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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故事的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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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好故事应该有一个好开头,先生。”
“我知道…”
黄昏时间,弗洛街道处,坐落于拐角的建筑内。
一名男子正烦躁地抓挠着头发,消瘦的手指插在发黄的发丝上,像是干瘪又不见光的僵尸,长久未打理的外貌,已经不能用邋遢来形容。
破烂的风衣占着尘土,好像被人为剪成一缕一缕,条状物一般。
他看起来更像是睡在臭水沟的乞丐,而不是一名富有学识的文豪。
司塔想到。
实际上,如果不是对方给出的手稿,他也很难将眼前这个高大的乞丐和那位出版过《以她的画》那为有名的作家联系在一起。
至少在他的脑海中,这种炙手可热的年轻作家,应该是英俊,高雅,风度翩翩的。
仅有的余晖照在桌面,二人对视,略显泛黄的手稿边角破损,上面还溅着晕开的墨汁,星星点点…
先不说这…破损的像是随手从报亭抽出来的纸张,就凭这极具艺术的…抽象笔迹…年轻的作会委员,也是努力了好久才看懂。
“如果你遇到了难处,我可以帮帮你,斯美特森先生…”
“但很抱歉,这样的开头实在不是一个作家应该有的水平。”
司塔的语气温和,但又不自觉的带上了些许严肃和尖锐,可能是因为偶像滤镜的破裂,也可能是因为对方颓废不堪的样子。
但总之,这样毫无水平的开头,和对待作品松懈的态度,是他难以容忍的。
这是对作品的亵渎和侮辱。
莫拉在上,抱歉这样的行为,他不能接受。
“难处?”
空气中安静了片刻,直到木质的椅子前后起伏,拉长声音,发出吱呀一声。
对面坐着的人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男人突然变得懒散了起来,他的手搭在腰腹,提线木偶一般,长腿一伸就那么瘫在椅子上,像没骨头一样。
司塔面容微僵,这…真是一点都不优雅。
偶像光环的碎裂让这个年轻人很不好受,但他还是强压下怒火,毕竟这位,刚刚才经历家人的去世…沉沦悲痛一蹶不振也是能够让人理解的。
哎…
“是的,先生,或许我可以帮到你…”年轻的青年再次重复了一遍之前说过的话。
直到目光中伸入了一只手。
干枯粗糙,伴有各种奇怪的划痕,它们交错分布在手心手背上,狰狞如同一只摇曳的蜈蚣,那是一只完全不属于作家的手。
“钱。”
男人懒散地抬了下眼皮,像是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
司塔:……
年轻人俊美的面容立即憋的通红,他先是震惊,随后气恼便一股的涌上心头。
显然司塔觉得自己被玩弄了。
“你不是想帮我嘛,我很缺钱,非常缺钱。”
这可是真的不能在真的大真话。
自从穿越到这个狗比世界他就没过几天好日子,先是要处理原主自杀喷的到处都是的番茄酱,还要把原主那个脑袋被开瓢的妻子找个坑埋了。
当然不能简单的找个坑,毕竟对方是贵族,身份在那里,他要风风光光的给他的妻子下葬,还要趴在棺材上,掉几滴眼泪,虽然事实上,可能他连自己这边便宜老婆叫什么都不知道…
刚告别母单就痛失老婆。
他大概是要当一辈子的光棍了…
处理这些事情都不可缺少小钱钱的帮助。
除此之外,他还要买通警察,因为怎么看…原主妻子脑袋上的那个洞都像是原主亲手开的,更别提他还在楼上发现了那些东西…
啧…头疼。
好在原主之前写过书,挣了一笔小钱,但那些钱…大半都被花掉了,现在留给斯美特森只有一一一点点钱。
最多再吃半个月,他就要饿死在大街上了。
好好笑哦~
他希望自己的在做梦,一睁眼还能回到自己不大但温馨的狗窝,每天准点打卡上班,吃吃外卖炸鸡。
时不时还能去码头搞点薯条。
而不是在这个抽疯的世界了,吃着干面包,清理尸体,忍受不知名的奇怪低语,每晚跑八百米已经快要到他的精神极限了。
所以
他快要疯了。
哈哈哈。
“我很缺钱,孩子,我知道你不能理解,我也无法解释,我只能说,如果你愿意帮助我,我会非常感激。”
斯美特森深吸一口气,耐心解释,不过他并不觉得对方会救济自己,这次来看,他确实没有什么写作天赋,至少继承原主的职业继续下去,这条路走不通了…
要不…
他也去找个富婆包养吧。
原主这张脸…打理打理还是挺有被包养的潜力。
斯美特森生无可恋,目光涣散。
但出乎意料…房间里陷入了沉默,就在斯美特森走神之际。
一声温润的“好”,短暂拉回了男人的思绪。
唔…他刚刚是不是听到了一声“好”?
