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阿奇纳x誓约x履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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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东果陀共和国，塔巴市塔邦村===
“听说了吗？山脚下那家猎户前几天猎到了一只超级稀有的幻兽！”正在河边洗衣服的胖大婶一边拿木棍敲打着手里的外衫，一边挤眉弄眼地跟旁边同村的瘦大婶八卦道。
“你说那只长着三条尾巴的狐狸？嘿，那猎户汉子下山的时候我就看他拎手上了……”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瘦大婶不由得再次露出歆羨的表情：“你别说，那一身白金色的毛，啧啧，一看就是皮草的好料子。”
“你看你，就是穷惯了才只会有这种‘皇帝用金锄头种地‘的想法。”胖大婶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那可是有三条尾巴的狐狸！我听说城里面那些有钱人就喜欢养这些稀奇玩意儿，要是那家人能找到门路卖出去，到手的钱可比单纯卖一件狐狸皮坎肩高多了。”
说着，她放下被捶扁的外衫，用湿漉漉的手比了个数：“至少值这个价。”
“我的个总帅大人！”瘦大婶不禁发出一声惊呼，随即不由得啧啧嘴：“那家人当年遇见那种晦气事，现在总算是否极泰来了。”
“可不是吗？你说三年前，他们家那小丫头突然被恶灵附身，连她亲爹都差点吓得一猎枪给她崩了，幸亏村里人劝了下来，给她用土方子连续治了一个月，终于没再显出那张鬼脸。”
回忆起那顶着两个黑洞、像溺死的水鬼一般发白的脸，胖大婶仍然忍不住浑身一哆嗦，使劲用手把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捋下去，这才接着说：“后面虽然没再变成那副鬼样子过，不过也落下了自言自语的奇怪毛病。”
“唉，只希望等卖了那只幻兽，他们家能带那可怜丫头去镇上的正规医院好好根治一下。”
“我看不可能。毕竟他们家有十二张嘴等着吃饭，那丫头自言自语又不多耗一碗米，哪会把钱浪费在治这病上面……”
“那倒也是。嗨你还别说，我上周去赶集的时候……”
一胖一瘦两个女人你一言我一句，很快就将话题引到了这几个月米涨价的事情上。
而与此同时，山脚下一间农舍的后院里，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在接近柴房。
“阿奇，你确定小白的吱吱声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梳着两个冲天鬏的白色海胆头小女孩趴在木门中间的缝隙，朝着黑黢黢的室内使劲张望着。
她的身边空无一人，但片刻后，她就像听到回答一般接着说道：“行，你要是确定的话我们就一起偷偷溜进去。我已经拿到柴房的钥匙啦～”
说着，女孩从裙子前襟里摸出来一把生锈的钥匙，左右看了几眼确定周围没有人后，她快速用钥匙打开了柴房的门，一个闪身钻了进去。
来者正是八岁的小麦，以及她体内那个不知来自何方，但因为三年前被灌了一个月奇怪药汤而再不敢轻易露面的秘密小伙伴。
过了片刻，等双眼适应了柴房的昏暗，她俩很快在新砍的柴垛边发现了一抹蜷缩着的白金色身影。
“小白，你还好吗小白？”女孩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刻意压低的声音里带着掩藏不住的担忧。
“吱吱……”听见门口动静，屋里的幻兽幼崽早就警惕地挣扎着坐起来，又在看到熟悉的身影后立马放下戒心，等来人靠近后便主动靠了过去，同时嗓子里发出一阵委屈巴巴的夹子音。
“天呐，你的脚受伤了吗？”小麦的视线掠过幻兽幼崽脖子上手腕粗的铁链看向它的左前腿，只见那里被粗鲁地缠着一块破布，此时正有鲜红的血从肮脏的表面慢慢浸开。
“这是我父亲给你包扎的吗？不行，这样不能完全止血，甚至还可能感染。”
说着，小麦环顾四周，发现没有任何可以替代绷带和药草的东西后，便低头嘱咐脚边的三尾小狐狸：“你再坚持一下，我和阿奇现在去前屋给你找点药来。”
