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是金（上部）》阿修罗飞天舞

6、度日如年的初夜

　　楚笑寒提笔思索片刻后，在宣纸上落墨写了一行字，完全用拼音字母拼凑出来：我是苏格格，丫头叫苏云，府内有四爷，四爷有福晋，二奶也很多。按照网络惯例，自然没有加升降声调。
　　写完后，又换了张空白的纸张，琢磨着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悲惨遭遇，一边则无意识地涂画着……
　　苏云一直站在旁边等候服侍，此刻见机凑在旁边往纸上瞄了几眼。以她的见识，自然不明不白。于是她又开始用眼神丢一个又一个的问号过来，不过，在楚笑寒看来，总感觉苏云倒是像松了一口气一般。
　　低头看着自己的毛笔字，嗯，实在是很烂啊，学了好几年，却连个正楷都写不好。
　　平时写字基本都是用签字水笔，而且即便是那样好用的签字笔，写出来的字却也是不太像样子的。从小到大，在写字方面，唯一拿手的，不过是把字写成端端正正、四四方方的小黑体字。
　　但是，此刻是用较软一些的小狼毫，虽它比羊毫硬而顺滑，但毕竟不是硬笔，写这方正黑体字，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但是在这里，却也不会有人苛求自己的字要写得如何端正潇洒。
　　再说，自己写的乃是拼音文，这拼音字母，圆头圆脑的，又没有撇捺点钩，因此这样随意写下来倒也不是太难看。
　　写完这至为简单的日记，楚笑寒放下了手中的狼毫笔，又开始发呆。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和来的时候一样，呼地一下就回去现代了。总不可能自己在现代的躯体，已经死了吧？
　　不不不，不会的，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而今，却也只能，这样不断地安慰自己。
　　不知不觉间，天色就暗了下来。苏云早早便就出去，不晓得是从哪儿寻了几支蜡烛回来，然后在屋内点上。刹那间，光线昏暗的屋子里，立刻光亮起来了。只是，纵然说是非常光亮，但依然远不如家中白亮如昼的节能灯能大放光明，照亮整个屋子的角角落落。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这样倒霉的事情会落到我的头上呢？
　　这哀怨还没在腹中嚎得几句，忽听得外头帘儿一掀的声响，然后一个听起来极其刺激楚笑寒耳膜的尖锐声音，非常古怪地在外屋的厅间响起：“苏格格……苏格格，爷来了。”
　　楚笑寒被这个突然作响、又异常难听的声音吓了一跳，立时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在原地站了一会子，终于惴惴不安地跨出房门，到了外间。
　　原来，发出这个声音的，居然是一位壮年男子。莫不是，莫不是，这就是太监……T_T吗？
　　这个，这个……原来这种贝勒爷的府里也是有太监伺候的吗？
　　当然，这里也不确定就是……就是皇族宗亲的府邸。
　　毕竟好像，满清的贵妇人都是可以被唤作福晋的，而，那位四爷，贝勒爷可能也不过是凑巧排行老四，也许只是个大臣，因为立了功勋所以皇帝封了他做贝勒？
　　费了一天的思量，左解释，右解释，终于想了一个较为合理的缘由来历，这才让自己的心情好了一些。
　　但此刻又迅速地回归了零点。囧，似乎，普通的大臣，不能在府邸里随意役使太监的吧？
　　这么说，自己还是在紫禁城里？
　　这么说，自己还是在雍邸？
　　越看越觉得是铁板钉钉的事实……唉……
　　这样悲哀的事实，一边想着，一边用无比哀怨的眼神看着这位传话的太监……
　　当然了，人家回完话早就立刻肃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去了。
　　偶尔，倒也会抬起小眼皮，稍稍打量一下眼前的小主子。他不看倒好，这一看，那硕大的光葫芦瓢脑门上就开始流汗了：我说，这位苏格格是什么表情哇？怎么这样看着自己呢？
　　还好，随即跨进屋内的男子站定在门口，向着这位公公挥了挥手，示意他先下去。于是，这位正感觉非常别扭，又得为了主子颜面而假装若无其事的太监，立刻如获大释地走出门外，顺手还把门给带上了。
　　这位爷，果然是早上大概八、九点钟的时候，偶遇的那位贝勒爷，排行第四的贝勒爷，俗称四爷。
　　他依然穿着那天青色的清朝官员之朝服。当然了，以楚笑寒的水平，那是断然看不出官服上的品阶区别的。
　　嗯，他来做啥的？楚笑寒心里暗自嘀咕着，总不会是来QJ幼女的吧？脑海里刚刚出现这么一个龌龊的念头，瞬间被自己的想法给彻底的雷翻了，这这这，也太那个囧了吧？
