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相逢不相识 ...
-
“宫主，把洪月裳藏在天硕宫总不是办法。”
漪寒并未回应墨役的担忧。
“宫主迟早这会被人察觉的，到时候定是轩然大波啊。”
漪寒依旧不做声，斜射进窗户的阳光，晒得人异常温暖，却又焦躁。
若是被人发觉洪月裳被藏在天硕宫中，那么云幻救了敌人之女的罪名算是做实了。这些虎视眈眈的门主、长老定是以此为把柄要求罢黜云幻的少主之位。更甚者，搞不好还要担个通敌叛逆的十恶不赦之罪，云幻的性命堪忧！还有……云幻身上的秘密，已经快掩藏不住了，一旦将云幻的身世牵扯开来，定又是翻天覆地……可不管是哪一件，云幻无疑已经是受到了极大的威胁。
“宫主，要赶快想个办法啊！”墨役在催促，今日的议政，他已经闻到了某种血腥的味道。
“墨先生，这件事一定要严加封锁；还有，从遥非阁调些人过来，换掉我这周围的人，尤其是有机会接近云幻的侍读、随从之类的人，全部撤换！人要由你亲自挑选。”漪寒的话没有波澜。
“是。”墨役不再问什么，他知道这个倾国之貌的女子有着同容貌一样耀眼的智慧。
“还有，洪月裳之事止于你我，张华羽也并不晓得。”
“属下明白。”墨役惊讶，连张护卫也不知道？
这头漪寒忧心忡忡，那头云幻心情压抑却陪着女孩赏花。
“雪嫣，你想家嘛？”云幻莫名其妙的问了这么一句。
“我？不是太想，很小的时候我就进了天硕宫，哥哥也在这里，对于爹娘的样子都不太记得了。”
“每年不都是可以回家去过节嘛？”
“是啊，可是每年都是哥哥回去。”雪嫣说的淡然，却不知是否真的淡然。
云幻记得，天硕宫定规，若是一门之主两子女在宫中，逢年过节也只放其中一人回家团圆。正因如此，多半是更有作为的那个孩子回去。作为家族的未来，注定是踩踏着他人的身躯向上攀爬，包括兄弟、至亲。命运从来不公，优胜劣汰适者生存，这从出生的那刻就是注定的。
“为什么这么多人必须作为家族利益的牺牲者？沈如龙是，洪月裳是，雪嫣亦是！那我呢？我会不会也是天硕宫权势之下的牺牲者？或者是谁为了成全我而牺牲？”云幻思虑，却感到从未有过的悲凉。
一阵风轻拂，漫天飞舞的花瓣沁着芳香。
云幻轻轻转身，翻转手腕，握紧的手心伸到雪嫣面前，摊开……随风飞起的花扑在女孩的周围。
云幻想说对不起，可是说不出口，不习惯道歉。羞涩的女孩只是绯红了面颊。
回到寝宫，漪寒正准备差人找云幻回来吃饭，进了门的小孩心虚不已。
“疯玩到现在，去哪了？”漪寒问着。
“我，我去校武场了。”总不能说我去找过洪月裳了吧？
“过来吃饭吧。”从什么时候开始，云幻你已经习惯对我撒谎了呢？
一顿饭很安静，漪寒只是时不时的给云幻夹着菜，云幻偷偷看姐姐，他希望得到一个赦免；漪寒在等，等云幻给她一个果决的处理。一时间洪月裳成了两人间心照不宣的隔阂。饭后还是一碗黑乎乎的药水，云幻皱着眉头吞了下去，然后被漪寒拉到前院。
一个持剑的少年对峙一个徒手的女子，没有过多的言语已然开始出招。不知道是真的功夫大有长进，还是心里跟姐姐较劲，云幻今天的招式格外锋利。漪寒起先并不还击，只是巧妙的躲闪趁机挡回云幻的攻击，可十几招过后云幻的招式已经没了方寸，只一味的拿着剑乱刺，一身汗水。漪寒反手抓了云幻握剑的手腕，稍用内力便卸了云幻的剑，顺势反剪了云幻的手压在身边，柔韧的软剑迅然抽在云幻的背上。
“不要命了是不是？”漪寒气急，这么凌乱的招式无疑是在自杀式送命。
一向大哭小叫的云幻今天有点安静，老实的挨着不哭不闹不求饶。梁姨在一边早已觉出这对姐弟今日的异常。漪寒越打越生气，心想怎么这孩子就是不明白呢？从不出声到轻声呻吟再到嚎叫出声，最后转身抓了欲落下的手，含着满眼的泪抱着漪寒的腰缓缓跪下。看着那双清澈却是满是悲伤望着自己的眼睛，漪寒像是一鞭子被人打在心上。冰凉的手指拭去那张白皙小脸上的泪痕，扶起那个执拗的孩子抱一抱，她能感觉到抱着自己的手那样用力。这场无声的对抗最终是云幻先低了头，但从始至终注定没有胜利的一方。
“雪嫣姑娘……”洪月裳叫着出神的女孩。
“啊？”雪嫣回神，满脑子都是今天同云幻赏花的事情。
“接着练啊。”雪嫣教月裳练武，可这些时日竟也什么都没练出来。
“雪嫣姑娘，你知道云公子的身世嘛？”在一旁嬉玩的香雨问了一句。
“什么？”雪嫣一愣。
“我也好奇呢，云公子从来没提及过他的家人呢。”洪月裳对这个问题也来了兴趣。
“瞎问什么？！”雪嫣突然严肃了起来。
两个纳闷的女孩都吓了一跳。
“在天硕宫这是禁忌！没人能打听少主的身世。听长辈们说，从前也有人打探少主的身世，可下场却是惨不忍睹，连宫主昔日的师傅刘关主的死据说也于此有关。久而久之，这就成了天硕宫最大的忌讳，没有人敢问，自然也就没有人知道。反正天硕宫的孩子大多没父母没亲人的。”
