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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终日望君君不至,举头闻鹊喜……”
      “哦,美人儿在等谁啊?”
      既非轻佻、也不算油滑。不知怎的,不管是熟识还是初见的女子,都会迷上凤洲:这位美男子尽管做派风流,但温柔体贴、肯耐下性子听她们把话说完,不像其他的恩客,不是急色鬼就是炫耀财势,即使要她们的软玉温香、也是极力将之踩在脚底践踏。对恩客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掏光他们的钱财,其他的皆是痴心妄想。
      凤洲温和地听完两名歌伶大骂不顾姑娘们死活的龟奴、痛斥玩完不给钱的军爷,还嘀咕了一通女人家的小病小痛。没有一丝丝不耐烦。
      假男人当久了,真的以为自己是七尺男儿,她有几回差点真的向欣赏的姑娘提亲。凤洲突然想摸摸喉间的假喉结位置对不对,否则干吗女人们会绝望地把她当作世上最后一个男人。还有,她没法和女人行房啊!真有不得以的时候,她会调情到一半、趁对方意乱情迷的当口下手让她们睡去或昏倒。
      “陆贤弟才随军不到三天,就忍不住寂寞了?”
      凤洲对着进门来的黑脸蛋一笑,着实可谓倾国倾城。
      应巳也几乎以为她是个男人了。如果不是确信在她养伤时亲手触摸到的绝对是女性的身体,他会当自己在做梦!哪有一个女人扮浪子扮得这样像的?
      两位年轻美貌的姑娘在凤洲的示意下、不情不愿地迎向既不美貌又不温柔的新客人——在她们完全不知道眼前的人是何等身份的时候。
      应巳挥手让她们到帘子后唱歌去,然后坐在凤洲身旁的座位。便服护卫们不动声色地将整座小院围个水泄不通。
      “大哥不该出来。”他叫“贤弟”,她当然也不会客气。
      “那‘贤弟’就该出门?”
      “小弟只想出门透透气,吃点好的,闻点香的。”
      “你确定能‘吃’?”应巳冷笑,绝不相信她会看上处处及不上她自己的……女人!还是,她喜欢女人?想到这层,他不禁皱紧浓眉:陆凤洲,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凤洲轻轻浅浅的笑开,“大哥,在这里,可以吃到各地的美味佳肴、可以听到各地的传奇故事,也可以见到各式各样的英雄和瘪三。您可别小看花楼,说不定这里的东西比贵府的还来得有用——进来吧。”凤洲懒洋洋将一只酒杯扔到窗外。
      跃进来的是脸色更黑的阿贤。
      “出门在外的,直接说话就行。”凤洲自作主张地免了礼数。
      应巳忆起上回她讲过的话,对一身黑衣、精光外露的阿贤多看了会,忍不住疑惑着这个人会不会又是自己的异母兄弟。“你是……阿贤?”
      阿贤只冷冷一揖,立即递给凤洲一个油纸包。:“二少,查来的东西在这。”
      翻到妙处,凤洲点头,“干得好!”随手将其中的三页纸塞给她名义上的君王。
      应巳才看了几行就愣住,这是京中遇害的官员名单,和兵员守将部署的详情!“这——”
      “大哥,这个功劳可以替阿贤换个什么品级的官位啊?”凤洲不怀好意地凑近了问道。
      “二少!”阿贤脑门的青筋清晰可见。他恼得想离开、却又实在没这个胆子,因为这个二少特别爱记仇。
      “你——怎么也得爬到国公的位子,继续保我过舒服日子,才能回报我的大恩大德!想当年,你又冷又饿又可怜地缩在破桥洞里的时候,是哪个举世无双的翩翩佳公子如下凡仙人一般的将你搭救……”她这人,最爱救人于水火之中,然后让对方做牛做马。
      阿贤喉结上下翻动着,强行压下掐死她的冲动,不过他也明白:要掐死武艺不算弱的她、得费上一番力气。
      应巳也觉着好笑。这个叫“阿贤”的,沉静内敛、但才干惊人——看他的行事作风和精锐的分析眼光,即使没有一份可以承认也可以不承认的血缘关系,他也会加以重用。“凤洲,闭嘴。”
      凤洲还想发挥一下无人可比的无耻吹嘘,经上司沉声一喝,居然被唬得失了音。“大哥呀!小弟正在教训我家不肖的阿贤,何谓知恩图报!”
      应巳起身拉起她,“该走了。明早要行军——”看看她故意装的可怜相:“你就免了,省得一副懒散的混样影响士气。”
      曲终人散。帘子里是被人遗忘许久、给药酒迷昏于椅上的两名歌伶。

      * * *

      “除了一张脸皮,你根本一无是处!”记忆中,“父亲”的一名失宠小妾如是痛骂,她以为凤洲要抢走她的天、她的神、她的依靠。
      老头子一病重、凤洲还来不及出手的时候,凤滁就将这些个莺莺燕燕清理了大半,其余的异母庶出弟妹、连同不驯的宗亲,就由她“陆”凤洲打发干净——然后,她进入官场、寻求更强大的庇护势力。
      众人的怨恨、诅咒似乎无一应验,他们这两个没良心的魔头越发活得的风光。
      不过那浓妆的娇媚女人说得也不错,她陆凤洲没有丰满窈窕的身材、没有柔软诱人的娇嗓,衣服下的肌肤满是深深浅浅的疤痕。扮男人再好不过,若是回复到飘逸女装,大概就毫无吸引人之处了。
      意思意思地涂上凤滁千辛万苦、重金买来的药面,听属下说一匣子药膏比一匣子珍珠还值钱。她只想笑。这些疤,提醒自己,她是“陆凤洲”。