男人诧异地抬头。
年轻的青年正在抽屉里找着什么东西,他身穿着相当正式的黑色修身长外套,印有简花的面料高级厚实,看起来价格不菲,特别是衬衫的领口处还有着两颗银镀的紫色宝石。
从那种通透光滑的质感来看,这些宝石绝对是上等货色。
青年身材高挑修长,薄唇微微抿起。
亚麻色的头发微卷,从侧面看,高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圆润又不失棱角的下巴。
啧啧啧,感觉这个小子比他还适合当小白脸,就这堪比甜茶小奶狗的颜值,估计会有大把大把的富婆愿意为他掏钞票。
斯美特森不知道自己穿越的这个世界是什么,大概推测是个中世纪的外国,他历史不好,看不出这是什么时代,但是外国的国家他还是知道的,可惜的是,他在世界地图上找不到自己上一世听过的任何国家,什么日不落,法斯,大不了颠,都没有。
因此他不得不作出另一种推测,他来到的…可能是一个不存在历史上,完全陌生的世界…
毕竟谁家外国人还讲中文?
“给你…斯美特森先生…你可以用这张支票去摩登银行…我在那里放了一笔钱。”
司塔犹豫地放下了一张洁白的票据,上面还书写着崭新的油墨:
塔罗切尔亚.司塔
“你叫塔罗切尔亚?”瞄了一眼手中的支票,一,二,三,四…?四位数的存款立即让斯美特森立正做好,态度也难得端正了起来。
乖乖…好多圆子
好好好,金主爸爸,说什么都是好的,他这就回去把小说的开头改了,对方想让他写啥他就写啥。
主打一个听话认真。
“我…我没有那个意思,先生…请相信我,我只是想帮你…”
司塔看着眼前突然坐直身子的男人,有些懊悔,他应该早点想到,对方说的那些话,大概也是一种自嘲,塔罗切尔亚家…
果然他…
“不不不不!非常感谢你,司塔先生。”斯美特森起身握住对方的手十分激动,他差点忘了这个世界姓在前面名在后面,English学多了他老是搞混,希望没有冒犯到这位小兄弟。
“…斯美特森先生,福特夫人也不希望你那么难过。”
难过?哦…他差点忘记了他的人设,倒插门还死老婆的寡夫。
放到古典小说里高低是个男配的角色。
想到这男人的眼眶微红,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压抑翻涌而上的情绪,消瘦的几乎骨节分明手触及白纸又停顿,看的出来他很犹豫。
青年揽收到了这份犹豫。
便不由分说的将支票塞到了斯美特森的手中。
“先生,你会有更好的作品的,现在,我希望你能好好的休息一下。”
“我很喜欢福特先生的作品,我想,那一定不会是最后的结局,不是嘛。”
谈到作品,司塔的眼中跃动出难以隐藏的喜爱,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连嘴角都向上抬起弧度。
作品?
