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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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地千里无禾稼，饿殍遍野人相食。
连年大旱之后，山西这一片本来肥沃之地早已赤地千里，大地因为缺水张开无数缝隙，好似干渴的的孩子张开嘴嗷嗷大哭，地里的小麦无精打采的弯下腰，农夫从远方山上的溪流挑完水，气喘吁吁的蹲在一旁捶了捶酸痛的腰。
在现代，基本上都是水龙头一扭，水便哗哗的流出，来得太容易，所以哪怕电视里一直喊着节约用水节约用水，很多人却都对浪费水资源这一点熟视无睹。
苏妍曾经看到一张照片上，大地露出土黄的胸膛，千里之内没有一点绿色，因为缺水，如同蜘蛛网一样的细纹出现在板结的土地上，骨瘦如柴的孩子无力的趴在地上，烈日炎炎，残忍的剥夺他的最后一线生机。
当时她以为，这已经是触动心灵的一张照片，却没有想到，如果没有亲眼所见，就不会知道世界上还有比这还要凄惨的场景，更可怕的是，这种事情还是比比皆是。
赤地千里，易子而食。
当时只是在书上淡淡一瞟，只有真正面对的时候，方知这八个字的残忍。
张旸没有坐轿，而是只带了几个随从，就走在大街上，朝一个粮店走去。
这个店铺不大不小，外面仅仅是用大字写了“粮”来表明店铺是做什么的。
掌柜正在敲打着算盘，看见人来了，连忙从账本里探出头来，朝几人看去，眼睛如同雷达，瞬间将几个人分析完毕。
为首的男子穿着一身青衣，面目只能说清秀，但一双眸子清透无比，一看便是心志坚定的人，他看似穿着普通，但是做掌柜，最重要的就是眼尖，自然能够看出来这是丝缎制成的，一般人也是穿不起。
他和旁边的人隐约将一个女孩护了起来，女孩肌肤白皙，眉目如画，姿态优雅，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娇养出来的小姐，走路的时候，腰间的环佩竟然不发出声响，足以可见其教养严明。
得罪不起的大客户啊。
他顿时一反平时面对那些买不起粮食的贱民的嘲讽脸，恭恭敬敬的迎上去：“不知公子要看什么，小店这里有江南刚刚运来的大米，还有小米，小麦，大豆，绿豆，糯稻，只要你需要，小店全部都应有尽有。”
少女好奇的眼光看来，也不顾及身后的人，走到一袋袋粮食旁边，从已经打开的米袋里抓了一大把米，放在鼻上轻轻一嗅，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嫌弃：“这就是你们这的大米，这都多少年的陈米你们还敢拿出来卖？有这么忽悠人的吗！”
她将米扔回米袋，拍了拍手上的米粒：“我们走吧，这里的米能了我还真怕真的吃出问题，还是去下一家看看吧。”
掌柜没有想到她的鼻子竟然有这么灵巧，这米就陈了一年，她竟然一嗅就发现了，生怕这生意跑了，连忙对着女孩点头哈腰：“小姐果然聪明，真正的宝贝怎么能堂而皇之的摆在外面呢，搁在外面的，都是忽悠那些贪便宜的蠢货，像小姐这样水晶心肝的美人……”
他不大不小的捧了女孩一下，笑出了一脸褶子：“自然是要用最好的米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巧的钥匙，一躬身：“还请小姐跟着我来。”
仓库里堆积如山，一袋袋大米随意堆在地上，苏妍被护卫扶着，抓起一把米，闻了闻，左看右看，到了最后一袋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张管家，就要这种米了，两百斤应该够吃吧？放心，你们跟着我，我也不会让你们吃苦的。”
她对掌柜的招了招手：“老板，结账，一共多少钱？”
……
“……你们这是抢劫吗？”
三分钟后，女孩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死鱼眼：“都说京城柴米贵，你们这里直接比京城贵一倍，怎么不直接去抢！”
“小姐你这就说错了，先在这大旱的天气，米价早就涨疯了，你要是不信就出来看看，这个城一共三家大粮店，我们家几乎是最便宜的了。”
