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红鬃烈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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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代桃僵是三十六计之一，有些类似于弃车保帅的性质，不过在冯绍民的运筹帷幄下，作为弃子的“太子”和“皇帝”不过是障眼法。
国师利用丹药在其中加入使人产生依赖性的物质，让皇帝逐渐变成国师掌握下的傀儡小人，那么冯绍民自然也可以将计就计，诱使国师自以为已经完全掌控了皇帝，逐步暴露出自己的野心和手段。
现在的京城到处遍布欲仙帮的帮众，原本的九门提督因为被皇帝戳穿了他和小妾的私房话，早已毫无颜面面对朝廷重臣，辞了官职现在每日在家中与妻妾嬉笑，让众人提起来止不住摇头叹息。
“父皇其实是个很伟大的君王，他能够以身试险，在这个即将动乱的时代，以一己之力拔除祸根……虽然代价重了一些，效果却十分显著。”
冯绍民一点一点给天香剖析老皇帝的心思，如果换做别人他肯定不会这么做。揣测圣意的事情每个人都会偷偷摸摸的做，可是不会有人像他这样光明正大的解释给别人听。
天香渐渐懂得了作为一国之君的责任，也慢慢明白了父皇在那个位置上的身不由己与无奈，自然也发现了冯绍民对待她的坦诚与毫不保留。
这种毫无保留是完全的不留余地，不留后路……就像冯绍民说的那样，如果有一天她被迫走上那个宝座，到时候冯绍民难道就不怕她来个“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天香这样想着，也就当真问了出口，却不料冯绍民只是愣了一下，然后回以一笑，温柔的揉了揉她的额发。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那一定是你的损失。像我这样廉价的劳力，而且还倒贴本钱的，你要是不加以利用，岂不是亏了吗？”
天香被冯绍民戏谑的话语逗笑，整个人倒在他怀里花枝乱颤，可是随之而来的是愈发沉重的心情。
冯绍民待她的心意一片赤诚，她当真能够回报这份深情吗？她其实对皇位没有任何想法，她亲眼看到父皇在母后死后，渐渐从治世明君变成醉心长生不老术的老人……这样的落差让她对那个位置更加没有好感。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作为女儿的她不得不藏拙，太子老兄改为钻研木鸟，天家的无奈是平民老百姓究其一生也无法想象的。
可以的话……她真的不想要那个位置，只想和这个一心一意待她好的人，携手百年，一起到老。
只可惜……很多时候人们都是身不由己的，像是父皇已经骑虎难下，哪怕为了天下黎民百姓也要登上接仙台，像是太子老兄明明无心太子之位，却因为身在那个位置就到处被人追杀，像是她……只想当一个任性胡闹的公主，却被迫担负起拯救国家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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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红复含宿雨，柳绿更带朝烟。
正是桃花漫天纷纷扬扬的时节，京城的街道上却是人迹罕至，偶尔有匆匆走过的百姓，每个人脸上都是仓皇无措的，恨不得将整个人都埋进地里。
欲仙帮行事更加无法无天，手下的人到处欺男霸女，鱼肉百姓，就连某位大臣的千金，前些日子都被欲仙帮的人抓走，当街欺凌，如果不是从边境带军返回的东方胜，秘密回京的时候看到这一幕，那位小姐此时恐怕已遭遇毒手。
细问之下才发现，那位小姐竟然是前任阁老王允的女儿，虽然早已出阁，却因为夫君去了战场，一个女子在外苦苦挣扎生存，这才会被欲仙帮的人当成好欺负的对象肆意侮辱。
“听说那位小姐的夫婿已经过世，她却还在寒窑苦苦等待着他，想来也是一位烈性的女子。如果不是凑巧被东方兄救下，那位小姐恐怕会以死明志吧。”
京城归雁楼，雅间之内，冯绍民笑着打趣东方胜。
东方胜闷头干了一杯酒，想起那位荆钗布衣却清丽脱俗的女子，不由得感到一阵心烦意乱。
“那女子简直不可理喻！我听附近的人说她丈夫的抚恤金都已经下来了，身为阁老千金，她当初不顾父母反对嫁给一个叫花子就算了，现在丈夫都已经死了，她还一个人苦守寒窑……有时候我真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
