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神不如求己》青菜豆腐不可得兼

8、第 8 章

　　过了个不咸不淡的生日，收获服饰鞋帽若干，天气渐寒，云城顺利入冬。
　　十七八岁，是格外在意外形的年纪，但，这里是湿冷的无暖气区。在学校，小伙子们冻成狗也铁骨铮铮嘴硬说不冷，姑娘们更怕穿的太多胖成球。
　　宋玉完全没有挑战“美丽冻人”成就的想法，自发裹上了学校统一置办的冬款棉服。虽然很多同学嫌弃版型颜色不够时尚朝气，并不想给它眼神，但披星戴月的时候拿它遮风挡雨，真香！
　　黎双双也是为了“动若脱兔”而拒穿秋裤的大军一员，一下课就将手揣进宋玉的棉服口袋里捂着。
　　“你这又是何必？缩成这个样子貌似跟美也相去甚远？”
　　“哎，青春期谁还不犯点蠢了？”黎双双不以为耻地自嘲，“而且，我身上贴了暖宝宝，也就手冰，其实还好啦！”
　　瞧这年轻人的倔强！当了多年的家庭主妇，可谓心力交瘁，宋玉最不耐烦跟人磨嘴皮子讲道理。人不叛逆枉少年，吃苦要趁早。孩子要作死，随她吧！
　　这学期紧张感愈发明显，老师恨不得一天能有四十八小时来把学生们往死里练。脑细胞被榨干，青春期消耗大，以及天寒地冻这三层BUFF叠加，导致往常并不怎么吃宵夜的宋玉也不得不在晚修后给自己加餐。
　　只可惜夏天吃凉皮的那家西北小馆不等宋玉放学路过就会打烊，不然大冬天的一碗热腾腾的臊子面下去，也是极好的。宋玉只能跟一堆人挤在校门外专门等着学生下晚修的小摊前排队等香甜又能暖手的烤红薯或者煮玉米。

　　窦衷缩着脖子和顾呈一起等红薯，无聊抬头就看到熟悉的黑框眼镜，“欸，宋玉！”书店一面之后，好歹从顾呈那里拷问到了来龙去脉。虽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让他些许失望，但能让顾呈多看一眼的姑娘，怎么可能是普通的姑娘？他果断记住了宋玉的名字，看，这不就赶上了？
　　宋玉选的是煮玉米，刚拿到手，就听得有人喊她，回身看到窦衷裹着大棉袄，站在烤红薯摊前朝她笑得一脸灿烂。旁边顾呈穿着件挺有型的冲锋衣，双手插兜，鼻尖隐隐泛红。哟呵，耍酷小哥哥挨冻了？
　　“等红薯呢？”毕竟是一起坑过顾呈的交情，宋玉抬了抬手，寒暄道：“要不要吃玉米？”
　　窦衷笑嘻嘻摆手，“不用不用，马上到我们了。你一个人？”
　　“嗯，其他人不顺路。”跟宋玉混的也就黎双双一个，但不顺路。不过宋玉独来独往也习惯了。虽然窦衷拒绝，周自晴还是拿了一根给他们分着吃。
　　“笔记是不是很好用？”窦衷啃着热乎乎的玉米，还不忘跟进“售后”。
　　“嗯，比参考书好懂。你很有眼光！”宋玉之所以记窦衷的好，也是因为这个。
　　“那可不！其实咱顾呈上课哪用记那么细的笔记，是我太拉胯，他实在看不下去，帮我做的梳理。”窦衷提起这个就格外得意。
　　宋玉也被震惊，看了看旁边正在扫码付款的顾呈：真爱也不过如此？还真是赚到了。
　　两人在寒暄中加了好友，吃着热乎的宵夜，抖索索地各回各家。

　　窦衷跟顾呈一边走路啃红薯，一边偷着乐。
　　要是顾呈的短板在作文，那窦衷大概全是短板。当然，跟宋玉比起来，他的物理大概还没有烂到底。这自然是归功于顾呈的耳濡目染。
　　可是瞧瞧他发现了什么？！宋玉同学居然悄没声儿地爬上了英语单科榜首！这种高精尖的人才必定有自己的秘诀，要是能蹭到宋玉的笔记，那还愁什么？
　　别看他每每面对张女士的咆哮总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谁还没有个逆袭梦了？要是顾呈一飞冲天，他连同一个城市的三流大学都考不上，那可咋整？虽然他朋友有那么五六七八个，但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可只有顾呈，发小怎么能不共同进退呢？
　　临睡，顾呈看着手机里窦衷洋洋洒洒好大一片的信息，一脸黑线。行吧，至少有主动学习的觉悟，多少是长进了。窦衷那个蠢办法要真行的通，他也未尝不能沾点光。为了成绩，不寒碜。

