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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原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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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梦婷被带回警局单独审问,陈桉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低头扯了两圈绷带,那道视线存在感极强他不会感觉不到。
从天台下来江黎就没说过话,他这个状态让陈桉担心他是不是吓坏了,毕竟还是学生,未经世事的。
江黎还在出神,突然盯着的那截手腕伸到他眼前,那人说:“帮我打个结。”
他不是不能自己打,在警校负伤自我救援都不知道练了多少次,手腕而已又不是真的不能自己绑,只是想找点事给江黎做,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
江黎伸手给他绑了个蝴蝶结,抬起头时脸色好了很多,陈桉笑了笑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我送你回学校?”
“不想回。”
“那你跟我回警局?”
“好。”
确认人没什么问题了,陈桉才快步往前追上徐洁他们。
江黎走的很慢,目光只在那道挺拔的背影上。其实他不是被吓到了,他只是有点不解,真的有人能奋不顾身的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吗?但这个长久的困惑在陈桉翻跃栏杆的那一秒被击破。
“江黎。”陈桉拉开车门回头喊他。
江黎无意识弯了弯嘴角,“来啦!”
瞿梦婷已经和瞿母隔离开了,此刻她正坐在谢宏飞的办公室里,徐洁给她递了一杯温水,她也惊魂未定,接过来时怯怯的说了声“谢谢”。
徐洁开门见了陈桉,“陈队。”
陈桉点头,推门进去又探出头说:“江黎在外面。”
徐洁说:“知道。”
整个房间只剩下陈桉、瞿梦婷和记录的小刘,瞿梦婷见他来了赶紧站起来,看向他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感谢。
陈桉示意她坐下,“说说你这几天失踪都去做了些什么吧。”
几分钟后,瞿梦婷说:“我不是失踪,我是、我是差点被拐卖了。”
陈桉皱了皱眉:“拐卖?”
“嗯。”瞿梦婷握紧手中的杯子,慢慢说:“事情的起因是我遇见了一个星探,他说我的形象非常符合他们的要求,想签约我做练习生。我喜欢追星,本来就想进娱乐圈,有这样的好事我当然开心。我跟他加了联系方式,约好了面试时间。”
陈桉说;“叫什么?联系方式你还有吗?”
瞿梦婷摇摇头,“他说他叫Flezin,是他们公司的金牌经纪人。联系方式存在我手机里,可是我逃出来的时候手机落在那里了。”
不是袁毅。
她继续说:“然后我请了假想着面试回来我就边当练习生边上学,他说他们的公司招练习生是秘密进行的,不能被对家知道,让我在老城区等,会有人来接我。”
二十七号这天瞿梦婷站在小区门口等待去往老城区的3路公交,她在老城区等了一会儿一辆黑色面包车出现在她面前,这时她已经隐隐感觉到不对了,这、这也太像黑车了!不会是要把她卖了吧!
瞿梦婷打着退堂鼓,但面包车拉开里面还坐着几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她们热情的跟她打招呼,她又没那么害怕了,坐上车后几个姑娘聊了一路。
来接她们的不是Flezin,司机是个中年男人爱抽烟,总是一边抽烟一边开车,副驾驶上坐着一个女人,画着浓重的妆看不大出来多大。
“那个女人你有具体印象吗?”
瞿梦婷仔细回想了一下,“我们叫她丽姐。”
“丽姐?”陈桉蹙眉,“哪个‘丽’”
瞿梦婷说:“这个、我不清楚,她只说她叫丽姐,是我们的对接人。”
陈桉点点头:“你继续说。”
“差不多开了七个小时,我们到了一个服务站,看样子好像在往境外走,我们几个女生害怕了,就跑去问丽姐公司在哪里?”
“丽姐说不是去公司,只是去面试的地方,一个分公司而已,叫我们不要惊慌。”
嘉南省坐落在边境,往南走就是东南亚了,她们的行驶方向确实是在出境。车子越往前开瞿梦婷就越害怕,她看过地图,如果被带到M国就真的完了。
走到下一个服务区的时候瞿梦婷下车说:“我反悔了,我不要签约了,我要回去考试!”
