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情书4 ...
-
顾辰安踩着点到的班里，老班就在他到的两分钟背手进班，少年坐在位子上一边收拾试卷，一边喘气，随便摊开一本语文书张嘴就念。
“臣密言：臣以险衅，夙遭闵凶。生孩六月，慈父见背；行年四岁，舅夺母志。祖母刘愍臣孤弱，躬亲抚养……”
同桌用笔猛戳他右手，压低声音：“今天英语早读，你念语文那么大声干嘛？”
顾辰安被这一戳瞬间回神，周遭都是些稀稀拉拉的背单词声，他立刻把书一合，来不及自闭，重新换上英语教辅开始闷头背单词。
“achieve，实现，达到，实现，达到……”
同桌看着顾辰安那副心在魂不在的模样，挑眉打量一会。
顾辰安生得俊俏，浓眉大眼，鼻梁高挺，笑起来有两颗虎牙，还有浅浅的酒窝，清俊疏朗，皮肤天生白皙，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温和。
这副皮相天然地就招人喜欢，低垂眉眼时，无论他在做什么都显得格外认真，但少年又是抿嘴又是缩指的小动作很显然是在走神。
“你怎么有点怪啊……”
“approach，方法，approach，方法……哪里怪了？”少年眼睛盯着课本，瞄了一眼走过去的班主任，轻咳一声，“benefit ，利益，好处……”
乔溪然定眼一瞧，女生的第六感告诉她绝对没有那么简单，绝对有猫腻，况且她这同桌每天早上到班都是头一个两个的，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是倒几个进的。
“嫌疑人顾辰安，如实交代，你今早干嘛去了？”
“没干嘛，乔溪然，读你的早读去。”
乔溪然不提还好，她这么一提，顾辰安心里又全是被宋诀亲的画面，刚刚清醒的理智被打散，欲盖弥彰地用书挡住脸，白皙皮肉连带着耳朵尖都透着红。
“Big胆！怎么和伟大的语文课代表说话的……你这幅样子——”
顾辰安正色不语，只一味读着单词。
“challenge，挑战，challenge，挑战……”
“唉，好冷淡，果然是冷漠的学习机器。”
“demonstrate，证明，展示……demonstrate，证明，展示……”
见顾辰安一直不理自己，乔溪然悻悻转头，收回意味深长的目光，不再自讨没趣，也举起教辅开始背金句模板：“Firstly, social media has revolutionized the way people connect……”
高三(十)班在教学楼五楼，是高三的三个重点班之一，打铃后早读很快就进入氛围，书页翻动声和诵读声混杂在一起，学生们偶有站立或斜靠着桌椅，走廊上也有背书声，顾辰安读得有些渴，拧开水杯喝水。
后背忽然被急促拍了两下，整个班级都骚动起来，身边有人站起，阴影落下，挡住了少年的视线。
“我靠我靠——辰安——有人要跳楼！有人跳楼！”
“咳咳！咳咳——什——”什么？
顾辰安还未转头，只听背后砰地一声闷响，短暂的寂静仿佛时间停滞，随即是一阵尖锐的惊叫，整栋楼都在尖叫。
“啊——！！！啊！”
“她跳了！她跳了！”
“有人跳楼，就刚刚那个窗户！滑下去那个！”
“你看到了吗？”
“我没看清，我以为是什么别的，就是……就是唰一下。”
学生们乱作一团，闹哄哄地挤在窗口，顾辰安没挤过去，往外挤出的同学满脸难言，唇色苍白，看着像是要作呕的模样。
“全是血……一大滩血，呕——我，我要吐了——呕——”
“眼珠子都摔出来了……”
“笑笑，你还好吗？笑笑！”
老班瞪着一双怒眼，神色铁青，哐啷往讲台上一拍，窸窣的班级顿时无比寂静：“有什么好看的！有什么好看的，书还读不读了，左边窗帘拉上，都坐回位子上去！”
“你们这一个个，把看热闹这股劲用在学习上，一个个早都985，211了，清华北大都不用愁，现在是什么时间知不知道？”
不仅是高三(十)班，整栋教学楼都陷入诡异的死寂，老班训斥一通后就匆忙被叫走，腰间钥匙叮铃作响。
“……我们早饭咋办啊？早读结束早饭还让吃吗？”
“闭嘴吧，吃吃吃，就知道吃。”
“不是我说，那个好像是……高二那边的实习老师吧，长得特漂亮。”
“是老师？不是学生吗？”
“她没穿校服，甩出去的是高跟鞋，你没看到吗？”
“你还真敢看啊，那，那都，她四肢都拧成那样……”后边声音减弱，顾辰安再也听不清谈话内容，他背后不知怎么一阵阵发毛，右手无意识地在草稿纸上乱画。
少年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在纸上写满了——宋诀。
他的心跳加速，愣在原地。
“哼哼哼哼——”
宋诀撑着脸，左手捂住自己丑陋的烧痕，无声勾唇，他似乎与众人有着一层极厚的隔阂，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周遭都是低声而恐惧的讨论，唯有他一人挺直背脊，不紧不慢地落笔。
