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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驯龟之夜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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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残吧?”徐程赶到时啥都不关心,唯独目光汇集在他两腿之间,然后辗转就上了脸,左右琢磨,“脑袋没硌坏吧?被人暴力袭击了?男的女的啊?清白没了吧?”顿了两秒,眉骤然一舒,“哦不,本来就不清白。”伸手欲朝他脑袋瓜摸,被家熙一手打开,翻了个白眼,“你无不无聊?”
徐程嘿嘿一笑,又望了望四周,“送你的人走了?”
“没有,在楼上。”他伸出一只手,“车钥匙。”
徐程把钥匙给他,又问:“谁送你来的?我去谢谢他。”
“罗蔓蔓,”他把钥匙揣好,又伸出一只手,“皮夹。”
“你葡萄糖输多了啊?”徐程嘀咕一声,把皮夹也递过去。沈家熙打开一看,里面放了四张一百,满意地笑笑,一张不拿,皮夹物归原主,开口时用了个祈使句,“把车借我,我送她回去。”
徐程一怔,面色蓦地有些复杂,“你送她回去干脆也把我送了吧?反正都是开车。”
“不耽误你休息,”他问,“你车停车库?”
徐程赖在大厅不肯走,还总回过头望着二楼扶梯,咂了砸嘴巴,“你想泡她啊?”
“我想谢谢她。”沈家熙立刻纠正,脸色相当正经。
于是罗蔓蔓再回一楼时,只瞥见徐程一个奔出大门的仓促背影。她有些好奇,“那是你朋友?他怎么突然跑开了?”
“他有急事,”沈家熙把车钥匙揣进裤兜,笑了笑,“本来他是接我,突然有事就走了,不过他留了钥匙,我送你回去。”
“哦。”她抱着口袋乖乖和沈家熙进了车库。
这条路他不熟,问她,说只清楚公交路线。公交路线一般意味着堵,或者远。沈家熙开了导航系统,跟着最近线路走。
俩人一路少语,车要到小区门口时,蔓蔓才急忙叫停,“等等!”
“什么?”沈家熙转过头,没踩刹车,只放慢车速。
“下车。”她指了指窗外,“我家到了。”
“这是你家?”他有点好奇,探出个头望了望外面,黑漆漆的一片,离前面高耸的楼房据目测至少两百米,中间隔了条暗巷。
罗蔓蔓果然指着路灯三米远的小巷,眼睛里闪着微光,“这是后门,离我家不远的。”说着要去开车门。
沈家熙也下了车,问她:“哪里有门?”除了路灯就是小巷。
“那条巷子尽头就是,上一坡台阶。”
沈家熙轻轻点头,取出钥匙,把门关好,“我送你过去。”
“没关系,”蔓蔓立刻拒绝,“这条路我走过好几次,不危险的。”
关好的车门又打开,沈家熙指着徐程的奔腾,“那我送你到前门。前门离你家应该也不远。”
她脸色一怔,犹疑几秒皱皱眉,“那还是送我过巷子好了。”
沈家熙一愣,随即领悟过来,“你不想我送你到前门?”
罗蔓蔓点点头,微红着脸半垂下眼睫。
“为什么?”
“怕人看见。”她很老实地答,顿了三秒,又添一句,“邻居会议论。”沈家熙怔了一下,低头死死盯着她,微眯了眯眼问:“议论你和我?”
“不是,”蔓蔓摇了摇头,“议论我和车。”
……
…………
………………
有接近十五秒的时间,他都说不出一句。
等蔓蔓人挪到巷子口了,才想起来该追过去,送她上台阶。黑灯瞎火的,弄不好真有个万一,他自己也过不了自己这关。
巷子有点窄,也不算太长,靠里的一侧隔几米按了盏路灯,光线却有些微弱,转过一个路口时,沈家熙立刻提高了警惕。前面唯一的一盏灯被砸破了,灯罩有个缺口。
罗蔓蔓比他还认真,突然开口说:“沈先生,今天的事你可以放心。”口气里透着股匪夷所思的执着。
“我放心什么?”他有些好奇。
“你的事我不会说出去。”听见她如此说,沈家熙笑了,舒了口气,“不舒服去医院很正常,没必要替我隐瞒。”
“不是医院,”她看了他一眼,“是你主动吃X氯氰胺,又摔到地上的事。”然后是恳切地致歉,“对不起。之前我不是故意的,我太着急,一不小心就把你扔地上了。”
……
…………
………………
沈家熙又说不出话了。这算不算哪壶不开提哪壶?
