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节》枫林晚霜

36、第35章

　　这五天中，我们这一组人卯足了劲，甚至放弃了双休日，集中精神各施长才致力于华远报告中。我更是憋了一口气，全神关注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我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再顾其他，尤其是洗手间中的那一幕是我拼命要从记忆中抹拭掉的。并不是懦弱，而是实在不想将精力放在无谓的争斗中。

　　况且，我的内心已经被甜蜜溢满了，没有多余的空间伤春悲秋。从那一晚起，我终于打开心门，虽然还只是小小的门角，但足够容纳恬淡的月光透进来，凭唐家修的身段只要有一点光亮，也会紧紧抓住不放，纵身跃入。

　　这一头，我的报告做得辛苦，每一晚，深夜时分，唐家修都会来我家楼下牵着我的手在小区的小花园走走，他美其名曰替我的大脑散散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相处下来，才会发现，他实在是一个温柔体贴关怀备至的男人。

　　父母早上起得早，天天闻鸡起舞去公园早锻炼，因此每天晚上就要早早上床睡的。母亲知道我最近工作辛苦忙碌，不再提相亲的事，虽然她恨不得用推土机把我推出去。她照例在临睡前嘱咐我早点睡，会得将白天炖好的汤看着我喝下去，才会安心去睡。

　　唐家修其实真的很忙，但他总是会赶在每晚12点前穿过大半个城市来见我。往往到了楼下后，就会发一条短信给我。“亲爱的公主殿下，你的王子在楼下等待你的接见！”我抿着嘴乐，心里甜滋滋的，兴致所至，我也会回他一条：“亲爱的□□，稍安勿躁，天鹅即刻就来！”于是，我蹑手蹑脚地穿过客厅，轻轻地打开门，鬼祟得一如肥皂剧中入室盗宝的偷儿。

　　下得楼来，他的笑颜早已在等候，“我快等成石头人了，总算吃到天鹅肉了！”说着，他轻轻拥住我。

　　“我一身硬骨头小心瞌掉你的牙！”

　　“荣幸之至！”他嬉皮笑脸，牵住我的手。

　　其实他是累的，眉宇间尽是疲惫，就象今天他并没有自己开车来，而是坐着老杨驾驶的那辆奔驰来的。

　　我从不问他平时都在忙什么，象有默契般，他也不问我重做的华远报告进展的如何了。他知道我最近的劳碌，他会用他的方式为我消散，他的体贴总是在不经意间体现，每每想到这一点，暖意已经悄然溢满我的心房。

　　“莫莉，你穿休闲服比平时穿正装好，看起来很放松，象个小女生。”

　　在家我一般都穿休闲的运动服或是T恤棉布裤，今日我穿了一件嫩黄的圆领T恤，一条米色棉布长裤，脚上光脚套着一双球鞋，头发胡乱扎成一条马尾。

　　因为没穿高跟鞋，他人又高，我的脑袋只与他肩平，我于是仰头回敬他，“现在是八小时以外，我解甲归田，自然不用披戴盔甲。”

　　他的嘴角又往上挑，墨黑的瞳仁里满是浓浓的笑意，“我看你是时刻武装着的，尤其以前见着我，哪次不是铜墙铁壁般地全副武装，硬是让我生生碰了几鼻子灰。”

　　“咦，唐先生不是自称是打不死的小强吗？遇这一点点挫折就打退堂鼓了？”

　　“退堂鼓？莫小姐，我可一直敲着的是进行曲军鼓，立场坚定热情洋溢斗志昂扬才赢得了美人归。”他说着拥住我肩膀。

　　“去你的，就你最会油腔滑调！”我一把推开他，忍不住笑开了。

　　“明天就是周三了，你们老板今天下午已经联络过我，说是明天会来我们公司送报告给我过目，你准备得怎么样了？”他终于还是问了。

　　我笑答，“本小姐胸中已经毛竹成荫了！”

　　“那我就放心了。”他拉拉我马尾。

　　这次的报告做得堪称完美，昨天下午在会议室审核时，老板看后也频频点头表示赞赏，龙颜大悦，因此我也总算放下心头大石，长舒一口气。

　　“莫莉，有件事我想还是先告诉你，你好预先有个心理准备。”

　　“什么事？难道明天你要刁难我们不成？”我打趣他。

　　“明天我家老头子也会在的。”他收起了笑容，神情有几分严肃。

　　“老太爷也在？好怕怕哦！”我不以为然，还做了个鬼脸。

　　但脑子一转，这种小事唐总裁怎么可能参与？

　　他立即给了答案，“是我请他来参加的，因为我想让他对你留个好印象。”

　　我反而怔住了。

　　说实话，我还没想得这么远。这份情感虽然接纳了，而且也感到甜蜜，但总觉得还象是在梦中。而梦，总是在黑夜里出现。现在唐家修突然要把梦拽到阳光下，我的眼睛还处在黑暗中，一下子无法适应。

　　我期期艾艾地道，“是不是太快了？”

　　“我都等得太久了！你害得我白头发都长出来了！”他笑了，还刮了一下我的鼻子。

　　“你当是签合约啊，要速战速决！我还没准备好，真的，目前我还不想任何人知道我们的事。”

　　他大概有些吃惊，一时没有反驳，脸上分明有几分受伤的表情。

　　我别过脸，不敢看他。

　　这一回，他倒没有使出他的能言善道来说服我，而是轻轻叹一口气，“我不会勉强你，莫莉，我始终在你身后，等你。”

