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钗素]如梦令》千成

1、第 1 章

　　“叶小钗。”
　　叶小钗回过神来时，便听得素还真在叫他，本能地拔脚就走过去。琉璃仙境忽地起了淡淡的雾。素还真一人坐在厅内，莲冠也未系，只脑后盘了个松散的发髻用支桃木簪插着，手撑着脸，一副睡眼惺忪模样。
　　叶小钗一如往日在他对面坐下。素还真垂着眼把玩手上一个白玉杯，叶小钗只静静瞧着，并不说话。
　　“叶小钗，可曾想过你我死后埋于何地？”
　　许久后约是无聊了，素还真放了杯子，忽地说道。
　　叶小钗一听便皱眉。这话实在太不吉利，分明两人还都活得好端端的，无故谈什么死后之事，便不言语。
　　素还真看出他神色不悦，却笑起来，拂袖起身，抬手往院中莲花池内一指，道：“不如就在这池子里挖个坑，素某就安身于此，也算不负清香白莲之名。”
　　叶小钗道：“凡间水土，怕是容不下你。”
　　素还真道：“耶，半神半圣亦半仙，素某还未成仙身，好友抬举了。”
　　叶小钗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素还真大约知道他是真动了气，不再言语，一手撑在栏杆上瞧着院子里半开未开的莲花发呆。叶小钗看了一会儿，怕他瞧着瞧着真一猛子扎下去，便起身来走到素还真身边，覆上他的手。
　　素还真动也未动，任由叶小钗默默数着自己手指，道：“算起来，这莲花过阵子也该开了。”
　　叶小钗点点头，目光投向池中，眼底透出几分期待之色来。素还真在一旁瞥见，眸光一闪，便捏了个诀，弹到一株花苞之上。
　　只见柔光沐浴之下，那株花苞竟缓缓绽放在二人眼前，直至满开。瓣色奶白饱满，晶莹可爱，雾气之中更有超尘脱俗之感。
　　叶小钗一惊，正想问素还真是用了什么法子，却见那株莲花忽地快速枯萎变黄，紧接着花瓣也逐一脱落，打着旋沉入池底，最后只剩光秃秃的一根杆。
　　叶小钗顿觉心口猛地一窒，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一旁素还真的表情平静冷硬，眼中一点淡漠。
　　“逆天时而动，便是如此下场。”素还真说。
　　叶小钗猛地抓住素还真的手，将他整个人拖进怀里，而后抬起他的脸吻上去。素还真配合着微微仰起头来，指尖掐着栏杆，到最后半个身子都斜靠在上面，发髻一松，桃木簪咚一声落进池底，白发便散了满眼。
　　无间地狱，素某等你一同来受。
　　这一句话忽地滑过叶小钗的脑海，他来不及抓住，眼睁睁地看着它溜走。心中的不安和惶急愈发真切，他想说素还真我与你同去，可是他忽然想不起来在素还真唤他之前自己身处何地。
　　“叶小钗。”
　　素还真轻轻推开他。叶小钗一个踉跄，竟然向后退了两步。
　　“吾要离开了。”
　　“……你要去哪里？”叶小钗张口问，发觉自己的声音嘶哑而又艰涩。琉璃仙境的雾气愈发浓了，素还真就站在他眼前，轮廓却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你就留在此地。”
　　不。叶小钗想要上前，却动弹不得。他看见素还真朝他微笑，笑容怜悯而又温柔。
　　“等吾回来。”

　　——而素还真早已不住在琉璃仙境了。
　　叶小钗终于想起来的时候，刀剑交错声在耳边铿然而起，紧接着一人身影翩然而至，挡在他身前。
　　“叶小钗。”
　　他听见那人叫出自己的名字，紧接着喷涌而出的鲜血便生生染红了半边视线。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