斯美特森回忆了一下,原主其实写过很多的书,但因为文笔太差,全都被拒绝了…嘛…要说最出名的…也就只有那本《以她的画》了。
斯美特森:……
嘶…
啊,那个,呀…
那个…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虽然他没有看过,但能和阁楼上那个扯上关系,怎么也不像是正常的书吧。
况且原主写书多年,只有一本突然火了起来,怎么看也…
不太正常
斯美特森挑眉。
不过这些…关他屁事,反正他也不写书,就他那小学生文笔,的地得都分不清,还写文呢,高考作文他都只能勉强擦个及格线。
想到这里,斯美特森面带感激,湖蓝色的忧郁弯眸也带上了些许光亮。
这可是发自真心的。
金主爸爸的愿望他还是愿意完成一下的,至于完成到什么程度…那就听天由命吧。
“我会努力的…司塔…”
“嗡——嗡——”
“嗡——”
“铛!”
“铛!”
“铛…!”
话音还未说完,耳边突然传来沉重的警鸣,几乎是瞬间便撕裂了长空,绵长回荡。
黄昏天色骤然被乌黑笼罩,屋内,金碧辉煌的水晶吊灯表皮剥落,犹如滑入了时间湮灭之河。
彩色的世界开始被红色浸染。
血色淋幕自上而下如同攀岩滑落的蛇,吐着信子。
啪嗒…
滴落在地。
周围的时空在一瞬间定格停止…然后…像是震碎的玻璃一般咔嚓坠落。
拉长的音线仿佛时间最后的警告。
伴随着一阵又一阵不停歇的钟声。
世界开始展现出它完全不同的样子…
忽如其来的变化让男人的瞳孔微怔,他动作麻利的一把抢过支票,看也不看地塞进半开的口袋。
哗啦哗啦…
恍惚中似乎有书页被风刮起,卷挟着飞上高空。
细小的人声不断在耳边低语,他们念着,问着,水滴汇入大海,掀起阵阵波涛.
愚者…
愚者…
愚者…
该死!!斯美特森捂住耳朵,但很快,他就发现了这动作既无用又累赘。
眼前青年的身形不断扭曲,那是一种拉伸到极致的变形,对方的脑袋像是被绳子套住气球,正不断向上,晃晃悠悠的下一秒就要炸开。
男人深吸一口后退几步试图远离。
肺腑传来火辣的疼痛,斯美特森喉咙一热,黑红的液体立即从口腔中滑出。
滴滴答答的掉在已经被浸染的血色地板上。
吸了吸鼻子。
铁腥味呛的人难受,男人干脆吐掉,转身就打算开跑。
装饰着金属木质大门就在眼前不远处,本该干净整洁的皮革上布满了黏腻的…不知是什么东西的血色肉块。
一抽一抽,好似翻转来的内脏。
斯美特森冲到了门前,强忍着恶心握住了把手,像是握住了粘着粘液的死鱼,干枯的手指疯狂用力下压,试图推开大门。
但本该能够被轻松推开的大门此刻像是生了锈一样,无论如何使用力气都无法推动。
而身后…
咔嚓咔嚓…骨骼生长的声音清晰可闻。
斯美特森能感觉那个来自这里的“司塔”正在接近自己。
缓慢的…一步一步…
寒意爬上脊骨。
哐!!!
刹那间男人的心口猛跳,身体的本能反应大过脑子,他几乎是瞬间侧过身子。
咔嚓…
金属的刀锋擦着他削瘦脸颊笔直的插入了眼前的大门。
随着呼吸起伏的脸颊贴紧闪着寒意的刀面,传来深深的刺痛感,火辣又冰冷。
吱的一声,门上的血肉内脏发出刺耳啊痛吟,如潮水般向四周散去,斯美特森能够感受到,手下的拉手有了一瞬间的松动。
男人眼眸微动,趁着对方还没有将金属刀锋拔出,咬牙一个侧滚,立即推开大门,狼狈的跑出,头也不回的向外奔去。
妈的,这些阴魂不散的东西。
草,他再也不随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