一个这么说就会有第二个这么说,剩下的几个女孩全都说不要去了,要求丽姐归还身份证,几分钟后几个彪形大汉把她们绑住塞进了车里,那是瞿梦婷这辈子最害怕的时候,车子摇晃里面的女孩都在呜呜的哭泣,眼看着离国土越来越远,她绝望的想她是真的要交代在这儿了。
她们没有饭吃没有水喝,此刻她们已经无比确信要被卖掉了。
天黑之后车子驶入了一个寨子,她们被关在一个铁皮房里。
“里面好多女孩,不,不单单是女孩还有男孩!”那画面像是梦魇印刻在她脑海里,午夜梦回都会惊醒一身冷汗,“我真的、真的以为我回不来了。”
“直到有个人放走了我们。”
陈桉说:“谁?”
“我不知道他是谁,他说他叫乔森。深夜,他给我们开门松绑,还指了路,要我们沿着水路一路跑。我们就拿着证件一直跑,没过多久就被发现了,其他人我不知道怎么样了,但是我学过游泳过了河一路往北去,找到派出所,是他们送我回来的。”
陈桉莫名觉得乔森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你走之前有听到什么吗?”
瞿梦婷愣了一会儿,好像想起了什么,“好多人在抓我们,然后……我听到了争吵声。就从铁皮房里传来,他们说这个产业已经砍掉了什么的。“越是深想就越是想不起来,当时她明明还听到了别的。
瞿梦婷无力的捶打脑袋,懊恼地说:“对不起,我不记得了。”
陈桉安慰她说:“没关系,你先好好休息吧。”
推门出去,小刘把记录拿给谢组长。
陈桉出来的时候瞿父已经回来了,跟瞿母两人在座椅上说今天的事,两人的面色都不是很友善。
这么一看,瞿梦婷的家庭也很窒息,如果她母亲的观念不改变逼疯瞿梦婷也是迟早的事。
但这都是别人的家里事,警察也插不了手。
陈桉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虽然他之前也办过类似的案子,但都没有严重到这个地步,而这几起案子都是围绕原生家庭不好的孩子下手,以招募练习生为由欺骗他们。刘含笑是、江黎是、瞿梦婷也是。
而刚刚瞿梦婷提到的丽姐,有没有可能是失踪已久的程旻丽?
如果背后招募的公司是同一家,那么这些人就都串起来了,但偏偏没有证据证明这背后是同一批人。
刘含笑死了,她不能再告诉警方面试的路上她遇见了什么,瞿梦婷虽然说出了经过但仍旧没有任何指向幕后黑手的线索。
这些离散的、似有若无的联系把他笼在浓浓的迷雾中,找不到出口。
陈桉捏了捏眉心,连轴转了一个月他也不甚疲惫。
江黎跟徐洁不知道在聊什么,很开心的样子,看见他就笑,他心想:小孩子果然忘性大。
江黎跑到他跟前,“哥。”
陈桉说:“天要黑了,吃完饭送你回学校。”
江黎拿上书包跟他一起出去,系上安全带,陈桉问他,“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聊你啊。”
“聊我?”
“嗯。”江黎说,“徐姐说你是市局来的,还说你办完这个案子就要走了。”
陈桉点头,江黎目视前方,神情低落,嘴里念道:“那我高考的时候你岂不是不在。”
陈桉侧目看了他一眼,那人盯着车前的小挂件发愣。
他突然想起自己高考的时候也是一个人,一个人出校门一个人看着别人的父母给他们加油,他们得到了鲜花的掌声,而他默默卖掉所有书籍回到那个破败的出租屋。
几分钟后,江黎整理好情绪说:“我想吃上次吃的三鲜。”
陈桉说:“好。”
吃完饭,陈桉把他送回了学校,回局里的路上谢宏飞说瞿梦婷可以带他们回到铁皮房,她记得大致路线,他正在跟上级打报告,明天出发。
此时,距离长平县一百多公里的小村落里,乔森满头是血,痛苦的靠在稻草上,仰起头,“你们是谁?”
那人带着面具,浑身裹得严实,经过处理后的声音粗矿又沙哑,“是沈先生救了你,你就在这儿好好养伤吧。”
“等等!”他要走,乔森喊住人,“他为什么救我?”
“别多问,过几天沈先生会亲自交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