脚:“捉到凶嫌确实是好事,别说头儿高兴,咱也高兴。至少手里的案子又少了一件,回家也不用被我家的凶婆娘数落。走,头儿,这就出发吧。”

      宁楚仪不动声色瞥他一眼,小六的消息还挺灵通,看来他昨晚和沈白凤做的那出戏已经传到他耳朵里了。

      杨川还不明白情况,揉着屁股瞪小六一眼:“听说昨夜沈三郎在红袖楼一掷千金,直接将孟小娘子赎了身,现在就等着好日子接她上门了。昨夜头儿也去了红袖楼,可看见那孟小娘子长得是什么模样了?是不是真的美若天仙?”

      小六暗中掐他一把,杨川张着嘴惨叫一声:“你这熊人,为何三番五次打断我?”

      这不长眼的东西,哪壶不开提哪壶,真是没救了!自己都提示得这么明显了,还不住口!

      宁楚仪顿了一下,回头瞅他们一眼,脸上似笑非笑:“那孟小娘子的模样我并未瞧见,不过既然沈白凤舍得为她一掷千金,那定然不会差的了。你们若是想知道,便登门拜访见识见识好了。我看他沈白凤的家,也不至于是龙潭虎穴,有什么去不得的吗?”

      杨川察言观色,总算也明白自己大概是提了什么不该提的事情,心里顿时有些七上八下。

      小六嘿嘿讪笑一声,道:“头儿说的是。只不过沈三郎那人,脾气怪的很,平日里见了咱们,也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咱们这些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这又何必用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呢,这不是自找不是吗?还是咱们头儿更是亲切点。算了,不提这茬,咱们现在就去把那牛二给拿下来吧。”

      杨川在心里咕哝:这马屁精!脸上也跟着谄媚一笑:“是啊,咱们头儿和沈三郎自然是不一样的。我们一定跟着头儿好好混!”

      宁楚仪抿着嘴淡淡一笑,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究竟是喜是怒,“好了,带好锁链,先去拿人了。据说那牛二凶蛮的很,你们千万不可轻敌,让他给伤了人。”

      几个人连忙应下,还未出县衙大门,就与沈白飞打了个照面。宁楚仪正要弯腰行礼,沈白飞却是扬扬手,示意他跟他过去。

      宁楚仪心里叹气,哎,和沈白凤这出戏可带来不少麻烦了,胡娘的事要不要告知沈县尉呢?

      他跟着沈白飞来到个僻静角落,沈白飞开门见山道:“听闻昨夜舍弟在红袖楼对宁公无礼了。三郎行为不端,是我这个兄长失职。为宁公带来诸多困扰,沈某在这里替舍弟向宁公赔罪,还请宁公见谅。”说罢深深弯下腰,揖了一礼。

      宁楚仪一慌,要知道沈白飞乃是县尉,那是朝廷有品级的官员,他只是个贱民捕快,两人身份天差地别,沈白飞竟然能不自恃自己身份,对他宁楚仪这般礼遇,着实让他有点心生愧疚,忍不住想把昨晚实情一一道来,然而想到自己还未能证实胡娘的身份,于是忍下歉疚,上前托起他的双臂,诚恳道:“沈县尉言重了,我与沈三郎也只是一言不合,暂时有些争执而已,县尉大人这样真是折煞我也。”

      沈白飞起身:“宁公不气便好。三郎自小被家中人宠坏了,做事不知轻重,平日里便给宁公添了不少麻烦,今天一早听闻此事,家父震怒,已经下令将他禁足在家中了。家父还言道,待今日休班后,便要亲自带人上门向宁公赔罪,还请宁公不计前嫌,原谅三郎。”

      宁楚仪顿时浑身不对劲起来,只是区区小事,竟然惊动了沈牧元,沈白凤这出算是玩大了。

      然而现在骑虎难下,他也只能客气道:“县尉言重!这等厚礼,在下担待不起,还请沈公万万不可如此。沈公在上洛声望慎重,岂能如此弯腰!这样不妥。”

      “多谢宁公体恤家父,我也道,家父年事已高,外出不便。都言长兄如父,三郎犯了错,便由我这个兄长代替父亲向宁公赔罪,请宁公略给薄面,不要再追究三郎的过错。”

      “这是自然。”宁楚仪满脸尴尬,本来也只是他与沈白凤演的一出戏,没想到后续有这许多麻烦。

      送走了沈白飞,一脸懵然的杨川几人上前小心翼翼道:“头儿,沈县尉这是?”