“云公子自己也不知道嘛？”香雨追问。
“我怎么知道？你问这个干什么？你要是活够了就自己去问少主吧。“雪嫣故意加重了“少主”二字的语气。
“嫣儿！”李皓月不时时机的出现了。
“哥哥。”小姑娘飞跑过去，扑进哥哥怀里。
“嫣儿，你话太多了！”李皓月责备的说着自己的小妹妹。
“才没呢。”撒娇的小女孩被哥哥拽走了，留下两个诧异的女孩留在原地。
午后漪寒叫来张华羽，换掉了寝宫的全部守卫，同时加重了紫璇宫的护防，所有的守卫均是张华羽亲自挑选的心腹，连哲威都亲自带队轮值了。
下午云幻自己呆在书房练字，也许这是此时能让他心情平静下来的最好方式。自然有人伺候照顾他，一杯温茶放在了桌案上。
“你？新来的？”云幻无意间抬头，看到眼前一个似乎跟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孩，好像认识但是又不认识。
“是，属下新调来伺候少主的。”男孩答着。
“我是不是见过你？”
“上次在山上花从，谢少主裳了属下一顿鞭子。”男孩的话里显然透着嘲弄。
“哦，对。你叫什么名字？”云幻适才想起上次在上山仿佛是打了个人。
“回少主，属下凉介，大家都叫我凉儿。”
“梁姨。”云幻叫了梁姨进门。
“梁姨，找点外伤的药给他吧。”云幻漫不经心说完，低头继续写字。
“这，是。”梁姨对这位少爷的突发奇想已经习惯了。
“属下谢过少主。”凉介跟着梁姨退出书房，心想这小子看起来也不那么坏啊。
写累了出来散散步，却看到一队队的人从校武场经过。
“属下见过少主。”众人见了云幻行礼。
云幻点头示意他们可以起来了。走过这队人身边的时候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沈如龙。
云幻注视一眼，看沈如龙并未抬头，遂自己离开。“这小子怎么又来了？”
但沈如龙身后那个身材单薄的少年显然被云幻忽略了。
“哥，一定要报仇！”
夜幕降临的时候寝室里一个男孩躺在漪寒的怀里，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贪婪这怀抱的温暖。
“我知道你不想杀洪月裳，我不逼你。”漪寒拍着云幻背，像是小时候哄那个调皮的孩子睡觉一样。
云幻把头埋在漪寒的怀里不说话，只是抱着漪寒不放手。
“但是你要明白，保住她对于你来说不是易事，你更要清楚你将面临的处境。”漪寒的语气波澜不惊。
“你不想做的事情，姐姐不难为你，我只希望你能学会保护你自己，你长大了。”
云幻以沉默来应对，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知道我不杀她会让自己处境危险，可她应该是无辜的不是吗？非杀不可吗？我不想让姐姐你难过，我不想看着你担忧，可是。。可是我心里真的不想啊！如果我没长大，是不是就可以撒娇耍赖的说不要？
凉风的夜晚，云幻独自一个人躺在床上发呆，漪寒走到门口看到轮值的张哲威。
“宫主。”哲威礼貌的行礼。
“哲威，辛苦你了，陪我走走。”漪寒说的轻松。
“姑姑有心事？”私底下哲威还是叫漪寒姑姑的。
“如果云幻像你这么懂事就好了。”
“少主天赋极高，姑姑不必担忧，他是小孩心性，过些时候会好的。”哲威已经俨然像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了，眉宇间透着跟张华羽一样的刚强。
“真像你父亲。”漪寒笑笑。
“呵呵，爹总说我一点都不像他，说我太骄纵。”哲威笑。
“下次你爹在这么说，你就直接回他，骄纵都是你惯的。”漪寒难得的跟这个孩子说说话。这个被赋予特殊情感的偿还。。是她欠下师兄的。
“这话。。。云幻才说吧。”哲威偷笑。。。
众人巡夜的时候，一个黑色人影，悄悄的把信鸽放上了天。
冷，怎么突然这么冷呢？云幻感觉周身发抖，冷气全身上下到处乱窜。骨头好像都要崩裂了。
“来。。来。。人。。”异常的痛楚已经让云幻叫不出声了。
紧闭的卧室大门，所有伺候的人都在门外。身上阵阵发冷，一阵阵的痛楚让自己眼前发黑，身体像是被巨大的力量来回撕扯。翻身跌下床，无法站立，在地上来回翻滚，无法忍耐！
“啊！”喊叫伴随着木椅撞击的声响。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相逢不相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