阿奇便是她身体里那个秘密小伙伴，据它说自己叫阿奇纳，平时小麦都亲切地称呼它为阿奇。
然而白发女孩才刚一抬脚，地下的三尾狐幼崽便嗷呜一口咬住了她的裤脚。
“快松嘴，小白，我们是去给你拿药的，很快就能回来。”说着，女孩蹲下来，安抚地摸了摸幻兽幼崽的头，柔声承诺道：“放心，我和阿奇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离开这里的，等给你包扎好我们就去找铁链的钥匙。”
说到这里，女孩不禁叹了口气：“毕竟，你是因为想要找我和阿奇玩才靠近人类村子，不小心中了我父亲的陷阱啊……”
「嗯嗯…小麦和阿奇…一定…救…小白……」在旁人听不见的女孩识海中，一道稚嫩而坚定的声音随之响起。
同时，女孩体表闪过一层微不可察的金光。片刻后，金光消失，一个不起眼的Ω形状的符号出现在女孩后脖颈的位置。
然而小麦本人对这一切一无所察。
她很快找来了绷带和草药，熟练地帮她的幻兽小伙伴重新包扎了被捕兽夹弄伤的左前腿。
只不过，接下来寻找铁链钥匙就没有这么顺利了。
“这可难办了呀。”
离开柴房后，小麦利用父亲上山打猎、母亲和年长的兄姐们出门干活儿的时间在家里翻箱倒柜，却一直没能找到打开小狐狸脖子上拴着的铁链的钥匙。
后来，她忍不住趁着父亲晚餐喝得醉醺醺的时候一顿旁敲侧击，才终于引得对方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巧的黄铜钥匙，得意地挥舞着。
“嗝……这可不能给你们这群……嗝，小崽子玩。这可值老鼻子钱了！”男人一边打着酒嗝，一边大舌头地说道：
“我已经给新到手那只猎物联系好了买家……等过几天，嗝，我就拿这笔钱去孝敬村长，也弄个官当当…嗝，这样以后就再也不用每天风吹日晒地往那破林子里钻啦嘿嘿！”
“可是，当咱们这穷乡僻壤的村官，远没有您上山打猎挣得多吧？”晚饭后同样留了下来，正收拾着满桌子狼藉的大姐不满地嘟囔道：“家里本来就紧巴巴的，您也不说拿这笔钱来补贴一下家用……”
“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男人一口闷掉手里的酒，接着将杯子重重砸在餐桌上：“家里的开销够吃穿不就行了，而且不是还有你们一起帮着做农活儿吗！你们十一个人一起去地里刨食，还能饿死不成？”
“哪有十一个，就算加上八岁的小麦，也不过八个能干活的……”
“那不也够了？实在不行你们几个孩子少吃几口不就好了！”说着，男人充满嫌弃地看了看小麦：“真是的，半大点的孩子，一顿竟然也要吃一碗米饭，真是太浪费了……决定了！从明天开始，你们活干得少一些的女孩子一顿只许吃半碗饭。”
“父亲，你在说什么呢！”大姐生气地将抹布一扔，双手插腰：“我们姐妹干活一点不比那帮小子少！而且小麦她们几个已经比同龄人矮小许多了，再这样下去，她成年后别人恐怕还以为她只有十四五岁呢。”
“那又如何？反正你们以后嫁人又不是按斤卖，还不如把钱省下来，让我去谋个一官半职。”说着，男人忽略了自己大女儿不满的抱怨，只将目光投向墙上挂着的伟岸男人画像：
“毕竟男人啊，还是得追逐权力带来的快乐，就像麻沙多鲁.迪哥总帅一样……”
……
小麦借着端脏盘子出来的借口溜出了酒气熏天的房间，一边走向水井，一边和她身体里的秘密小伙伴交流着。
“刚刚父亲拿出钥匙的时候我看清楚了，他用的是常见的成品锁链，镇上应该有卖。”
「成…品…？」
“对，就是那种最便宜的铁锁，所有出厂的产品钥匙都是一样的。”小麦替脑内的小伙伴解释道：“所以只要我们找机会去一趟镇上，买到同款锁链，就可以用它的那把钥匙救小白了。”
「好！阿奇…小麦……一起。」脑海里稚嫩的声音回应道。
于是第二天，小麦便借口帮忙去镇上采购日用品，搭着同村人的顺风车去了附近最近的市集。
然而问了唯一的五金店，却得知那种锁链这两天售罄，虽然店主说这两天会让厂家补货，但具体时间还不清楚。
为了第一时间买到锁，小麦便托同村的人给家里带话，借口要在好友家住两天，没有跟车回去而是留在了镇上。
由于迪戈总帅上台以后东果陀的治安明显有所提升，这种小孩间的借宿很普遍，收到消息后的小麦父亲只是大骂了几句“这臭丫头又在外面偷懒”后便也作罢了。
然而，等到第三天小麦终于买到同款锁链，拿着钥匙风尘仆仆地赶回家时，却发现柴房的门大开着，原本小白趴着的地方只剩下了一条空链子和些许斑驳的血点。
