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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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踉跄着奔向下人手里端着的碗,待看清碗中两滴血的情形,莫问生只觉得眼前一黑。
碗中两滴血各自占据一方,并无融合的趋势。
“快快,拿去给族老们看看。”
秦姨娘一把推开失魂落魄的莫问生,催促着下人赶紧行动。
下人朝她不着痕迹的点点头,快步走到各位族老身边,端着的碗略略让人瞧上一眼便快速端走。
“这,这怎么可能?”刚开始为问生说话的老妇人不敢置信的看着那碗中的血。
“哈哈哈,我就说那莫张氏是个不守妇道之人。”长相略猥琐的男人这回说话都挺直了腰杆。
莫问生的亲娘,姓张,人称莫张氏。
“这,哎~”
这下好了,铁证在前,谁也救不了莫问生了。小小年纪就要被赶出家门,如何能养活自己。母亲做的孽却要这无辜的孩子独自承担。
有不忍心的妇人默默替他哀叹。
“奇耻大辱,简直是奇耻大辱!”莫老爷气的暴跳如雷,脸上的横肉抖啊抖的,手指着莫问生半天狠狠憋出一句,“给我打!打死为止!”
“是!”有下人领命上前拖走委顿在地的莫问生,准备带到院中行刑。
“慢着!”
一声娇喝阻止了下人拖拽莫问生的动作,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说话的粉衣女子。
莫问生原本万念俱灰,咋闻有人为自己出声,双眼迸射出强烈的求死希望。
“这是哪家的姑娘?”
“好像是隔壁刚搬来不久的,看着富贵不凡,不像普通人。”
“是璟都肖家人。”
“你如何认得?”有人不信。
“我看见过他们家的马车,上面挂着肖家的家徽。”刚才说话的人反驳。
肖家啊!司空国皇商,产业不仅遍布司空国,就连北雪国也有。肖家人可是他们小老百姓惹不起的人。
眼看着眼中钉肉中刺即将被拔除,却无端有人出来突然跳出来搞事情,秦琴也就是秦姨娘,天皇老子来了她也不能让人破坏了去。
她厉声斥到:“哪来的小丫头片子在这里胡搅蛮缠,这是我莫家家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管。”
“秦姨娘稍安勿躁,虽说是你莫家的家事,但是这不仅关乎已逝之人的清白,更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一位带着流苏面纱,身材高挑的女子从粉衣侍女的身后走入众人的视线之中。
女子一身黑衣,虽看不清容貌,但是裸露在外的一双清冷瑞凤眼却生的极好,盈盈如有水光,令人见之难忘。
“你又是谁?”秦琴见此人气度不凡,穿戴不俗,腰间坠着的压襟的玉佩更是难得一寻的羊脂玉。
“我是谁不重要。”桑织梦朝在座的族老们抱拳行了一礼,“各位,人命关天,可否让我再看一眼碗中的血。”
“这,,,”
族老们面面相觑,刚才的结果他们已亲眼确认,哪里还有可怀疑的地方?
“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不好好呆在闺中绣花跑到别人家多管闲事作甚?滚滚滚!”
眼看事情有变,秦琴也顾不得对方是什么身份了,她一副泼妇的模样上前来就要推桑织梦。
没想到人没推到,手却被桑织梦牢牢抓住。她冷眼一横,漠然又冰冷的眼神把秦姨娘看的心头一惊。
“秦姨娘这么着急做什么?事情既已成定局,多看一眼又如何?莫不是你做了手脚,怕事情败露才如此百般阻拦?”
“你,,你血口喷人!”