      “没什么。”宁楚仪淡然道,“沈县尉来查问魏王被刺的案子究竟办的怎么样了,小六,你那可是有什么头绪了?”

      “回头儿的话,那账簿已经整理出来了,等捉了牛二回来,我就送上来给你过目。”

      “好,那咱们就出发吧。”宁楚仪点头,带了几人正要出去,然而,今天像是老天存心和他作对,还未跨出大门,又来了一人,这人来头大了。

      宁楚仪见了那人的装扮,皱起了眉头。

      今日天气晴朗,华容去邻家讨了点晒干的长皂角,回家弄碎了,放在锅里煮,准备拿来沐浴洗发。正在烧水的时候,木板门被人拍得山响。

      她去开了门,却见两壮汉肩膀上担着宁楚仪走了进来。宁楚仪发髻凌乱,下身衣裳也破了,浑身一股血腥的味道。

      “这是怎么了?”华容见了面色有些惨然的宁楚仪顿时有些大惊失色,“二郎受伤了吗?”

      “阿姐莫惊!”小六连忙安抚她,“今个儿上面来监察询问案子情况,因为总也找不到凶嫌,那监察一怒之下叫人拉了头儿去打了板子。你放心,咱们兄弟打的时候都暗中手下留情的,虽然板子声音不小,其实打在身上不痛。你别看他身上一层血,其实只是皮肉伤,养上两日便好。”

      待进了门,宁楚仪果然自己站了起来,挥手道:“谢谢二位兄弟送我回来,这点小伤就不劳烦你们了,你们快快回县衙覆命去吧。”

      小六哎呦连连:“头儿,虽说你伤的不重,也不能即刻就下地的,赶快去榻上趴着。我和杨川不用你送,咱们自己走便好。”

      “二郎去歇着,我来送这两位公人出门。”华容语气带着责怪,送小六和杨川离去后,连忙过来询问伤情。

      “怎么样,伤口处理了吗?”

      宁楚仪面色窘迫,道:“没事,只是皮肉伤,你先出去,我将衣服换一下,伤口我自己处理就好。”

      华容叹气道:“也正巧大郎出门采买炭火去了,如今家中只有我在。你我兄妹,何必跟我这样客套。你稍等,我去端了热水来,替你将伤口擦洗一下。”

      宁楚仪无法拒绝,只能由得她去。

      华容前脚刚出了门,一阵冰凉由塌边蔓延到身上,甜腻动人的冷香钻入鼻孔,子硕已经伏在了塌边。

      “子硕?”感觉到自己被健壮的臂膀圈住,宁楚仪面色窘然,轻声相问。

      “疼不疼?”子硕脸颊俯下,冰凉的嘴唇碰触到他的耳廓,低柔的声音层层刮在他耳道上,让他浑身战栗起来。

      “小伤,不足挂齿。”宁楚仪浑身僵硬,不敢乱动。他趴在榻上,无法回头查看,然而他感觉子硕与他紧贴的身体光滑至极,圈住他的那只胳膊上是光着的,难道子硕现在是一/丝/不/挂地伏在他身后?

      子硕的手下滑,在他腰上按压,冰冷气息拂过伤处,凉丝丝的,很是怡人,火辣辣的伤口被安抚下来,宁楚仪舒服得直想叹气。

      “还好,只是皮肉伤。”子硕低笑,“不过,敢伤了我的人,岂能这样潇洒离去?”

