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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寻觅拂心，红粉木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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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咱们不应沉浸于过往失利，而应积极寻找对策，你说是不咯。”
“呵。”
“其实这里也挺好的，至少呼吸不用额外交钱了，你先前不还赞……赞，呃，不绝口么。”
“呵呵。”
“小清小清，你不要生气嘛，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绝不坑人！”
宗清临蹲在荷塘边，双手捂着脸，闷闷道，“现下赶去大剑山也来不及了。九年一次的开山大典，就这样错过了，我还得再等上九年么？。”
苏苏慌里慌张地从指环中弹出，墩儿到宗清临头发上，左右反复确认，“好学生，你没哭吧？难道你哭了？你不会真的哭了吧！”
宗清临一手掀翻苏苏，扭过头，不想看他。
苏苏眨巴眨巴着黑豆眼，瘪了瘪嘴，小心翼翼道，“虽然没拜入大剑山，但你想想，御雪宗的奢靡腐朽之气都足以让人心生厌倦，更何况浮霆第一仙门，你这般纯善清正，那种地方，也不见得适合你。本命灵剑，绝世剑诀，就算你不拜我为师，我也一定给你弄来，这不就成了嘛，也不见得需要他大剑山啊，对吧啊哈哈哈哈……”
越说越心虚，目光闪过宗清临，又飞至他身前，小手一摊，“不就是拂心草嘛……除了弥天秘境，还有其他办法！”
提及拂心草，宗清临心生波澜，他犹疑地瞥了眼苏苏，“嗯？”
抛开“第一仙宗”的滤镜，这归本还原神秘莫测的太剑学院一眨眼就变成了处于世界边缘的破落户。宗清临瞅着前方一纵列叽叽喳喳的人群……呃，也并非如此，其中混进了小猫小狗小狐狸三两只，聊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看起来更像是豪阔小辈踏青郊游而非勤工俭学执行公务。
“加油哦。早点回来还能赶上花剑盛宴。”
“嗯嗯，谢谢院长！我一定努力，这次必须捞到道侣！”
“院长，学院真的不能包分配么？剑修穷三代，我们刀修也穷啊，再找不到媳妇儿，母上大人要把我从族谱上划掉了！”
“去去去，灵珠没几颗还想讨媳妇儿，我看你小子是想去隔壁蹭软饭吃。”
“呜哇！”
“哦，对了，这次你们麦神陪同，你们几个照顾点。”
“麦神！好的院长，没问题院长，您放心吧院长。”
这厢其乐融融，那厢心事重重，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宗清临疲惫地揉了揉眼，双手从浮云子的手中接过玉符，嘴角颤抖，任由浮云子拍了拍他的头，和蔼慈善道，“小扶同学，本来是想直接送你去进修的，但没想到你这么积极地接了外勤任务，好好好，不愧是本届剑术专业第一名，优秀啊！好好干，任务完成，能加分的！”
很遗憾，宗清临抽搐的嘴角还是没能压住，只有一个考生报名，只有一个考生通过，然后他得了第一名，他应该为此感到欣喜吗？
作为此次任务的领队，棠溪晏清整了身银白劲装，头发高高束起，手中挥动着绣着白花玄剑的旗帜，看起来神采飞扬……如果他转身时，没有扫飞马尾，露出背部大大的“虚位以待，敬请赞助”八个字。
宗清临一手扶额，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
“好咯，出发！”棠溪晏清挥了挥小旗子，对着宗清临道，“扶兄弟，快来我这儿！”
宗清临隐藏在人群妖群中，并不是很想过去，但又被棠溪晏清哥俩好的一胳膊圈得呼吸紧张。
“太好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机会和你一起外出公务，我这次目标是火羽蕈的尾羽，你呢？”
“呃，我也一样。”宗清临疑惑道，“怎么，大家接到的任务不同么？”
“自然不同，覆雪天阙特有物种极为丰富，有的集中于外圈，难度较小，有的需深入腹地，危险性更高。咱们这个采集火羽蕈尾羽难度能排进前二，火羽蕈在覆雪天阙中地位颇高，奔跑速度极快，相当难逮，到时候咱们合作啊。”
