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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入梦之初遇 ...

  •   “增大压强,平衡向气体体积减小的方向移动……”矮胖的化学老师用他的公鸭嗓费力的讲着,但整个班级还是被浓浓的睡意肆虐着。

      被睡神眷顾这种事,夏浅浅向来首当其冲。

      她平放在桌面上的练习册的页码和其他同学南辕北辙,不过她此时完全注意不到这些了;她手里的签字笔在练习册洁白的纸张上画出了一道道歪歪扭扭的黑印子,不过此时这些她也看不到就是了。

      她的头缓缓的低下来,轻轻的偏向一侧,浅粉色的笔杆在她微微松开的手指间转了一圈,继而落到了她腿上。她不够浓密的睫毛最后挣扎了几下,终于不堪重负地贴在了一起。

      听说人在这种时候总能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东西。

      这是一句真理。可惜夏浅浅现在没空去考虑这些真理不真理的事了。

      她发现自己正站在空无一人的楼道里。

      这一层都是高三学生的教室,可此刻丝毫听不到老师讲课的声音。

      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带着某种黏腻潮湿的感觉。

      静静地立在她身边的,就是高三五班教室的门。夏浅浅每天都要从这里进出多次,她知道现在自己应该推门进去。

      这本是稀松平常的事,但这会儿却变得诡异起来。那扇装着竖条玻璃的红木门此时像磁石一样对她散发出了巨大的诱惑力。

      夏浅浅双眸微微发直,手也像着了魔一样伸向了门把手,但她心中的不安却在不断地扩大。

      【如果推开了门,今后的一切都将被改写。】

      这句话像弹幕一样在她脑中飞快的划过。夏浅浅还来不及思考其中的深意,手下已经将门扭开了。

      一片沉寂。

      没有迎面袭来的洪荒猛兽,也没有背后偷袭的魑魅魍魉。

      她傻乎乎的环视四周,教室里还是灯火通明,只是空无一人而已,而且她对其他人的去向也毫无头绪。

      学习委员早读时写的课表依旧宁静的呆在墨绿色黑板的一角,旁边是科代表们记下的各科作业,这些歪歪扭扭的字记录着高三学生痛苦的每一天。

      黑板正中间语文老师写下的「绞杀」两个字被她在课间偷偷改成了「咬杀」,这会那不协调的口字旁正向她打着充满了恶意的招呼。

      那些花花绿绿的书包还东倒西歪的倚在一排排座位旁边,有的被挂在了桌子一侧的挂钩上,有的软趴趴的靠着椅子,有的则干脆横在了座位中间狭窄的过道里。

      五颜六色的笔和杂物散落在一张张桌面上,桌角则被散乱的卷子占据了,桌斗里塞满了各色的教材和练习册。

      靠墙那一排第四个位置是她的座位,这会她看见自己那又大又笨的艳粉色笔袋正躺在桌面,冲她不怀好意的咧着大嘴。

      讲台前的投影仪蓝光一闪,夏浅浅不得不眯了眯眼,在此睁开眼时她不可置信的瞪圆了一双棕色的眸子。

      她傻傻的看着眼前的白衣少年,觉得意识都要恍惚起来了。

      此刻夏浅浅心如擂鼓,一种即将堪破迷局的狂喜袭卷了她每一条神经,让她的双手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白衣少年正坐在她的座位上,架在桌面上的双手十指交叉轻靠在面前,那一双深邃的黑眸正平静的看着她。

      他有一头向后翘起的桀骜黑发,白皙的皮肤衬得他一双黑眸向深井一般望不到底。腰间的紫色麻绳和长剑无一不在彰显着他的身份。可是他的薄唇正紧紧的抿在一起,似是不满她迟钝的反应。

      “佐、佐助……君?”

      夏浅浅试探着叫出这个在心底喊过无数遍的名字,又后知后觉的加上一个「君」字。

      “哼。”

      少年的视线从她身上扫过,喉结微动,不冷不热的挤出这一个音节来。

      “……”夏浅浅觉得自己嗓子一阵发紧,砰砰的心跳声早已清晰可闻。她几欲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葱白的手指死死掐住了校服宽大的下摆,她脑袋一热就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猛地坐在了佐助前面的座位上。

      吸——!她在心里倒抽一口冷气,飞快的避开了佐助的目光。她把视线狠狠甩向了别处,但转了一大圈终于还是落回了自己的桌面。

      目光爬过巨大而笨重的笔袋,她看见木纹桌面上的一大排铅笔字,那是她为了应付语文老师的默写而抄在桌面上的古文。

      心里乱糟糟的,她随便找了个话题开口。

      “那个……佐助君……你为什么在这里?”

      夏浅浅目光飘忽面色发红,最后还是忍不住抬起脸把视线落在了佐助身上。

      “这里?”佐助皱了皱眉,显然对这个问题有些不爽,他把双手平放在桌子上,“这要问你自己。”

      “啊……?问我……?”完全没想到佐助会给出这样的答案,她迷茫的看着他,“可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佐助移开了视线,没再回答她,一张俊脸上也毫无表情。

      虽然从佐助的表情上难以读出他的心思,但是为什么她总感觉他此时十分的……懊恼?

