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聊斋—小倩（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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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枝呵呵干笑了两声，假装什么没有发生过就走到了聂小倩的前面。聂小倩对她的反应显然有些失望，但还是打起笑容快步行至了她的旁边：“公子是怕我了？”
她这话说得哀怨，颜枝也不好意思不理会，只好笑道：“姑娘马上就能重新托生，何必多想呢？”
聂小倩冰雪聪明，从话里已经听出了她意思，咬咬唇不再言语，低下头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颜枝见她不再纠缠，倒也松了口气，虽然聂小倩确实生得美貌，但她暂时还没有拉拉的打算。
聂小倩一不说话，两个人走起来也快了很多，眼见着就要出寺庙，颜枝后面突然出现了一声高喊：“燕兄！燕兄！”
颜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聂小倩已经拧着眉扭过了头。
她回头一看，却是身披单衣的宁采臣。
宁采臣衣冠未整，惊讶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聂小倩，欲言又止：“燕兄，这位是……”
颜枝倒不很意外他的出现，毕竟宁采臣才是这个故事的主角，要是他一直没有出现她才真的觉得奇怪呢，只是现在她心系罗刹骨，一点也不想带着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就随口编了个谎话道：“这是舍妹，家中有急事，来寻我回去处置的。”
宁采臣将信将疑地看着她，目光里很有些探询的意味。
颜枝故作不见，匆匆跟他道了声别，聂小倩只在旁边一言不发地看着，见宁采臣转身走了便继续引她往寺外走。
颜枝本还有些担心这电光火石之间聂小倩会对宁采臣生出好感，可偷偷观察之下却发现聂小倩反应只是寻常，甚至没有往他那边多看一眼，她既松了口气，又有种说不出的失落。聂小倩看上宁采臣，是因为在她夜半勾（河蟹）引他的时候，他不为财色动心，可是如今她不曾会过宁采臣，自然对他没有任何不同，而且根据目前的走势来看，他们之间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
颜枝不觉有种惴惴难安之感，这感觉她也说不很明白，只像是占了他人的机缘，平白坏人好事。
她就这么内心纠结了一路，惶惶中听见聂小倩轻声念道：“到了。”
颜枝不觉抬头去看，这里离兰若寺已有了一段距离，比寺内更加破败，幽幽夜色里有蛙叫蝉鸣，昏昏中有一片阔大的白杨垂着，白杨周围有嘎嘎叫声，忽忽有乌鸦身影。
这鸦声嘶哑难听，在这夜色中愈发诡异，令人毛骨悚然，颜枝见几只黑影绕树上下飞行，更觉得此地阴森可怖。
颜枝不再多看，眼一瞥朝树下望去，那里黑魆魆站着一个、两个……三个人影。
颜枝在心里默默数着，数到第三个的时候，心里不由咯噔一声一跳……哪来的第三个人？
她心中一紧，与聂小倩对视一眼，快步往那边走去，聂小倩却不知怎么，停在原地，一时不肯动弹。
颜枝虽然虽然奇怪，但这个时候她也顾不得问便先走了过去，走到近处一看，那多出来的第三人，却是先前同那姥姥一起说话的兰姑姑。
颜枝心里转了十七八个弯，见那兰姑姑言笑晏晏不像是要动手的样子，索性高声唤那白衣人的名字：“兄台，大半夜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让我好找！”
她这么大声一叫，方才像刚刚看见那兰姑姑一样，讶然问道：“这位是……”
那兰姑姑见突然多出个人脸上本现出了几分狠色，可一见她面貌，眼睛却又弯成了一线，款款向她福了一福：“妾身姓兰，在这兰若寺带发修行，官人唤我兰姑便可。”
颜枝不想她如此客气，也害怕打草惊蛇，干脆就陪着她一道演下去：“原来是兰姑，在下姓燕，是来金华赶考的学生，有礼了。”
兰姑姑矜持地点了点头，笑得很是温和：“原来是举人老爷，失敬。”
颜枝被她的称呼雷的一麻，打了个哆嗦赶忙假装关切问道：“哪里哪里……兰姑夜深至此，不知所为何故？”
兰姑张张嘴刚要开口，白衣人抢在她前面先说了话：“兰姑和我一样，都是来探望葬在此处的亲人的。”