太剑学院的贯月槎是一根平平无奇圆圆润润的粉色木头，头尾处棕白的舱门一同旋开，列好队的学生纷纷四肢着地，随着棠溪晏清挥舞小旗子的频率，一个接一个爬进舱内。
宗清临揉揉眉心，不过半人高的木体，即便掏空了木心，能装下这么多人么？心中腹诽未毕，棠溪晏清推了推他，示意跟上。宗清临只感到一阵麻木，跟着前一只蹦蹦跳跳的藏狐钻进去，只是不小心一巴掌摁住了狐狸尾巴，它转身对着宗清临骂骂咧咧。
“抱歉抱歉。”宗清临趴着抬起头，对方那双深邃智慧的狐狸眼，令他为之一愣。
见这柿子这般好捏，藏狐唧唧歪歪地一阵嘀咕，顺梯而下，没再找茬。
宗清临怔住了，心有所感，“苏苏老师，这只藏狐……”
没人应答他，宗清临疑惑，余光瞥了眼蹲在他肩头的巴掌小人，小包子脸上竟出现了名为沉思的表情，令人诧异。
苏苏的目光精准锁定了目送学生远行的院长浮云子，对方笑容可掬的面上突而晦暗不明。藏在黑长直发下的双耳悄悄扭了扭，滤掉无数嬉笑怒骂，风声草鸣，他看见浮云子的嘴唇动了动，听见他的喃喃自言——
“嗯？莫非……他真是主角，啊……”
苏苏垂眸，敛去眸中深色，小手一抬，敲了敲宗清临颈侧。
被挠了这么一下，刚爬至开阔地带准备四脚换两脚的宗清临顿时一个趔趄，差点表演一个青天白日平地摔。
“你你你……干嘛！”宗清临搓着一胳膊的鸡皮疙瘩。
苏苏敷衍道，“手滑。”他捏撮着指尖一股如纱似雾的朦胧感环绕其上，那东西还在，这个浮云子……有点意思。
宗清临无语凝噎。
进入粉木主舱，棠溪晏清将数枚灵石镶嵌于四壁，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骤然亮起，众人豁然开朗，纷纷赞叹不已。主区域被分为三层，他们正处于中层，左侧立架上，整齐有序地摆满了明界通行的经文法诀一类的典藏，而右侧立架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大大小小花花绿绿的书册。
棠溪晏清挠挠头，望着蒲团、卧榻、摇摇椅上摊放的书籍，手忙脚乱地一一收起，堆进右侧立架上。本就一片狼藉的立架，这会儿更凌乱无序了。
苏苏小声吹了个口哨，“课本怎么可能比得过话本嘛。”
“咳咳，大家都坐吧。”棠溪晏清战略性咳嗽一声，“这次目的地覆雪天阙位于极北冰渊中心，因同处于明界与墟界交汇处，故与焚心血狱并称中天境两大极地。虽然有此名号，但只要不久留，不进入核心区域，还算安全。”
“从学院行至覆雪天阙外圈，得需一月，中途我们会在尘界几处城池休整补给。航行期间，需要提醒大家，贯月槎下层设有驱动飞行的穿云大阵，由我和几位组长轮值维护，为了你们自身以及贯月槎它的安全，其他同学请不要进入下层。上层为半开放式，现下空间暂不稳定，待贯月槎启航后，对御风飞行感兴趣的同学可以上去体验。”
众人三三俩俩聚在一起，宗清临寻了一蒲团席地而坐。入中天境后，先是为了节省呼吸费，拼了命地赶路，接着又受绀珠炼心阵的折磨，再然后又被带错路的苏苏气得差点吐血身亡。现下虽然仍有不忿，但好在有了明路，至少不用白白耗上九年。
苏苏抻了抻腰，慵懒地侧卧于宗清临肩上，翘起的小脚丫子一晃一晃绕弄着小宗耳边的小辫子。
精神稍松，疲惫感骤生。刚合上眼，耳旁传来清脆的一声“呜哇！”
藏狐前脚并拢蹲坐，有礼貌地摇了摇尾巴，又伸出一只爪递到宗清临面前。
握手么？宗清临小心握住了他的肉垫，一人一妖，相当正式地上下摇了摇手。
“麦光很喜欢你呢。”棠溪晏清捧了只蒲团，摆到宗清临身侧，捞起眼巴巴的狐狸，揣进了怀里，“因着尚未化形，平日里甚少离院，这次也是院长亲自出面请他回老家带路。”
“藏狐一族居住于覆雪天阙？”宗清临疑惑，“那里可是终年冰雪覆盖的阴冷之地，危险至极。”
“倒也不是。他们藏狐一族原本分散于山林之间甚少往来，但很多很多年前，狐族血脉凋敝，族中老祖为保护后代，召集众狐一同前往明墟交界处的妖城定居，也就是覆雪天阙。”
“那时候，覆雪天阙还并非如今浮于冰渊之上的雪域，而是万千芬芳妆成的浮空花园，漫天飞舞的花瓣似飞雪叠浪，故得此名。但过了些年，发生了不知名的灾祸，妖城中的大妖纷纷失去了踪迹，也包括狐族那位，没了大妖法力支撑，恒春不老的花园彻底成了雪原，除了少数极其耐寒的族群仍固守此地，包括狐族在内绝大部分族群纷纷迁往他域。”
