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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重新出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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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洛徽临的家人正在机场等消息,江斯明本来也在这里,后来实在坐不住,坐上搜救队的飞机,每天在丛林上方盘旋。
第一个活着的乘客被找到的时候大家都信心大增,直觉这个搜救方向正确,越来越多的人自发从全国各地来到这里加入到搜救队伍中,搜救速度推进更快了。
很快时间过去大半个月,搜索从未停止。
除了开始那个乘客,后续搜救队陆陆续续又找到了6个人,但是这些被救的人有的昏迷不醒,有的精神受到大刺激,被救位置又各不相同,没有办法提供有效的救援信息,救援队只能按照之前的部署继续推进。
近几天的暴雨导致河流水位大涨之后,有人在河流的下游发现了很多具被冲下来的乘客尸体。
之前虽然怀疑过飞机是掉到河里,但是没有证据,只是分配了部分人沿着河流搜寻,现在大家把目标更多的放到了河流上,决定集中人顺着河流往上查。
江斯明在一天天的等待中越加焦虑,时间越久希望越渺茫。
当打捞队打捞尸体时,他也陪着洛徽临和小木的家人在现场,一具具泡的肿胀发白的尸体被人从水里抬出,那个场面恐怖又煎熬,从来不信神明的他,此时也希望世间真的有神明存在,保佑他们两个平安无事。
当小木的尸体被打捞起时,小木的家人当场崩溃,洛徽临的亲人也是瘫软在地,晕倒的,哭喊的,现场一片混乱。
江斯明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冰凉了,那些哭喊声一阵阵的刺痛他,虽然等待了那么久,现实真的到来的时候才会发现,人永远不可能真的准备好面对离别。
好在后续的打捞没有发现洛徽临,大家心里不由得又升起了希望,他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安抚大家,但是时间越来越长,其实他的心里也是觉得机会越来越小了。
丛林,次日清晨,暴雨过后难得出了太阳,大雨洗去了一切尘埃,天空像浅蓝色的宝石一样通透澄澈,植物的根系喝饱了水,绿意盎然,雾气在林间弥漫,流动,美得像一副山水画卷。
一颗粗壮的树下,有两个人靠在树干相拥而眠。
女孩靠在男孩胸膛上,双手抱住他的腰,安心而信任的睡着,男孩背靠树干,睡姿端正,右手揽住女孩的腰,呈保护的姿态,双方表情安宁,仿佛对方的怀抱就是自己最放松的所在。
昨晚的雨下到半夜才停,寒意刺骨,每当风吹过,都能带起他们身上的一串串鸡皮疙瘩,两人冻得狠了,不得不抱在一起取暖。
一阵清脆的鸟鸣唤醒了熟睡的两人,他们离开对方,身体相贴的的位置彼此衣服从密密贴合到一点点撕开,然后重新贴到他们的身上,带着人体的热度,也带着水的湿度,此时衣服穿在身上很不舒服。
稍稍清醒之后,他们一起回到帐篷那边。
水位比他们昨晚感知到的要涨了一些,水的流速比往日湍急,往日的清澈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泥黄色,夹杂着一些枯枝腐叶,偶尔还有比较大型的树枝漂浮在水面。
顾琬然和洛徽临趟着水,拉着手慢慢走到帐篷旁,想要收拾可以使用的东西。
被淹到的地方和东西被泥水浸泡,表面的触感是湿滑的,黏腻的,感觉十分恶心。
“ 啊 ~ 。” 帐篷外的顾琬然突然发出一声急促带着害怕的尖叫,把周围树上的雨水都震滑落,然后是东西掉到水里的扑通声。
洛徽临匆匆从帐篷里走出来,绕到帐篷侧面。
顾琬然摔坐在水里,手捂口鼻,带着眼泪和恐惧看着帐篷边一个位置。
洛徽临向那里看去,也是瞳孔一缩,眼前的画面恐怕会成为他们挥之不去的阴影。
一条惨白发涨,无一丝血色的人腿被帐篷旁的石头拦住,几条小鱼围着这条已经有着多处缺口的人腿啄咬进食,对于人类来说,场面阴森而热烈。
顾琬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她想后退,她想转头,她想闭眼,内心在拒绝着眼前这一幕,但是控制不了,眼泪静静的滑落下来。