『你吃掉了吗？』
笔记本上缓缓浮现两个字。
『不够』
『一个灵魂还不够你吃的？』
『不够』
宋诀眯了眯眼，黑笔在指尖转了一圈，扣在笔记本上。
『那今天的信好歹能送吧？』
『……』
『能』
宋诀漆黑的眼底带着贪婪，一笔一划写着。
『我希望你每天都吻我，我是说……用你的唇来安慰我，柔软的，温热的，吻落在我的眉眼，落在我的鼻尖，落在我的脸颊，落在我的下唇，我希望你这么做，我希望你每天都要吻我』
混杂着鲜血的爱意，悄无声息地被寄给顾辰安。
……
午饭铃打响，不出五秒，教室骤然一空，剩下的学生三三两两地跟在抢饭的大部队后面，还在小声讨论早上的事。
早上的课几乎全停了，都改成了在教室里自习，还有风声说下午直接放假的，到现在也还没个准信。
顾辰安把不知哪冒出来新一封情书拆开，一目十行读完，又是些甜掉牙的情话，他重新将情书折好塞进抽屉，迈步走到窗边。
现场的尸体已经被迅速处理，周围拉着警戒线，水泥地上还有大片刺目的鲜红，扭曲的动作被某种粉末复现出来，少年皱眉盯了一会，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那上面有黑雾。
黑雾或是碳粉之类的。
不对……看起来更像是残存的恶念。
又有鬼怪动手了吗？
正想得出神，熟悉的声音从背后点他。
“学长。”
顾辰安转头，只见宋诀手上提着两个便当，冲他晃了晃，长长刘海垂落在额前，遮住了少年的半张脸，显得整个人瘦削而阴沉。
“阿诀？你怎么会到这来……”所幸教室无人，顾辰安拉着人随便找了个空教室坐下。
“因为学长答应要和小诀吃午饭的。”宋诀垂着头，声音透着一股委屈，逐渐变弱，“小诀做错了吗？”
“没有，我正准备去找你呢。这是……”
“我给学长打了饭——”宋诀的手指在盒盖上轻轻敲打着，随即打开，视线却一刻也没有离开顾辰安身上。
少年刚坐下，身侧的柠檬香便传到鼻尖，逐渐弥漫开来。
顾辰安眨眨眼，凑上去亲在宋诀嘴角，宋诀像是被吓了一跳，满脸绯红身体僵硬，却把他往自己身边拉得更近一些，下唇叠在一起，声若蚊呐。
“学长，学长为什么亲我……”
宋诀的样子像是害羞得快钻到地上去，手指不安地蜷缩在一处。
顾辰安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就身体前倾亲上去，但宋诀这副情态把他心里冒出的怪异全给压了下去。
“不可以吗？小诀早上亲过我，我亲回来而已。”
宋诀捂着脸，依恋地整个人埋进顾辰安怀里，在少年耳边低声：“可以的。”
“只给辰辰一个人亲。”
这下顾辰安的脸颊也红透了，眼神闪躲，宋诀这高个子硬蹭进他怀里，他手脚都不知道放哪，只好结结巴巴回着：“先吃午饭吧！”
那盒饭里装得都是顾辰安爱吃的菜，青云高中的食堂不算特别难吃，有时会有过淡或过咸的情况，但卫生还行，起码没吃出过蟑螂。
顾辰安看着宋诀安静夹菜的动作，歪头问到：“阿诀，今天早读那个——”
“实习老师跳楼？”
“嗯……最近，你多注意点安全。”
“我吗？”
“上楼梯在人多的时候一起上，晚自习结束回寝不要一个人走小路，晚上熄灯前别喝水，尽量不要半夜上厕所，还有半夜照镜子，也不行。”
宋诀没说话，把脸依赖地在顾辰安掌心蹭动，发尾蹭得顾辰安手心有些痒：“学长担心我，好开心。”
少年看着宋诀周身漆黑的恶念，拉近和他的距离，认真地一字一句重复：“宋诀，答应我。”
“学长，我们拉勾。”
顾辰安伸出小指和他勾连在一起。
“拉勾。”
“对了，那个实习老师的事，你知道多少？”
“就在三四天前，学校招了五六个实习老师，大部分都是教高二的，只有一个被分进了高三……”
于此同时，学校食堂二楼只剩寥寥几人围坐成一圈，所有玩家脑中同时播报着一条消息。
[叮——罪人姓名：谢淇
年龄：24
罪名：故意杀人
灵魂污化度：99%
现已执刑
资料更新完毕]
穿着碎花裙子的女生低声啜泣，身边混混模样的年轻人满脸不耐，这批玩家男多女少，但没人关心她的眼泪。
恐慌的哭声像是猫叫一般，像是个引发争吵的导火索。
“哭哭哭，哭够了没有？！”
“诶，小王，你别这样。”关林敲敲桌板，女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怎么办啊，关林哥！我不想死！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这里，呜呜呜，不是……不是我的错呜呜……”
“行了，你也别哭了，大家想想系统最开始的提示。”
[青云高中是一所全封闭式的寄宿制管理学校，建校以来，每创佳绩，但学生失踪案后，学校里出现了古怪的流言，死亡诅咒落在每个人的头上，衪即将迎来新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