仿佛被戳中痛脚一样,秦琴有一刻的慌乱,但是很快又镇定下来。
不会有人看出其中蹊跷的,秦姨娘在心里默默的念叨着,仿佛这样就能获得无穷的力量。
“姑娘莫要胡搅蛮缠。这里是莫府不是你家。”
“姑娘为何要重新检验那碗中之血?可是瞧出哪里不对劲?”着书生袍的年轻男子出声打断僵局。
“正是。”
桑织梦目光转向说话的年轻男子,只一眼那人便感觉自己脸颊发热,连忙低头,心里默念,非礼莫视。
“人命关天,各位族老开恩,就让这位姑娘看一眼吧。”书生再次出声。
“是啊,我才不相信问生会是私生子。”先前肯定问生和莫老爷长的相似的阿嫲也帮声到。
“看一下也没什么。”
“就是,就是。”
,,,
风向一下子倒向莫问生,莫问生心头重燃起一丝希望。他目光灼灼的看了一圈为自己说话的邻居和站在大厅与后娘对峙的女子,他要努力把他们记住,如果今日他能活下来,来日定涌泉相报。
莫名章作为族中德高望重的老人,年纪虽大但还未到老眼昏花的地步。莫秦氏的怪异表现他都看在眼里,问生是个好孩子,动了恻隐之心的他也不愿意看着他就此夭折。
“把碗端过来。”
族老发话,刚才端着碗站在角落的下人知道避无可避,战战兢兢的把碗端到桑织梦面前的时候,一个踉跄,手中的托盘往前一摔。
众人的心被这一摔惊得差点停跳,纷纷发出惊呼声。
危急关头,一身粉衣的纤凝手法诡异的往前一探,众人只见一片粉色的衣袖翻飞,再回过神来,那托盘竟稳稳的被端在纤凝的手中,碗中滴水未洒。
“好!”有人忍不住喝了一声彩!
“这姑娘好生厉害,是个练家子吧。”
没想到纤凝还有这样的本领,桑织梦也颇感惊奇。
“姑娘!碗!”纤凝朝自家姑娘微微一笑。
“不错!”
经过刚才一番波折,碗中原本各自成团的两滴血已经开始向周围扩撒,呈现融合的趋势。虽然速度还是很慢,但只要再过半盏茶的时间就能完全融合。
一般来说不管是什么血型的血都能互相融合,但是如今还是倒春寒的季节,血液相融的速度本就会慢上许多。
桑织梦碰了碰碗壁,碗壁果然冰凉一片,托盘上也有一些白色结晶。
“各位族老请上前一观。”
莫名章带头离开座位,其他族老本着来都来了的心态也跟着上前。
“莫老可以探探这碗壁。”
虽然不知道这姑娘葫芦里买的什么药,莫名章还是耐着性子照做。
指腹触碰到碗壁那一刻只觉得冰冷异常,像是事先放冰窖里冰镇过一般。
“这碗怎的如此冰凉,就算天冷也不该如此。”到这里莫名章哪里还看不出来,莫秦氏恐怕是对碗动了手脚。
“莫老再看这是何物?”桑织梦指了指托盘中散落的几粒白色晶体。
“像是盐。”莫名章那手指粘起那白色晶体尝了尝,果然是盐。
莫名章气的须眉倒竖,他满面怒容的大喝一声:“莫秦氏,好你个毒妇,竟使如此恶毒的阴招残害我莫氏子孙!”
“拿冰镇过的碗装水就算了,竟还在碗壁涂抹食盐,使血液凝固迟迟难以相融。怪不得刚才验血验的如此匆忙,想来是怕时间一长血液相融坏你计谋吧?”
“这是怎么回事?”人群中有人对事情的发展一脸的蒙。
“哎,这都不懂。天冷水是不是冻的快?加了卤水的豆腐脑是不是成型快?”人群中有人解释到。
“莫老这话是何意?没有影的事,为何要血口喷人!”秦琴额头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心虚的眼睛乱瞟。看见正一脸怀疑看着自己的莫老爷,心里不由得打了个突。
老爷虽宠她,但是他却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家里没有人敢违抗他的命令,更何况是欺骗。
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验完血怎的不立马将东西倒掉!还有那两个小贱蹄子,突然跳出来坏她好事!