      强压下心中的猜测,她又胡乱开口,却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事:“佐助君……你认识我?”

      说完这句她再次默默地移开视线,心里暗恼起自己的不自量力来。

      “……啊。”夏浅浅僵硬了半晌总算听到了佐助给出的不置可否的答案。

      她用自己快要死机的大脑把这个「啊」字分析了半天,最后得出了一个让她又惊喜又疑惑的答案。

      佐助他似乎、的确认识她。

      夏浅浅傻乎乎的看着佐助平静的俊脸,一时间连害羞都忘记了。

      或许是因为从小到大常被女性深情凝视的缘故,亦或是因为其他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佐助此刻非常的泰然自若。他安静地坐在夏浅浅狭窄低矮的座位上,身上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贵族气质,给人一种他正端坐在殿堂之上的错觉。

      夏浅浅的视线这会又模糊了起来,她知道这是因为自己长时间不眨眼,隐形眼镜又开始发干了。不愿意在佐助面前莫名其妙的擦眼睛,她只好小幅度的眨眼,不过这样做的效果却是适得其反,此刻她眼前像是弥漫了一层浓雾,什么都看不清了。

      不得已夏浅浅只好伸出手来揉眼睛,可眼前逐渐清晰起来的同时,她心里浓浓的疑问却弥漫了起来。

      这应该不是在做梦,刚刚她还偷掐了自己一下……很疼。而且在梦里她一向想不起来要掐自己。

      可是……之前自己在干什么来着?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站在楼道里?

      ——没有一点印象了,就连今天的日期和现在的时间她都不知道。

      夏浅浅指尖发凉心里也陡然一沉。到现在为止的一段经历完全可以称为奇遇,完全架空与她平凡的生活之上,让她束手无策。

      她忽明忽暗的神色悉数落在了对面佐助的眼里,他眯了眯眼,正欲开口……

      “夏浅浅!”

      夏浅浅浑身一抖,猛地睁开了眼。由于长时间的闭眼,此刻她眼里的景象有些发蓝。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被她抄在桌子上的《琵琶行》,「……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她愣了愣,抬起头来。

      然后她看见化学老师正站在讲台上怒气冲冲的看着她,手中的讲义都被他捏出了褶皱。

      高三五班的学生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对他们的每一个老师都充满了深深的恶意。

      化学老师那五短的身材、奇葩的口音以及死蠢的性格都是他被学生们鄙视的原因。当然,如果撇开这些不谈,他还算是个认真负责的老师。这一点从他执着于教导班里化学成绩倒数第一的夏浅浅这事上就能看出来。

      不过此时夏浅浅还处于迷茫之中不知死之将至。

      眼前的佐助瞬间消失掉了,取而代之的是座无虚席的教室和齐刷刷投向她的目光。她用力地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生怕含在里面的隐形眼镜会掉出来。

      “你给我站起来!”

      看着毫无反应的夏浅浅,化学老师恼羞成怒。在他看来这个顽冥不灵的学生就是在跟他作对。

      夏浅浅吃力的从她那狭窄的座位上站了起来,只觉得全身都软绵绵的用不上力。

      落在她腿上的笔咕噜噜的滚到了地上,不过她完全注意不到这个。

      她只是怎么也不愿相信自己刚才是在做梦,可又找不出丝毫证据。只有大腿还在隐隐作痛……咦?为什么大腿会疼呢?

      “我刚才在讲第几页呢?!”

      化学老师带着怒意的声音传了过来,他阴沉的脸色预示着一场风暴。

      “……哎?”思绪被猛地拉回来,夏浅浅有点适应不能。

      她机械地低下头,看见练习册被自己犯困时画上了无数扭曲的黑印子,却没有一点笔记。

      她费力的偷瞄坐在前排的同学的练习册,只能看到不同的题目,页码却完全看不到。

      她把练习册拿起又放下,急得手脚发凉却说不出一个字。

      “砰!”

      一声闷响。

      夏浅浅艰难的抬起头,看见化学老师肥厚的手掌正拍在讲台前的电教柜上。

      教室里鸦雀无声。

      夏浅浅觉得自己嘴唇都在发抖,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要大难临头了。

      “上课上课睡,作业作业抄,你到底还想干什么!”果然,化学老师怒喝了起来,“都高三了你还是这副样子吗?!”

      他的暴喝声在寂静的教室里像炸雷一样,震得夏浅浅耳边嗡嗡作响,心脏也跟着颤抖起来。

      她用力地绞着自己的袖口,强迫自己不要哭出来。所幸,虽然鼻子已经酸酸的了,可她眼里还是一片干涩。

      她不敢直视正在发火的化学老师,只能紧紧的盯着自己的脚尖。

      她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只能祈祷着下场不会太糟。

      “铃——”

      下课铃响了,这刺耳的声音在夏浅浅听来就像救命的福音。

      化学老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抄起课本怒气冲冲的走出了教室。

      “夏浅浅,中午到化学办公室来找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入梦之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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