　　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小苏云，就在没多久之前，也就是这位四爷入内来之前，貌似刚出去传晚膳了……可是，她怎么就不回来了呢？
　　若是她能回来，也许还帮得上自己什么忙呢！哪怕示意一下，点点头，摆摆手什么，也比自己一个人呆在这屋子里，单独对着这位四贝勒爷，要强得多吧？
　　没法子，只好靠自己了！
　　使劲地回忆了半晌，今天早上苏云对他行的礼，到底是怎么样的呢？楚笑寒又想了想，决定不管如何，都要实践一下。
　　反正就算错了，这屋子里也就他们俩人，没旁人会看得到啊。
　　这么一想，她就信心满满地跪了下去：“奴婢给四爷请安。”
　　这位爷，原本正在打量屋子里的情形，闻言立刻就晃了晃身子，赶紧伸出一只手，牢牢地撑在桌子上，假咳了几声，闷声说道：“快起来吧，成何体统。”
　　楚笑寒听了抬起头，就看到对方那诧异万分的表情，立刻就晓得，自己多半又弄错了。
　　还好没啥人看到。
　　下次您四贝勒爷要是提起这件事来，自己抵死不承认也就是了，有什么好怕的呢？反正今天这件事，也就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况且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确定这个四爷来自己的这屋子里，到底是来干嘛的。这主意一旦打定，楚笑寒立刻就爬起身来。
　　这一站起来，立刻便和眼前这位男子面对面了。
　　他正伸手拈起桌子上那堆涂得一塌糊涂的宣纸，一张张地翻看着。
　　楚笑寒一看此等情形，心底大呼万幸。
　　之前确实是认认真真地用拼音在记日记，可是，过了一阵，开始胡思乱想的时候，却又无意中拿着笔，在纸上乱涂乱画起来……
　　因此在苏云拿来的那叠纸上，每张俱是乱七八糟的画，倒是没写什么不妥的东西。
　　这也是以前养成的习惯，有事没事就在课本的空白处，作业本的空白处，寥寥数笔画下一个美人，也有时候是西方精灵的样子，而有时却又是日系动漫中的长发美女……
　　此刻那位爷手中拿着的那堆纸张上，每一页也就是一个个的人脸，大部分俱都画到颈部，而后戛然而止……
　　倘是一些自己不满的画作，就随便乱涂掉了。
　　看起来，自己画的这些图样，倒是和一些工笔美人画颇有些相似之处。当然，既是出自楚笑寒的手，自然完全不能和名家的精美画轴相提并论，皆因手上这管小狼毫，她用得并不顺手。
　　那位四爷随便翻看了几页，脸上依然毫无表情，但是楚笑寒觉得自己就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很显然，他正在心底里嗤之以鼻。
　　“我在画百鬼夜行抄。这不是仕女图。”楚笑寒想了半日，终于自认为找了个看似无害的理由，这才说道，“所以看起来人物比较奇怪。”
　　“以后别画这种。”说完，淡淡地，拿起这些画纸，随手就塞到灯内，点了个火，而后一张一张地烧起来。
　　苏云，不知道是何时悄然进来的。她见四爷开始烧纸，立刻就伶俐地端了个火盆过来，着实让楚笑寒在百忙之中还狠狠地寒了一下：苏云啊苏云，你确定你不是机器猫创始者的先辈？
　　虽然连连雷寒，却还是担心地发现，这位四爷果然烧完了前面所有的纸张，而最后那张拼音日记也就赫然出现了。
　　之前就一直在诅咒了，真是从没见过这样的人！人家烧纸不都是一卷一卷地烧的吗？这不是常识吗？可他，怎么居然是一张一张地烧的呢？按正常来说，他也应该一卷一卷的烧纸嘛。怎么能特例呢？
　　尽管在心底里使劲地咒骂，可是现实里，他毫发无损。
　　所以最后，那张干干净净，记载着“woshisugege yatoushisuyun siyeyoufujin ernaiyehenduo”的拼音日记就赫然出现了。看来蒙混过关的希望就这样落空了，不留一丝痕迹。
　　他慢慢地往自己这边走近两步，其中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了两个手指，捏着这张写了拼音文的纸，沉静好听的声音缓缓地在楚笑寒的耳边响起：“……嗯，……这是什么？”
　　楚笑寒的大脑在起初的一顿格间，旋即高速运转起来：该，怎么回答？
　　我随便瞎写的？他肯定不信吧？
　　这是英语？万一被某些来清国传教的神父们看到，却又怎办？
　　这是朝鲜高丽的字？到底这时候棒子国是叫高丽还是叫朝鲜啊？
　　这是日本字？不对，那时候日本是叫倭寇吗？还是……。
　　这是暗语？
　　这这这……度娘，你在哪里啊？我很想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