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三步曲Ⅱ·業火红莲/ hellfire》無**光

34、第 34 章

　　荒凉过境，满目疮痍。重返那西方偏远之地，却似步步行入了万古洪荒。
　　那一日离城，御空不过一个对时的路途，此刻行来，竟是耗去了近两日的光景。路不见长，心无闲适，却是沿途的凶煞绊住了脚步。遍野烧杀和凶恶之气点滴升腾为漫天盘亘不散的昏黄雾障，吸食封喉，斑斑沉降于暗然天地之间，生生阻去了御空的途径。疾速难成，无奈依势缓行，于旷野密林间穿梭西进，如此一来，便避不开了横行肆虐的凶兽与疯魔，不时相遇，必是一番缠斗。
　　两日光景，行至此地已属不易。只是放眼细观，却真真辨识不出了往日人世驻居的痕迹，一切，恍似深陷魔道。
　　若非眼见，断难相信，这一切的变迁，屈指算来也不过数月时光的沦陷。
　　“需要暂作休养吗？”
　　回首，身后紧跟不舍的女子已是一脸疲态。这两日间，无论怎样劝说，她均是执意不肯离去，御邪无奈，只得由着她一路跟随。
　　时已入夜，暮霭飘弥，褪失的天光映不出了真切，那坚毅的女子却依就是固执地摇首，不曾失却断然随行的姿态。
　　见此情景，御邪也不禁哑然失笑，真是弄不清楚她为何非要如此折腾自己。这一路的艰难困苦，自己为着一个不得不去探寻的因由自是不枉此行，可是她呢？这般披荆斩棘一路同行，又是为了什么？
　　“你这是何苦呢？”忍不住地探究这女子的心绪。
　　何苦？是啊，何苦呢？你难道真就一点也看不出来吗？这么久的相处，周遭亲近之人已是众所周知，却偏偏是你，依旧浑然不觉。
　　一丝轻笑浮现唇角，似嘲弄，似气恼。珠玑暗哼一声，便是狠狠地盯视眼前俊逸非凡的男子。
　　“我这是何苦，你真就不懂？”真想不顾一切地丢掉女子的矜持，末了，却终究是有所保留。
　　不懂……难道就该懂？
　　御邪不明地回视，却见珠玑眼中不掩热切的渴求。须臾，恍然。
　　原来她……为何早不曾发现？
　　怪自己迟钝未觉，却突又转念，知道了又如何呢？这儿女之情牵不住自己的心，既是如此，怎样回应都是情伤，不如不知。
　　思及此，御邪复又回身，冷傲的背影似一个答案，投射在身后灼灼盯视的眼目中。
　　“这乱世凶险，多一人同行也好。”有意曲解的言词清晰划过心房，似利刃，冰冷，无形，却叫闻者鲜血淋漓。
　　痛，交缠住了心脉。未曾查觉，心底深处更有一丝繁复的情绪缓缓升腾，为这绝情的男子，为那初次谋面便占据他胸怀的身影。辨识不出，这点滴晕染的心绪究竟是妒？还是恨？
　　任这道不清的情思在半空飘零，却是不曾移眼地盯视那在夜雾中辨识路径的男子，知他此行定是为了那身份不明之人，这般跟随，倒是要看清楚那人究竟哪一点迷得人神魂尽失。
　　“走吧。”
　　认清了路线，便是不会退转，这分明是向着那一日那荒废的城池进发。短暂地停驻，复又前行，甫一迈步，却见暗影斑驳映于地面，竟似云开雾散。
　　两人均有所觉，同时抬眼，猛然得见明月清辉高悬天际，那终日不散的层层雾障哪还寻得见一丝踪影？
　　什么时候？！
　　这月明雾散，分明太过妖异。
　　珠玑顿觉寒意刺骨，立时警戒。眼角余光处，却有一抹身影移步向北而行。蓦然回首，“御邪，你去哪里？”
　　御邪略微驻足，一指北方荒野，示意凝神静听。珠玑掩口屏息，细细听来，渐闻利器击打之声随风而来，似有若无。
　　一时辨不清虚实，只是心绪似被那缥缈的异响搅动难平，眼见御邪寻声而去的背影，突地没来由的一阵慌乱，直觉的想要阻住那正行远去的步伐，“御邪，别去。”
　　这突生的变迁兴许是个不归的迷阵，诱人深陷。可是于此一刻，珠玑却连自己也看不清，这狂乱的心脉究竟因何畏惧？
　　然而，那渐行渐远的身影却是未有丝毫停滞，全然不见这一端的惊惧。
　　无奈地紧跟。
　　暗夜荒野，前后疾行不啻追逐。追的人心生焦切，而兀自奔走的人又何尝不是相似的心境。
　　抬眼处，月色独明，不胜妖冶，扬扬倾洒的银月清辉转瞬之间褪尽雾霭，弥散天际，那卓然不侵的姿态分明地将一个身影映射入脑海。
　　今夜，他定会出现。
　　不知为何如此笃定，那一日的景致重上心间，却突地笼上一抹淡不去的红艳。急于求证，那飘摇隐现的击打之声便自悄然清晰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