颜枝不解为何白衣人要在此时开口，一时拿不准该怎么说才好，可她眼睛一滑，正好看到兰姑上前一步，正好按在一块石碑上，那碑上分明写着一行小字：“爱女聂小倩之墓。”
颜枝眼睛不由瞪大了，那兰姑还在一旁絮絮地道：“这葬着的是我弟兄的女儿，容貌又美，性子又好，去的时候才十多岁，我那弟妹眼睛都快哭瞎了，可哪里救得回来呢？我从小待她跟亲生的一般，她死了，我这魂也跟着去了，恨不能跟她一起，索性来这庙里替她念几卷经文，也让她走的舒舒服服，下辈子投个好胎，长命百岁。”
她口里念了几句佛，又忍不住抹了抹泪，见颜枝和白衣人都看着，有些惭愧地道：“让两位官人见笑了。”
颜枝见她转眼间眼泪又憋了回去，当真是目瞪口呆，当着人家亲哥的面说聂小倩是自己的侄女，啪啪啪脸都要被打烂了有木有！
她扯了扯嘴角强笑两下，感觉实在接不上话，倒是白衣人从容道：“是吗？那可真是巧了，舍妹走的时候，也恰是十几岁。”
这兰姑姑倒是并不奇怪会有这样的巧合，也许在这片葬着的都是死在少年时的女子，听到白衣人这么说，也只跟着落了几滴泪，便将帕子塞回到袖子里，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卷刺绣，双手递给了白衣人：“相识一场，倒也是缘分，妾身身无长物，倒是有一卷亲手刺的经书，也见过些佛光，便赠与官人，权当妾身的一片心意吧。”
她刚一掏出东西，颜枝心中就滴滴滴的响起了警钟，赶快向白衣人那边望去，那白衣人却像是毫无所知一般，慢悠悠道：“既是如此，那便谢过兰姑一片好意了……”
颜枝见他样子，竟像是要用手去接，眼睛不由瞪大，跨前一步就要挡在他前面，而有人的动作比她还要更快一步。
那白衣人只伸出了右手，他身后已雷霆霹雳般闪过一道利光，嗡嗡两声，砸下了一对铜锤。
那兰姑反应极快，身子一晃就退开了几步，又惊又怒：“你……你这书生好生无礼，我一片好意，你不要便罢，怎么指使你的下人害我！”
颜枝见她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做戏，冷笑两声刚想揭穿她，兰姑的背后已经闪出了聂小倩的身影：“兰姑，你的好意我哥哥可消受不起，你还是自己留着罢！”
兰姑慌忙回头去望，却见聂小倩一双眼睛像是跳动着幽光一样怨愤的望着她，一下子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原来是你！你这贼丫头，叫姥姥知道了，饶不了你！”
聂小倩冷冷看着她：“这你就不必管了！”
她话音未毕，那白衣人的仆人已经挥着铜锤朝兰姑身上砸了过去，兰姑姑轻蔑一笑，似是很看不上这点把戏，对着那铜锤也不闪不避，身子一拧，从脚开始便一点点化为飞烟消散而去。
颜枝见她要逃，也不敢再耽误就要取出怀中的小剑，也正是在这时听得她一声惨叫，那铜锤已经重重砸在了她身上，
这一下砸下去直接打在她腰腹处，那兰姑连挣扎都来不及，一下就断了气，晕死在了地上，颜枝本来还有些怀疑她是诈死，可下一刻看到她原本的肢体变成了一段枯萎的杨树，便再没了怀疑。
聂小倩用脚尖将那段杨树踢到一边，很是厌恶的道：“这老乞婆，可算是死了！”
见颜枝看她，她脸上一红，忙道：“这妖怪是那老妖怪的走狗，却比那姥姥还要坏，这寺里的女子大半都是她物色的，我们平日里替那姥姥害人还不够，还要伺候着她，心里都恨死了她！”
颜枝见她说得咬牙切齿，摇摇头也不再多说，那仆人闷声不响地用手拎起那枯树，直接就扔在了旁边的坟堆里，黑压压一片也分辨不清了。
这兰姑算不得什么角色，解决的也很是轻松，颜枝变没怎么放在心上，相反，她看了白衣人一眼，倒是对他们的实力有了个新的认识。
虽然说队友强对自己有百利而无一害，但想想那仅有的五只罗刹骨，颜枝心里总有些不放心。
在她发呆地这一会儿，白衣人已经指使着自己的仆人掏出家伙，开始为聂小倩起坟，一阵阵阴风卷过，夜半时分出来挖坟，坟中人还正在自己旁边，这种经历实在难得，颜枝又不禁打了个哆嗦。
可剩下的几人却仍是面色不变，那仆人一下下挖的更深，眼见得已经露出了棺柩的痕迹。
颜枝也不知是该喜是该忧，也正在纠结处时，恰听得一阵高喝：“住手！死者为尊，你们做出这等刨尸的恶行，难道不怕天理报应吗！”
颜枝正觉得这声音有几分耳熟，回头一看，可不就是刚刚才别过的宁采臣？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聊斋—小倩（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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