      “你要做什么?”宁楚仪听这语气,顿时有些紧张,伸手去拉他,手刚碰到子硕光/裸的皮肤,便如被炭火烫到般缩了回来。

      “放心,我自有分寸。”子硕在他耳朵上轻轻落下一吻,见他红晕满面,顿时从心底怜爱起来,“你放心让容儿替你处理伤口,在这里安心等我回来。”

      “等等,子硕。”宁楚仪叫住他。

      “楚仪可是想拦住我?”

      “并非如此。”宁楚仪转过头,看到子硕白腻的肤色,立刻羞红脸转过去,要命!子硕真的什么也没穿!刚那一眼虽然匆忙,然香艳横陈,纵是匆然一瞥,也慌得他差点从榻上滚下去。

      “那又为何要叫住我?”

      子硕伸手摸他的耳垂,那鲜红欲滴的柔滑软肉,手感真是出奇的好。

      宁楚仪像是怀里揣了个兔子,随时都可能跳出来。他把脸埋在枕头里,匆匆催促道:“你,你,你去吧!自己小心点,可别受伤了。”

      子硕哼哼一笑,想伸手去摸他的发顶,却犹豫了一下又缩回去。

      身后的阴冷散去,门口传来脚步声,是华容端着热水回来了。她放下水盆,手里摸出一把剪刀来:“二郎莫动,我替你将伤口擦洗干净。”

      宁楚仪慌忙想爬起来:“我,我自己来就好。”

      华容叹气:“容儿自小丧母,父亲又早逝。今生有幸能得阿郎做主,让你我结拜为异性兄妹,我本以为这几天在这里倾心尽力照顾你兄弟二人,能让你们真心实意待我。如今看二郎受了伤,却也对我这般防备,我算是看透了,容儿对你们来说,始终还是外人。”

      宁楚仪大窘:“容儿想多了。只是男女授受不亲,你毕竟还在闺中,我一年轻力壮的男子,自然该避讳些。”

      “二郎说的是,是容儿自己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二郎自便吧。”华容冷笑一声,放下剪刀起了身。

      宁楚仪明知道她是在以退为进,心中仍是无比内疚,最终,他叹口气,道:“也好,容儿一番好意,我若是再拒绝,就太不识好歹了。”他自暴自弃趴回榻上,“我伤口血肉模糊,可不要吓到容儿。”

      华容柔柔一笑:“妾身自幼就习惯照料他人,这点伤口,又怎能吓到我。”她剪开宁楚仪的伤口,果然见他后臀上青紫一片,上面皮开肉绽,看着确实有些凄然。

      她将干净软布放到开水中烫了一下,拿出放凉后,轻轻擦去上面血迹,再用伤药敷上,之后盖上一块干布,又替宁楚仪拉上薄被盖在身上。

      宁楚仪从未在人前这样坦露身体,一直紧张得将臀部绷得紧紧,一直到结束才长长舒出一口气。

      华容泼掉污脏血水,回到房内,见宁楚仪头发因为汗渍都结到一起,于是提议道:“二郎身上都是汗渍,怕是要难受。刚好我熬了皂角,不如端些水来,替二郎洗洗头发。”

      宁楚仪歉然道:“不必,刚刚已经是劳烦容儿,我等伤口好了再自己来吧。”

      容儿坐过来,放开他的发髻,替他梳理凌乱的头发,嘴里道:“我在幼时,曾有一幼弟,那时,我常替他洗发。他性格柔软可人,最喜欢黏在我身边。”

      宁楚仪本欲拒绝,听说此话,下意识有些不忍心,只能忍住身上抗拒,柔顺将头枕在双臂上,任她来去。

      “只可惜,生不逢时,我与他因为战乱,已经失散多年。若是他现在还在,应该也长大成人了。”容儿轻叹道。

      宁楚仪心中默算,容儿说她今年十八,满打满算,也该到贞观年间了。彼时天下早已安定,还哪里有什么战乱?

      “我说的,便是武德九年的那场乱事。”像是看穿了他的疑虑,容儿开口解释。

      宁楚仪心中一顿,抬眸直直朝她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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