苏妍呵呵一笑，用自己的眼神表达出自己的不信：“我们走，去其他店。”
当一出商铺，她的脸色迅速冷了一下：“这个铺子里的仓库堆满了粮食，旁边还有两个仓库，锁着，里面也有粮食。”
“城西李家粮铺，屯粮嫌疑确立。”
在这种大灾之年屯粮，然后高价卖出，这种遭天谴的事情都敢做，也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在百姓饿得宁可吃观音土去死的时候，这种行为，简直就是罪该诛杀。
张旸走到她身边，声音沉稳：“公主莫要因为他们的行为气伤身体，这件事情接下来就交给微臣处理吧。”
哪怕知道张旸的行为只是为了利用她手中的尚方宝剑，但是本来就是互相利用，她也从中取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苏妍毫不吝啬的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真心实意的夸奖：“张大人真是为国为民。”
城中的三家粮店他们也不嫌麻烦，纷纷跑了一遍，然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米家没有最贵，只有更贵。
到了最后，苏妍都有点怀疑人生了。
她虽然嘴里抱怨着太子太抠门，一年当有几乎一半都要茹素，剩下的一半时间只有十几个菜，但是给公主的，菜色怎么会简陋，数量是寒掺了一点，但是质量丝毫不含糊，吃的基本上都是碧梗米，价格贵得离谱。
百姓们吃的普通米，陈米，粳米，精米的价格只是听一下，但是苏妍自然知道，但论百姓的生活水平，米价涨上一倍，足以将人往死路上逼。
“这已经算是好的了。”陆宁给累坏的小姑娘揉了揉肩膀：“皇上因为这场旱灾已经免去了山西所有的赋税，这才控制住局面，在之前，有的地方哪怕遇到洪水瘟疫，官兵也要逼着交赋税，有的人被拿走赋税家里什么都没有，饿急了就用观音土充饥，哪怕死了，也要做个饱死鬼。”
苏妍注意到她说的是被拿走。
“哪怕实在是饿也不会吃观音土吧，忍一忍，好歹还有希望，但是吃了，就连希望都没了。”
陆宁放在她肩上的手停住了，低下了头，淡声说道：“因为奴婢的妹妹，就是吃观音土死的，当三天没吃饭，而附近别说树皮，连一根草都被人拔走的时候，唯一想的就是别让胃里那么疼，奴婢身体还好，能撑得住，妹妹却太小，家里人一转眼没看到的功夫，她便吃了观音土。”
本来只是听过的故事活生生发生在眼前，苏妍喉头一干，不知怎样安慰她。
陆宁却飞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对她微微一笑，安慰道：“还好当时奴婢被选为宫女，得到了几两银子，也多亏那几两银子，奴婢的父母和弟弟才活下来，也算是幸事了。”
苏妍桃花眼轻轻一眨，静静地盯着她一会，半晌，道：“你把父亲给我的书信拿过来。”
在出京的时候，太子特地将自己的一部分联系通道给了她，有什么情况，直接就可以通过渠道给他。
苏妍握着笔，将灯光调亮，在雪白的宣纸上提笔写下几个大字——粮食最低保护价格。
那些“蒜你狠”“豆你玩”的示例，在已经有了法律保护的中国还比比皆是，在古代，别说官员们阳奉阴违这个问题，粮食限定价格在汉朝的时候有过，但是效果不好，根本整治不过来，宋朝的时候，干脆就没有限制囤积粮食，以及兼并土地。
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土地兼并囤积粮食都是很难解决的，尤其中国是如此广袤的地域，更是很难管理过来的。
但是有了具体的法律，这至少是一点希望。
还好曾经是文科生，平时书看多了，借着现代的一些见解，又不能违背古代的生产力，短短的一千字，苏妍写的大汗淋漓，写完以后左看右看，只觉得也算不上满意和不满意，只能塞到信封里，毕竟太子的幕僚还是要比她多，这种事情，她提出一个观点，至于如何完善改进，就要靠太子了。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 3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