　　又一次月考结束，就到了元旦。一家老小到了墓园。这个时节，墓园格外冷清。偶尔看到近期有人来祭拜过的墓碑前，有略微打蔫的花束。更多的墓前是一片清净，许是管理人员勤于清理之故。
　　前两周过来看了毕文芳，今天又来拜宋玉她外婆。凛冬难熬，尤其对老人家特别不友好，身体一向健朗的外公入冬后也时常精神不济。逝者已矣，亲人们虽然有太多的不适应，但还是在努力往前走。
　　在宋玉的记忆中已经想不起原主妈妈和外婆更具体的东西。经逢巨变的小姑娘浑浑噩噩，脑子里除了母亲一个人带她时的早出晚归，母亲去世后外婆多次住院，更多的是童年时一家三口的幸福。或许，这也是她的执念。然而，美好的东西破碎起来却那么轻而易举。
　　毕文华先上前清理墓前的浮灰，再摆上鲜花贡品，恭敬地燃香祝祷。宋玉虽然没有太多设身处地的真情实感，但身在这个沉默肃杀的环境，也不免心情低落。
　　陈欣荣看着面无表情的宋玉，推了推身边的毕翎。
　　毕翎懵懵地看她妈，陈欣荣拿眼睛朝宋玉的方向扫了扫，毕翎立马懂了，小碎步慢慢蹭到宋玉身边，又伸出手挽住她的胳膊。这要是搁以前，毕翎才懒得动，但这不是已经条件反射了嘛！
　　自从学会了各种花样各种角度各种层次的彩虹屁，在小姐妹群里骤然就变得受欢迎了。闺蜜小橙子还偷偷拷问她，是不是在哪里淘到了秘籍还是上了培训班？毕翎一脸复杂：这要是说在家练出来的，姐妹们会不会觉得她疯了？
　　宋玉回过神，看看缩着脖子跟她靠在一起的表妹：什么情况？
　　毕翎抿嘴晃晃脑袋，冲她傻乐，带婴儿肥的脸颊被风扫的微微发红，仍是稚气未脱，满是幸福的模样。
　　行吧，小姑娘的心思你别猜。

　　低迷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毕翎在学校的征文中喜获三等奖，这大概是除了幼儿园好宝宝奖状之外，毕翎凭本事拿的第一个奖？
　　虽然奖项小的不能再小，但全家都激动不已。孩子嘛，都愿意听夸，宋玉顺口夸了毕翎几句，毕翎乐得找不着北。陈欣荣更是带着俩娃出去一通买买买。宋玉知道这是舅妈给的信号：没有她这条“鲶鱼”，哪有下苦功的毕翎？
　　这一波血赚。

　　学校更新了□□系统，老姚如今有点佩服他班上叫宋玉的那个小姑娘。打开她高中以来的数据列表和成长趋势图，成绩跟坐云霄飞车似的，上上下下中不断磨砺着他的心脏承受力。不过，看着高高上扬的尾部，他不自觉露出期待的笑容。要是期末继续保持这个劲头，拿个飞跃大奖完全没问题！
　　很多学生成绩下滑或者长期没有进步，就会对自己产生怀疑，不够自信，导致一次掉队后再也赶不上来。为此学校设立了飞跃奖，专门奖给那些进步幅度特别大特别明显的学生，以此激励大家不要放弃。故而，二中的学风中不免带有不服输不认输的闯劲。
　　为了表示重视程度，还专门设立了奖金，虽然不如前三名奖励那么多，但比只发一张奖状的三好学生奖要经济实惠。能从学校往回领钱，那岂是一般人能有的幸福体验？
　　宋玉是没想过自己还被老班看好入围飞跃奖，虽然她的数学跟上了队伍，好歹能混上三位数，但理综依然稀烂，物理黑洞岂是浪得虚名。
　　这两天，窦衷开玩笑一般在手机上问她有没有通俗易懂的英语笔记，如果有的话，他想观摩观摩，必有重谢。宋玉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大概就像顾呈那样，没有笔记创造条件也写一本？
　　理科类和语言类的差异太大，一个重思维，一个重积累。笔记能解决的问题着实有限，而且短时间也难以见效。可作为一个资深文科生，也不是没有办法。主要是，她对于重谢非常感兴趣。
　　眼看期末进入倒计时，三周，拼了。

　　窦衷看着手机上的信息，满是纠结。什么叫“暂时没有笔记，但如果不急的话，可以有”？还有，“速成之法”是他想的那种吗？怎么跟街头牛皮藓骗人小广告似的？
　　不过，顾呈的同学应该多少能靠点谱吧，这姑娘刚拿了市里的英语竞赛一等奖，大概真有独门秘笈？不管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反正亏不着他。
　　当宋玉带着黎双双与窦衷碰头的时候，黎双双震惊之下差点给她的棉袄扯脱线。宋玉看到与窦衷同时出现的顾呈时，震惊程度并不比黎双双低多少，可她能装。窦衷简直绝了，她只是预测到可能会更细致的学霸笔记，哪知道是学霸亲临！
　　熟悉的K记，依然空旷的二楼，四人找了张大的餐台落座。宋玉带黎双双是本着避免孤男寡女过分亲密的态度，窦衷难道也考虑到这一点？当然，宋玉对此并不纠结，反倒是黎双双，看了一眼一脸淡定的宋玉，沉浸在挖到彩蛋的幻想中无法自拔：宋玉真的是深藏不露，居然能跟顾呈熟到私下接头的程度？她拒绝承认跟宋玉约见的是窦衷，问就是障眼法。
　　冬天跟热饮是绝配，就算不爱喝，抱着暖手也不错。
　　对面窦衷正儿八经掏出笔和本子，一副听讲座的预备姿态。
　　“双双，你英语有记笔记吗？”
　　黎双双懵，“就在课本上划拉过几下那种，算吗？”今天不是来当花瓶的嘛，怎么还有她的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