记得当时他从欲仙帮的人手中救下王宝钏，也就是方才冯绍民拿来打趣他的阁老千金，那个女子却没有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反而悲愤欲绝想要当场自尽，如果不是他听了事情经过，情急之下说出一句“你不是还要为你丈夫守节？”，那女子恐怕早已香消玉殒了。
本来回京路上被四处伏击，他的心情早就有些不爽快，又遭遇这档子事儿，现在真是烦躁得不行，可偏偏最让他没辙的状元爷，用他那张三寸不烂之舌，将他调侃得毫无招架余力。
“……要不是看在香妹的面子上，我一定要揍你一顿！”恼怒的拿起酒壶倒了满满一杯，东方胜端起杯子朝冯绍民扬了扬。
“我就实话实说吧，我东方胜是喜欢美女，不过那样的女人我可招架不起。我只是有些介意她口中夫婿的事。明明朝廷的抚恤金发了下来，她却说没有收到，并且坚持认为她丈夫还活着。这背后恐怕有欲仙帮的人在搞鬼。再往大处去说，如果那笔抚恤金是被国师昧下了，我们是不是可以猜测，国师的势力已经大到可是插手军队的事务？”
“当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东方兄去边城历练了大半年，不但整个人硬朗了许多，就连朝廷军队攀枝错节的关系，似乎一下子都变得明朗起来了，真是厉害！”刘长赢讶然开口，眉眼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诧异和惊叹。
其实刘长赢并不喜欢东方胜这个人，因为他父亲东方侯曾经试图谋反，不过听完他这大半年的经历，还有他刚才的那一番话，刘长赢忽然觉得，或许就像天香所说的那样，东方侯是东方侯，东方胜是东方胜，虽然世间父子相似的不知凡几，可是我们不能因为父亲的杀人犯，就坚信儿子将来会犯案不是吗？
如此想着，刘长赢朝天香竖起了大拇指，脸上满是钦佩和赞赏的表情。
天香不客气的抬了抬下巴，明丽大方的笑容格外阳光。我东方家的人，个个都不是庸才！就连东方侯不也是，只是聪明没用到正地方而已。
“东方兄说的有道理，如果国师的势力蔓延到军队，万一让他有机会联络上边境蠢蠢欲动的北狄和西羌，恐怕我们需要防备的又要多出许多。”李兆廷忧心忡忡的分析着情况，一方面为东方胜的蜕变感到高兴，一方面也为朝廷的安危惴惴不安。
“希望是我多想了吧……”如果国师通敌叛国，那事情就更加麻烦了。
东方胜与众人一番举杯换盏，曾经流露着不羁之色的眼神，如今经历过边疆铁血的历练，就如沙漠里的风沙般狂冷肆意，下巴的弧度似乎也瘦削了不少，隐约透露着一种肯定和建议。
“不管国师在打什么鬼主意，他们有他们的张良计，我们有我们的过墙梯，面对这种爱耍心机的人，实在斗不过那就打过去！”
闻言，众人的表情行色各异，唯独冯绍民细细思索一番，用略显奇异的眼神看着东方胜：
“虽然简单粗暴了些，但是不失为一个好方法。我手里有兵符，可以就近调动军队，不过远水解不了近渴，所以之前才会按兵不动。现在有东方兄的加盟，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倒是真的可以直接攻进去。”
冯绍民的肯定让东方胜眼前一亮，看着他似乎两只眼睛都在发光，须臾，他强行按耐着激动的情绪，声音略显嘶哑的开口道：“如果有那么一天，到时候，我希望公主和驸马可以答应我一个请求。”
天香神色讶异的望着东方胜，有些难以想象，当初那个脾气火爆的小侯爷，不过大半年的时间，竟然也学会讨价还价了。
不过她与冯绍民交换了一下眼神，还是扬起灿烂的笑容点了点头，“胜哥哥你要求的事，我和驸马定会帮你办到的。”
有了天香的亲口承诺，就相当于得到了两重保障，因为谁都知道，驸马爷除了当今皇上，最听天香公主的话，为此哪怕被同僚戏称“怕老婆”都在所不惜。
看着两人许久未见感情依旧深厚，东方胜心中不由得发出一阵感慨。
这样相亲相爱的两个人，等到日后变成了君臣，还会像现在这样要好吗？算了，他想不到那么远的事情，只有趁他有能力的时候，尽他所能完成父亲的心愿。
等到天香登上那个位置，他会想办法让菊妃和小皇子出宫，从此以后驻守边疆，再不踏足京城半步。
只是这些话，如今还不到时候。希望……真的能有那么一天吧。不管是太子还是天香，那个位置终究不是侯府能够肖想的，任何人登上那个位置都比小皇子强。
经历过生生死死，东方胜从未如此清醒过。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红鬃烈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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