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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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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月悬空,黑夜寂静。
苏弦倚靠在床头,了无睡意。发了一会儿呆,还是起身披上外衣,提剑出了房门。
月光亮极。
苏弦在回廊上漫无目的地往前走,脑中有些乱。
她在想楚晋。
第一次见面开始,他的一切就让她猜测诸多,这一次还是不例外。
这个时间出现在兴安城,目的和钟离憬一样,来探寻朝廷对官员相继失踪一案的态度?堂堂弑天阁主在红香园为人抚琴?而且,他的琴艺也太令人叹为观止了。
已经走到了客栈的后院,苏弦停下脚步,倚靠在就近的一根廊柱上,视线随意落在月色下的朦胧后院。
她还在想钟离憬。
如果说楚晋高深莫测的话,那么这个人就是莫测高深了。楚晋毕竟只见过两次,而钟离憬却是已相处了一个多月。
盟主府的二当家沈沁对他毫不掩饰钦慕之意,盟主罗锐不可能一无所知,所以是默认了?那么,齐山派的背后还有一个盟主府?
还有,此次兴安城之行……
除此之外,她对这个人的感觉也是一种奇异的纠结,可以说……又爱又恨。
第一次在争抢还生丹的擂台上,他不按常理出牌,在认输之后,又猛地出手将自己推下擂台;第一次给自己派发任务时的试探也是苏弦所不喜的。
可是……
苏弦皱了皱眉,可是他又无疑是个奇才,许多时候都让人不由地心生钦佩。比如无论何时都镇定淡然的风范,再比如今日带着诸人一起去红香园。他不拘小节,高位者的风度尽显。
她正想得入神,忽然觉得左后方多了一道呼吸。苏弦何等警觉,几乎在瞬间猛地回头。
廊柱挡住了来人一半的身形,月色虽然明亮,但数米之外的人还是不易分辨,然而苏弦知道他是谁了。
因为那人仿佛知道自己发现了他,轻轻吐出了两个字。
“是我。”
月光盛极,黑夜静谧,那人的声音温润一如凉月。
他慢慢走近,一身紫衣在月色中逐渐清晰,长发未束,披散在身后,却依旧掩不住眉眼间的温和。
苏弦敏锐地注意到他的长发还是湿的。下意识地垂眸,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自己随风轻扬的发上。夜风阵阵,她的头发差不多干了。
钟离憬走到廊柱的另一侧站定。
二人明明近在咫尺,中间却偏偏多了一根粗实的廊柱。
两两静立,咫尺天涯。
“苏弦,你和楚晋很熟?”
苏弦将视线从发上移开,重新看向眼前的院落:“不熟,一面之缘而已。”
隔着红色的柱子,钟离憬看不到她的表情,却也能想象此刻她必然是什么表情也没有的。
二人静静站着。
许久,钟离憬才又开口:“皇上的旨意已经下来了,公孙派人送到了我手中。这个案子,朝廷已经下放到各大门派。”
苏弦没有多想,“嗯”了一声。
钟离憬伸手敲了一下栏杆:“你觉得该如何查?”
苏弦抬头,却只能看到红漆漆的柱子,于是又将视线收回,还是没有什么表情:“所以……是让我去查?”
钟离憬突然一笑。
苏弦略微一僵,虽然隔着柱子,但是她明显察觉到了他在笑。
“苏弦,除了派发任务,我们就不能……嗯……切磋闲聊?”
苏弦这次是真的有些怔忪了,但她很快恢复如常:“没有。”
“嗯……”男子低沉温润的声音里还有些笑意,“那你说该如何?”
苏弦沉默了下来。
钟离憬并不催促,静静地仰头看着圆月。
“其实,我心里已有猜测。由官员失踪的地点来看,绑架他们的应该是桀族人。而且,官员回京时,护卫并不少,只有集居的他们可以不着痕迹地实施绑架。”
钟离憬眼睛慢慢地眯起,沉默着继续听。
“办法倒是有,而且很简单。桀人粗鲁有余,但智谋却不足。可以派遣几个轻功好的,到他们的集居地打探,他们警惕不高,这点并不困难。或者还可以让皇上再假召一名大臣入京,齐山派的人趁机混进去,如果真是桀人,他们必然会上钩。”
钟离憬第一次听到苏弦说这么多话。其实她声音很好听,即便一直冷淡低沉,听起来也还是很悦耳。但她却一直吝于多说。
此刻也还是如此。虽然说了这么一大段话,但也是十分简洁,不多一分,点到即止。
钟离憬仰首望着天空,“嗯”了一声,未加置评。
苏弦也不在意,站得久了,已经略感到一丝寒意。
又站了一会儿,钟离憬始终未再开口。苏弦拢了拢外衣,道:“我先回去了。”
钟离憬这才收回视线,目光毫不意外地再次被柱子隔断。
“好。”
苏弦握着水灵剑,没再开口,转身离开。
良久,良久,苏弦的身影早已在走廊尽头消失殆尽。
钟离憬望着对面的房舍无声静默。
“钟离哥哥。”温柔似水,含娇带嗔。
钟离憬回首望了望突然出现的沈沁,笑了笑,没有说话。
沈沁撇了撇嘴,走到他身旁,生动的脸上露出不满:“三更半夜会佳人,还说没什么!”
钟离憬无奈一笑,却并未解释,继续望着对面的房舍。
沈沁更是不依,却也只是嘟着嘴,不再多说。
说不上很了解,但他的脾性,她总是通晓一二的。钟离憬是温和的,平时的小嗔小闹他都是一笑而过,并不放在心上。但他有时候又是危险的,若是他心思不在此,一味的胡闹只会让他心生厌烦。
所以,钟离哥哥,你现在心思是在苏弦身上吗?
沈沁低着头,心里有些闷闷的难受。
夜风轻吹,钟离憬的长发随风扬起,遮住了视线,他并不在意,随意地伸手拨开,继续看着夜色,却终于开了口。
“沈沁,你可知道桀族?”
“什么?”沈沁上前一步,站在他身侧,仰头望他,“桀族?”
钟离憬没再多问,双眼又微微眯了起来。是啊,低调、没有任何存在感的桀族,她是如何第一时间想到的?且还是如此熟悉的模样。真是……一直在给他惊喜啊。
“钟离哥哥,怎么了?”
钟离憬回身一笑,摇了摇头:“无事,不早了,回去睡吧。”言罢,率先转身往回走。
沈沁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皱了皱眉,心里很不是滋味,过了一会儿才跺了跺脚,也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