死亡是人类刻在基因里最深的恐惧,见证同伴的死亡也是。
虽然知道飞机失事存活几率不高,但是他们其实是盼着可以再遇见别的幸存者,没想到第一次重遇人类,是被鱼群争抢啄食的残骸。
洛徽临强忍着不适背过身,来到顾琬然面前,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待到她情绪平静些时,背过身蹲下去,让她爬上他的背,背着她离开这个地方。
默默把害怕的顾琬然背到树下,他重新回去收拾东西,只是再也没有靠近过刚刚那个位置。
这个地方是不能再呆了,清洗好可用的东西,两人不得不重新踏上出发的道路。
两人手持树枝,身披之前扎好的树叶装,胸前挂着树干水壶,腰间挂着装着圆球的小藤袋就出发了,树叶装是他们之前嫌太重而舍弃的,现在却成了两人所剩无几的家当之一。
雨后初晴,暖洋洋的阳光照到身上时,两人都不由自主的发出舒服的叹息声。
用钢铁般的意志硬抗了好几天的寒冷被驱散了,身上被体温烘得半干的衣服干了,洗的透亮的绿色丛林和一尘不染的天空,组合成了一幅最美的画卷,仿佛昭示着这次出发会有好事发生。
现在他们的形象绝对是最正宗的野人,脸上和身上都涂上了顾琬然找来防虫蚁的艾草汁,汁液干燥之后变成青黄色,打眼一看好像饿了很久的饥荒人士。
洛徽临的头发已经很长,刘海半盖住他的眼睛,不得不分向两侧,胡子也绒绒的,顾琬然的长发更加毛躁,凌乱,勉强用藤蔓绑住,两人身上都披着长及脚踝的树叶装,静止在草丛时很难发现他们,哪怕和父母面对面相遇,也很难认得出他们是谁。
这次他们更换了方向,在密林里穿行,藤蔓,草,树枝都会阻碍他们前进。
没有人迹,树下的杂草都长得恨天高,离河边越远越密集,在丛林里很容易迷路,他们还是需要顺着河流往下走,只能沿着河不远处前进。
不同于河岸的路越走越宽,丛林的路越走越窄,杂乱的石头和繁密的树木分庭抗礼,爬山和除草工作不得不同时进行。
顾琬然和洛徽临一边前进一边艰难的拨开草丛,锋利的草叶割出了很多又细又长的口子,最可怕的是那些有着细密绒毛和细刺的草叶,划出来的伤口不大但是又痒又疼。
隐藏在草丛中的蚊子和虫子也远比河边要多的多。
在丛林里,最大的危险往往不是大型野兽,而是这些看不见的虫子,两人的脸上和身上都咬出很多的小红包,他们不再径直前进,而是采取先击打草叶再前进的方法,惊吓走小动物,比开始行进的速度要慢上很多。
现实不是童话,一路上他们既没有遇见撞死在树下的兔子,也没有突然拥有徒手抓野鸡的技能。
丛林里的动物比大家想象中的要更机警快速,虽然有偶遇到野鸡野兔这些小动物,但他们只能望肉兴叹,不过庆幸的是,一路没有遇见猛兽。
身上的果子吃完了,两人餐风饮露,好在不久他们遇到一棵高度不算高的香蕉树,上面挂着数量不少的香蕉,蕉皮还是绿色的,但是已经开始微微泛着黄意。
两人摘下香蕉,欣喜的剥开,一口咬下去,第一个感觉是硌牙。
不像记忆中香蕉那种绵软的口感,里面全是密密麻麻,黄豆大小的黑色种子,咬不动也几乎尝不到果肉的味道,张嘴吐掉,整张嘴涩得几乎无法张开,紧急把身上用空心树干装的水拿出来漱口才稍微好了一点。
好在是初秋,很多果子都开始成熟,虽然香蕉难吃的要死还无法果腹,但是他们还是能找到其它的选择。
陌生的水果不敢吃,就只敢摘熟悉的,有鸟雀啄食的水果,有一顿没一顿的充饥,半熟耐摔的品种都被他们摘了放身上,准备做后备粮,捂熟了再吃。
没有被人类优选培育过的果子,要么有着巨大繁多的果核,要么就是酸,涩,苦,天然甜的品种这几天没遇见几次。
顾琬然感觉自己在这几天吃遍了世界上五花八门的酸,她现在不仅嘴里很酸,心里也很苦。
入夜两人就爬到一些比较低的树上休息,躲避夜晚活跃的大型野兽。
用这个方法,他们有惊无险的走了几天,两人也不知道离自己出发的地方多远了,再也找不回回去的路了。
今天的路和往常的不太一样,眼前的草丛时不时出现被压倒的植物,越往前走,情况就越明显,地面也开始变得有些坑坑洼洼。
最重要的是,顾琬然和洛徽临都看见地上有一些不规则的排泄物,越往前走越多,这是他们这几天第一次看见这样子的场景,种种迹象表明,周围可能有大型野兽在活动。
顾琬然默默握住洛徽临的手,她的心里很不安,他们可能是无意间闯入了某种野兽的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