　　我有点难受，甚至有点小小的悔意，但又不知如何开口。

　　“但老头子明天来听报告的事已经定了，没法改变了，你就用平常心对待吧。其他的全都依你。”他语气平缓。

　　“嗯。”我点点头。

　　“太晚了，你上去吧，好好睡一觉，明天才有精神。”他送我回楼下，在楼道口站定，拥住我，轻声在我耳边说，“晚安，我的公主，做个好梦，梦里一定要有我！”

　　“那一定会是个恶梦！”我故意打击他。

　　他坏坏地笑，“哈哈，我一定要夜夜在梦中纠缠你！”

　　我踢他一脚，他闪身躲开，我向他挥挥手，快速上了楼。

　　第二天，我和小张在老板地带领下前往华远。此次，王女士并没有前往，老板只带了他的助理小吴同行。

　　华远的总部在市中心的繁华地段，地理位置十分优越。

　　华远大厦共有二十二层，大厦前还有一个占地庞大的华远广场，十分气派，在寸土寸金的闹市区，实在是有些奢侈。

　　因为已经有预约，在楼下大堂接待处的小姐立即拨电话上去。隔一会，有一年轻男子引我们上楼。

　　华远的方总已在17楼的会议室等候。到底是财大气粗的知名企业，会议室也比我们公司的气派得多。

　　方总与老板寒暄。

　　方总道，“需要稍等片刻，我们总裁和唐总还在21楼开会，会议结束即刻下来。”

　　老板笑，“无妨，无妨。”

　　我们几个也脸上端着笑。我低头喝茶，茶是好茶，杯子也不是写字楼里惯用待客的一次性纸杯，而是细骨白瓷杯。

　　华远的工作人员已经把小张手里的电脑联接到会议室准备好的投影仪上，简单做了一下测试，会议室众人就坐等主角唐家父子出场。

　　大概等了大半个钟头，会议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进来十来个人，我微微吃了一惊，只不过是个项目汇报，这阵势未免太过庞大了些。不过看到簇拥在中间的唐家父子，尤其是华远总裁唐牧，我立刻就释然了。总裁亲自到场，场面自然是隆重的。

　　这是我第二次看到华远总裁唐牧，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清他。他穿着一件深色衬衫，腰板笔挺，面容清癯，双目锐利得象鹰，令人不敢与之对视。他被引到主位就座，唐家修在他身旁落座。

　　今日的唐家修居然穿一件粉色衬衣，夹在会议室一片灰蓝色中甚是扎眼，更显得气宇轩昂卓而不群。他的神情十分严肃，甚至有点冷然，没有平日惯常的笑颜。

　　方总将我们一行人做了引见，唐牧与老板隔桌握了握手，唐家修也朝我们老板笑着点一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看惯了唐家修睿智的心机，坏坏的笑，明快又低迷，闲恬的微笑却又狡黠，让人温暖又让人难以琢磨，那张始终微笑的脸，不过是一副面具，低沉又孤傲，温暖又冰冷，安逸又张狂，潇洒又大气。然而，今天身处在华远大本营的唐家修却是头一回看到，甚至感到陌生，他刚才因打招呼而露出的笑容，似乎能将人融化的亲切，又似乎能将人拒之千里。

　　大家坐定，由我主讲报告。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我，我心内忽然有些不安，我飞快地掠了一眼唐家修，他墨黑的眼睛清亮地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象是得到了鼓舞般，我很快镇定下来。整个报告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这几天的辛苦和不眠之夜，劳累自是不在话下。我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解，不慌不忙，一气呵成。

　　室内一片寂静。

　　我最后的话音刚落，掌声响起，打头鼓掌的居然是总裁唐牧。

　　“不错，谢谢贵公司给我们带来如此精彩的报告。”他说，他笑的时候，眉清目朗，“希望以后还能合作愉快。”

　　老板喜出望外，嘴上倒还在谦逊，“应该的，我们一定尽我们最大的努力！”

　　“这个项目是你负责的吗？”唐牧看向我。

　　“是的，小莫可是我们审核部的尖子。”老板已经抢答。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唐牧笑。

　　我也看向他，他边上的唐家修倒是闲适得很，人往后仰，倚在靠背上，双臂交叉环在胸前，嘴角扯起淡淡的笑。

　　这时，一个秘书模样的男子敲门进来，走到唐牧跟前，附耳说了几句。唐牧神色微变，然而很快就微笑着说，“抱歉，我有事要先离场了。”说着，站起身来，拍拍边上唐家修的肩说，“你也一起走。”

　　我们全体起立。

　　唐牧与老板握了握手，“本来要好好招待一下，可是，很抱歉，真是不巧。”

　　老板笑，“无妨，无妨。总裁日理万机，我们已经很叨扰了。”

　　一行人离去，会议室一下子显得空旷。

　　方总要留我们吃晚饭，被老板婉拒了。

　　我们进了电梯，我的手机在包里震动。

　　有一条短信，“亲爱的公主，今天的报告十分精彩，你让我很有面子！”

　　我不禁婉尔。

　　我们坐进车子，因为开着空调，车窗密闭，我长舒一口气，看向窗外。在车子驶离华远广场时，我蓦然看到那辆有着“16888”车牌的黑色奔驰急速驶向华远大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