“喔，你问那只长相奇怪的狐狸吗？”大姐捧着喂鸡的麦麸和萝卜缨走出来，指了指身后的山：“昨天下午的时候来了一个商人，给了父亲一笔钱便把那只狐狸带走了……哎哎你刚回来又要去哪？”
小麦来不及回答，只是拼命奔向姐姐所指的那个方向，沿着蜿蜒的山路向上跑了几十分钟，在体力耗尽、以及确认目之所及的路上空无一人之后，终于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
是啊，那个商人就算没坐车，大人的脚程也比她这个八岁小女孩快得多，怎么可能还追得上呢……
“啪嗒，啪嗒。”
豆大的泪珠顺着女孩圆乎乎的脸滚落到土里，晕开了几个褐色的圆点。
“阿奇，我是不是很没用……”用袖子擦了一把眼泪，小麦的声音从鼻腔中闷闷地传出：“明明承诺了小白会救它出来，可是却没有办到……早知道，早知道我就再催催店主，或者早点回来守在柴房前……”
不，她很清楚，即使真的留下来，凭她一个小孩的力量也不可能阻止两个大人的交易。
说到底，都是她太弱小，才保护不了身边的朋友。
就像阿奇那时候一样，她不管怎么解释，村人也不信阿奇不是什么恶灵，拼命拿出对付恶鬼的各种可怕手段折腾了一个月，导致阿奇从此以后只敢呆在她脑海中，再没有在有外人的时候出来过。
可恶，这次又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好友受难而在一旁束手无策吗？
真的没有任何挽回的办法？
拜托了，只要能够救下小白，她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
「小麦……」
一声空灵的呢喃在脑内骤然响起，是阿奇纳的声音，但又不像平时的阿奇纳。
“阿奇？”小麦不确定地轻轻回应道。她不知道的是，此刻自己周身再度被一层微弱的金光笼罩。
「借汝之躯，吾证彼约。守诺而赏，违诺而罚……」阿奇纳的声音继续在脑海中响起，说出的却是让她听不懂的话。
“什么赏和罚的？你在说什么呢阿奇？”
然而脑中的声音并未停下来解释，而是自顾自继续道：
「……血中立誓，若难践行，偿以代价，可补遗憾……」
付出代价可以弥补遗憾？
阿奇难道是在回应自己刚刚的想法？
“虽然我不太听得懂，可是阿奇你的意思是可以有办法救小白吗？”
“……小麦…愿意…付出‘代价’吗？”
不知什么时候，女孩的脸已经变得一片死白，两只眼睛仿佛深不见底的黑洞，嘴巴机械地一张一合：
“……付出代价，契约…强制执行……小白得救……”
“……你……愿意吗？”
愿意，当然愿意。被阿奇纳接管了身体的小麦在心底默想道。
虽然不清楚现在是怎么回事，但只要能救下小白，实现当初对它的承诺，自己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哎。”
随着阿奇纳一声像是答应又像是叹气的回答，小麦周身的金光突然变得更加耀眼，而之前出现在她后脖颈上那个Ω形状的符号也变得火红，灼热得仿佛一团燃烧的火焰。
“小麦…小白……血之契约……强制履行。”
话音刚落，那个奇特的符号突然从女孩皮肤剥离，像一片被火烧着的纸屑般打着旋飞向了高空。几秒后，火光逐渐消失，而那团符号也如燃尽的枯叶化成无数尘埃，星星点点地消散在空中。
同时，几百里外的山路上，幻兽商人乘坐的马车突然失控，车轮一斜就向旁边的陡坡滑去，装着猎物的货箱顿时狠狠磕在岩石上破了个大口子，里面从各个村庄收来的猎物瞬间逃窜而出。
“强制履约生效，所需‘代价’索取中……‘守诺代价’——眼中光明。”
女孩冰绿色瞳孔中所有的光彩瞬间消失，只剩下无尽黑暗。而她的嘴仍然不受控制地继续张合着：
“契约已完成，信守承诺所允奖励已发放……‘守诺奖励’——大脑强化。”
一团柔和而强大的能量快速包裹住少女头部，并慢慢浸入头骨之中。
“誓约与履约……完成。”鬼脸勾起一个悲伤却又欣慰的笑容：“奖励消耗过大，阿奇纳能量耗尽……即将沉睡……宿主相关记忆封存中……”
“封存完毕……再见小麦，期待醒来后与你再次相逢。”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阿奇纳x誓约x履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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