秦琴恨得牙痒痒的,手里的绢帕都被绞的不成样子。
“秦琴!”莫老爷阴测测的开口,声音沉的能吓死人。
秦琴脸色霎的白了许多,她强撑着,装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跪倒在莫老爷脚下,哭喊着:“老爷冤枉啊!妾身什么也没做啊!”
“做没做,问问这人便知!”莫名章拿出族老的架势,逼问那早已六神无主的下人。
“是何人指使你做的?还不快快招来!”
“莫老饶命啊,都是,,都是,,”下人吞吞吐吐许久,最终还是心一横说到,“是夫人指使我做的。小人也是逼不得已,求老爷饶命!”
说罢嘭嘭的磕起头来,直磕到脑门一片血色。
“你胡说!”秦琴没想到这低贱的下人居然真的把她给供了出来,眼含怨毒的瞪了一眼那人,转过头又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老爷,我没有!你相信我啊。”
“哼!滚!”
莫老爷毫不怜惜的抬腿把扒在他腿上的女人踹开,他给她宠爱,体面,她却这样报答自己。
他可以容忍她时不时的小作一下,苛待问生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没想到这女人仗着他的宠爱,居然爬到自己头顶上来了。
他最恨人欺骗,这女人是把他当傻子了吗?
“来人,把这两人给我拖下去!”
“是。”
下人领命,拖走了两人,莫夫人不肯配合,被粗使婆子一个掌刀给劈晕,拖死狗一样拖了下去。
刚才还风光无限的人转眼间跌落云端,毫无体面的给人拖走。
“刚才不明显,现在再看,这血完全融合在一起了。”
“多亏这两位姑娘,要不是她们仗义出言相救,问生娘的清白,还有问生的性命就这样白白葬送了啊!”
一切的反转来的那么突然,劫后余生的莫问生红着眼睛抱拳跪在了桑织梦二人面前。
“谢二位姑娘的救命之恩!日后有任何用的着问生的地方,问生必万死不辞。”说罢实实在在的给两人磕了三个响头。
少年的声音虽然稚嫩,但是语气坚定,没人会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男儿膝下有黄金,起来吧。”桑织梦伸手把人扶起来,看见他那黑红肿胀的手,眼中闪过不悦之色。
莫问生顺从的站起身来,他心中有疑惑,没有犹豫便问了出来:“恩人是如何知道碗被动了手脚?”
“说了你未必会相信。”桑织梦如此回到。
“恩人救我于水火,我又怎会怀疑恩人的话。”莫问生神色认真,黑白分明的眼睛透出迫切想要知道原因的渴求。
纤凝也殷切的看着她,对于自己主子是如何看出来的十分好奇。
周围围着的几人皆是刚才为莫问生说过话的人,莫老爷以及各位族老已经离开,估计去处理莫夫人去了。接下来的话就算说出来想必也没什么问题吧。
桑织梦心想。
“你们是不是奉滴血认亲之法为圭臬?”
“正是,此法乃先贤所创,沿用至今从未出错。”着书生袍的男子回答到。
“真的没错吗?你们可亲自验证过?”桑织梦反问。
“这,,,怎么验证?”
“老祖宗传下来的当然是对的啊。”老阿嫲不解的看着眼前的姑娘,不明白这位姑娘为何如此大胆,连老祖宗都怀疑。
看他们的态度似乎就算自己说了估计也是不相信的,桑织梦也就懒得继续多费口舌。只单单提醒到。
“其实不管有没有血缘关系,人和人的血或者人和动物的血都可以相融。如若不信大可一试。只有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留下这句话,桑织梦便带着纤凝转身离开。
快70岁的老阿嫲望着着离开的背影,喃喃自语到:“倒反天罡,,,”
而莫问生和着书生袍的男子听了这话都沉思起来。
桑织梦不知道的是这两句话被两人牢牢记在了心里,若干年后,对这个时代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有许多人的命运因其而得到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