      “这些伤是怎么来的?”男人平淡地抚着,问道。
      “您不也是一身的伤痕?”凤洲轻轻拨回去。“试问,哪个习武的女人有身无暇肌肤的?美人儿就应该关在水榭阁楼上,不见人、不念书,少见阳光、多食鲜果,才养得出水一样的皮肤和酥糖般的身段——”
      “你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男人恼火地打断她。各地甚至外族佳丽,他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识过?就是没碰上这种怪物。
      “身是女子,心是男子,这样可否?”凤洲咯咯笑着,沉默了会才道,“明天就可以进城了。不知道这样一乱,宅子里成什么样了。”
      “……你知道明日能取胜?”即使准备了多种策略、设想了各类不利的可能,他这个主帅还不敢断言胜利。
      “旁观者清。城里的叛将是何等货色,您会不知?只是……”
      “什么?”他想,这样平静的与女子依偎深谈,着实是生平第一次。
      “就不知要清理多少尸体。”
      她平淡冷漠的口吻让他心惊。“至少不要总是将无情挂在嘴巴上。不然你会被老老少少们参的。”
      “担心我?不用!我这个官还没当够、没玩遍,不会自找没趣。”宽厚、温暖、平滑的胸膛,不论摸起来还是躺起来都很舒服。但太舒服会磨损一个人的警觉心。每一次,当她以为敌人已经肃清、可以享受生活的时候,就会被狠狠扔进失望乃至绝望的地底。
      “凤洲?”她怎么了?突然变得僵硬而呼吸局促。“想起什么不快乐的事情?”他们的身在他的强势之下已无距离,但仿佛两颗心还是离了千里万里,好似她随时会顺风而去、无影无踪。
      凤洲的笑意引起了轻微震动,“只有快乐的事儿啊!设想,您后宫里的美人们受了惊、吃了苦头,没有我这样的翩翩美男子去安慰一番,还真不好办呢!”
      “你——”这女人喜欢女人?是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还是存心气他、气其他关心她的男人们?“算了,不与你计较。”
      “您该走了。”凤洲翻身,背对着他钻进舒适的丝被中入睡——不论走到哪、都是最好的享受,比当皇上的还好命!
      被女人打发走的经验,还真的没有。“凤洲,明天,定要亲眼看着朕班师回京。”
      “噢……微臣遵旨……呼……枕头也该塞点冷香……”她嘀咕着,沉睡。

      旒旌千万,得胜王师。
      本以为流血遍地的平叛,仅仅是右军在东郊外打了不痛不痒的一仗,叛军大半降了、小部分带着抢来的财宝弃城而逃。御帅之中军都没有用武之地。
      凤洲懒懒散散地跟在御驾一骑远的地方,算是半文半武的近臣,羡煞一干众人。好简单哪!先前不知哪个聪明的家伙让射了大量的劝降书进去:只要放下兵器或是快快走人,概往不究。当然,这种大聪明的事情她陆凤洲才不高兴去做,她比较喜欢小奸小恶耍小聪明。譬如——
      看光亮的速度就知道不是个中高手。皇上身边不是没有武士护卫,但麻烦的是前面的正通过一个拐弯口,见不到后面的可疑闪光,左右和身后紧贴着的两排大多是动作不够快的文官。
      让手下出面还是自己出头?
      凤洲犹豫了一下,才扔出……一块价值不菲、打算送给受惊美人的金钏。
      金属撞击声短促而刺耳。她灌上了□□成的内力,寻常人脑门子上来这么一,再硬的头骨都会凹进去一块。
      偷袭者原本算准时机下手,不料遭到打岔,惊动了训练有素的带刀护卫,立即被围个水泄不通。
      凤洲冷眼看着周围,她才不相信如此周密的刺杀会没有同伙……也许同伙正混在自己的队伍之中而未可知。
      未遂的刺客正要咬舌自尽,一名不甚起眼的中年护卫探出手、轻松的扣住刺客颚骨,动作老练沉稳地令凤洲侧目。二品衔呢,怪不得,想必深得君心——如果收罗来麾下多好啊!

      马蹄、鼓乐遮盖了刑讯逼供。“何人主使?”尖刃到处传来闷哼。骨头硬得让人想用尽法子折磨。
      “带回天牢慢慢审问。出了差池、牢头连坐。”只要犯人开口,管你们怎么处置。应巳懒得理会,想杀他的人多得是;恨他的人想必与忠心的人一样多。坐在这个位子上,天生就是大家伙儿嫉恨的靶子,不除不快。排一排数,幕后主使者不外仇人与亲人。
      又是一番血腥清洗,他都腻味了!回过头去,一双英气凤眼正无聊的对着他……扮鬼脸翻白眼。
      “哈哈哈哈!只要千万的百姓都安稳,多杀几个皇亲国戚又何妨!”只要她还伴在身旁左右,男装的官员也好、女装的后妃也罢,她高兴就让她玩儿去——大不了他最后出头收拾。
      回朝头一道旨,有嫌无嫌的皇亲清理个干净。
      第二道旨,陆凤洲进集贤院任学士,每天去皇上眼皮子底下伺候。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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