在巷子尽头他默默侧过身去,用背对着她说:“你家到了。我就不送了。”都被你扔到地上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好,”蔓蔓笑着摆手,“那我回去了,你注意安全。”音还停在“quan”字的声母,沈家熙就觉一阵凉风刮过,回过神时发觉身后多了个人,自己被一把匕首抵着腰间。
“把钱拿出来!”持匕首的抢劫犯声音很粗犷,眼睛瞪得像铜铃。他说完这句时拿刀挟持沈家熙调了个头。罗蔓蔓站对面惊得浑身一颤,叫不是跑也不是,小腿开始打颤。
沈家熙神色镇定,按要求翻遍西服所有口袋,连一枚硬币都没搜到。
“老子要钱!”抢劫犯照着他脑袋就是一下。
罗蔓蔓紧张得不行,慌忙搜出身上全部财务,哆哆嗦嗦递过去,低声央求,“钱全部给你,把他放了吧。”
家熙低头一瞥,她递过了一张十块和一个五块,还有两个一块,一张五毛。
那人被瞬间激怒,骂了句“X你妈!”,一脚踢翻旁边一块木板,拿起刀子就要刺他。
“啊啊啊啊————”一声惨叫响彻街头巷尾。
罗蔓蔓先是楞了三秒,突然一阵风似的往斜前方奔去。抱起地上那条被踹飞的可卡,难过溢于言表,“糖糖~摔痛了吧?让姐姐看看。”
小狗趴在她怀里,探出个脑袋,有气无力唤了声:“汪……”
没错,被踹的是罗家刚满一岁的黑白可卡,被咬的是拿匕首的歹徒。沈家熙安然无恙,除了脑袋猛挨一记,西服被划破一条缝。
歹徒一瘸一拐慌不择路地跑了。罗蔓蔓抱着小狗问家熙:“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他摇摇头。
“能一个人原路返回?不然我叫大哥出来。”说完又体贴地补充,“他是交警。”
“不用……”叫她大哥出来?——她不是开玩笑吧?
沈家熙指指狗,“你家的?”
“是。”
“我没问题,你先照顾它吧。”看得出,她很紧张那条狗。
“好,”罗蔓蔓点点头,“我先走了。小狗伤势要紧。”说着就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飞快跑了。
原来,问那一连串的问题就是为了及早带狗去治疗。
要想带狗回家,先解决后顾之忧——沈家熙。
于是被解决的“后顾之忧”缓缓背过身,默默又退回到巷子入口处。
那晚以后罗蔓蔓开始正儿八经找起了工作,发现原来将入职条件变低工作也是同样不好找的。
罗蔓蔓第一次面试是去一家位于郊外的糖果工厂,穿的浅色套装,肉色丝袜,一双商场打三折时买的羊皮短靴,擦得一尘不染。到了前台接待处,放眼一瞧发现厅内无人,四分钟后某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她左肋边猛杀过来,气势汹汹地盘问:“你,干嘛的啊?”
罗蔓蔓楞了下,目光懵懂,“面试的。”
那人也不多废话,钻回前台迅速摸出一张表格,“啪”地扔在桌上,“先登记。”对方的气势先把她震慑了。蔓蔓拿起表,低头一看,眼神开始茫然,“每项都填?”
“你觉得呢?”那接待是一女的,打扮得花枝招展,就是态度和脸貌不成正比。妆画得有多细致,态度就有多恶劣。
罗蔓蔓想了想,觉得自个儿是来找工作不是被政审,招呼一声名字没填转身就走了。
第二次面试比第一次好。起码人家HR态度和善,而且说话不绵里藏针,最多藏根削尖的牙签。比如她抬起眼问:“你是F大——毕业的啊?”那语调是刻意拖长了的。蔓蔓一听就明白了。F大即使一般院校名声也算不上好,最出名就是夜晚堕落的操场及让人闻风丧胆的食堂。凡是C城上得了台面的中学都以考去F大为耻。
第三次又比第二次好。HR面试后是部门主管面。蔓蔓应聘的职位是营销部经理助理。问她的人是营销部隔壁的采购部。
等那人和颜悦色问完了所有问题,就差没打听她三围多少是否整过容,隔壁幽幽飘过来一男声:“郭主任你又逗新人呐?人家应聘营销部,你一个采购部的也插一脚?”
“部门之间跟着协调嘛,”姓郭的主任打着哈哈说,拍了拍蔓蔓肩,起身就走了。离开后隔壁那男的也端杯水开始面试她,问的问题如出一辙,还拿个本子一一记录。唯一多了项让她英文自我介绍。
蔓蔓老实地秀了秀老本行,讲完了就听对面那男的用一口纯正的英式发音回她:“你综合素质很不错。不过营销部主管在开会,一个小时后才有空。”
罗蔓蔓瞬间就懵了,“那您是?”
“技术部陈经理。”
罗蔓蔓最后一次面试是转月头一个星期,最凄惨也最幸运。
凄惨的是人刚下了公交,还站着街边认真地问路就接到一通电话。对方很有礼貌地说:“不好意思,由于公司内部调节,临时有事,今天的面试取消了。”
“取消了……”她发呆时对方已把电话掐了,留着她一个人傻杵在马路边。一旁突然响起了“叭——叭——”刺耳的两声。
她捏着手机不知何去何从,内心委屈又迷茫,耳朵边又划过长长两声:叭——叭——。
旁边有人拍了拍她肩,抿着嘴笑:“小姐,你朋友呢。”
她回过头去,这才发现沈家熙把车停在马路一边,主动开了门,招呼她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