“院长一直与妖族交好，听说近年有一大能定居覆雪天阙，在核心区域建了一座浮雪宫庇佑妖族，俨然成为雪域之主。此行免不得拜见浮宫主人，为便宜行事，院长这才请身负雪域血统的麦光陪同。”
“原来是这样！”
宗清临啧啧称叹……等等，这话不是他说的啊！
猛一抬头，不知何时，身边多了一排刷亮刷亮的星星眼，他们抱着蒲团扭七扭八窝在一起，颇有一副听大师兄讲那过去的故事的调性。
宗清临心头一跳，一股浅浅的窒息感，顺着他的咽喉一路滑落，充盈着整个胸腔，他蜷了蜷手指，克制住了跑路的渴望。
“师兄师兄，听说这次有人抽到了五叶雪？”
“啊！这也太惨了吧，感觉和抽到火羽蕈的不相上下。”
苏苏“哟嚯”一声，“哎呀，这缺德任务。”
“因为魔息？”
苏苏摇头，“呐，覆雪天阙的一叶两叶三叶雪和其他地方的雪花指的可不是同一个玩意儿，这可是覆雪天阙独有的宝贝。只有在冰心灵玉、素光神石以及同等或更高等级别的天地灵物聚集之处，因灵物溢出的灵力过度密集，空间无法承载，而将漫出的能量化为灵雨落下，受覆雪天阙极寒之力而压缩凝结成灵雪。雪花叶数越多，凝成的条件越苛刻。”
宗清临想想问道，“奇怪，在西北天境，仅仅是一场大雪，就能让宗门封山，这覆雪天阙，已经冷到足以将灵力压缩成雪，竟然没有魔息之祸。”
苏苏解释，“这就是明墟两境交界处的神奇所在。明墟两界力量正反互斥，灵力正回路，诡力反回路，而交界处的覆雪天阙与焚心血狱则保持了绝对的均衡，所有灵物皆可看作通为‘无’属性的天地之力，就像白纸，灵修取之为灵力，魔修取之为诡力。你到了那里就明白了。”
“灵雪只在天地灵物密集处才可能出现，但这种福地，肯定有高等级妖兽出没。”
“好在，他们几人只需要带回一颗即可，实在完不成，也只能放弃等待救援了。”
“可这样，会不会扣分啊。”
一阵叽叽喳喳的讨论声过后，不知是谁提了嘴“摸底考试”，众人突然陷入沉默。
“师兄师兄。”有人扭扭捏捏道，“听说从覆雪天阙回去就要摸底考试，这可怎么整啊！万一没及格咋办？会被赶出学院么？”
“啊……哪个杀千刀的说的，愁死了愁死了，怎么开学就考试，我完蛋了，肯定过不了。”
“这次外勤，完成了能加多少分啊？能让我及格么？”
“这个……”棠溪晏清摸摸鼻子，“我觉得你们肯定过得了。”
“啊！真的吗？真的吗！我信了，莫辜负！”
棠溪晏清的表情莫名有些心虚，“考试并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个样子，以我个人见解，在座各位都能顺利通过。总之，先着重眼前事吧，按院长的话来说，请不要贷款焦虑。”
又道，“别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啊，贯月槎失了平衡会侧翻的。”
闻言，众人作鸟兽散。原地只剩下宗清临三人。
宗清临小小松了口气，被棠溪晏清轻轻一拍，见他一脸沉痛，心又提到嗓子眼，“怎……怎么了？”
棠溪晏清一手捂脸，语气分外悲壮，“扶兄弟，我对不住你，方才我说了假话，实话告诉你，摸底考试，别人不好说，你肯定过不了。”
宗清临：哈？
“不是我危言耸听，悄悄告诉你，院长本来都不打算安排你参加摸底考试，因你主动领取了覆雪天阙的任务，所以院长说给你次机会，但即便经过此次历练，我还是觉得……你通过的可能性极低极低，这边建议你先做好考试不及格的准备。”
“不及格……会怎样？”宗清临挑眉，最差不过就是逐出学院罢了，这事儿于他已是熟门熟路。
棠溪晏清满脸纠结，“很可怕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有多可怕？会被退学么？”宗清临目光灼灼，隐隐有些激动，退学好啊，等他拿了拂心草，正好免了借口跑路。
棠溪晏清眨了眨眼睛，拍了拍宗清临的肩，“怎么可能！你可是院长相当看好的种子选手，要全方位培养滴！咳咳……”
棠溪晏清凑到宗清临耳畔，小声哔哔道，“哎！扶兄弟，我是真不想诓你。本来我已完成新生入学考核的值勤，这次领队任务不会落到我头上，是院长特意提了我的轮次，目的就是你啊。”
听闻不能被退学，宗清临略感失望，又有不解。
棠溪晏清痛心疾首道，“好不容易骗了一个顶级剑修苗子进学院，院长生怕这主动跳进锅的鸭子还没煮熟就砸了锅飞了，特意命我全程守着你。”
宗清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