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想在鬼船活下去》鸢尾见花

98、第四夜·往事2

　　“我……”

　　“出于好意，我提醒你，陈洋，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你要是靠她太近，可是很危险的。”

　　楚磊没有等林灵解释，便自顾自地说下去，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浴室，眼神似乎望向了遥远的过去。

　　“陈洋这个人，不爱说话，你很难从他的表情上知道他在想什么，实际上，他也一直都是孤家寡人、独来独往的，就算是我，也很少知道他的过去，而且他这个人就像是豹子一样，就算是睡觉的时候也充满了警惕，随时可能扑上来咬你一口。像你这样的小姑娘，在他看来可能就是一只‘美味可口’的小白兔，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劝你还是不要打听太多关于陈洋的事情。”

　　楚磊的声线平和，听起来就像是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辈对后辈提出友善的建议。

　　林灵恍惚了一下，她感觉这一刻的楚磊似乎真的是为她着想的。

　　“……孤家寡人？陈洋船长没有家人吗？”

　　“据我所知，他没有父母。”

　　“没有父母？”

　　“嗯，他是孤儿，还是小婴儿的时候就被亲生父母遗弃在路边，如果不是他自己爬出了都是泥泞的襁褓和低矮的小树丛，他估计就被野狼叼走或者饿死在郊外了。”楚磊放下镊子，看了一眼林灵，“所以说，人的生命有时候真的是很顽强的，你也是，要学会照顾好自己，不要再让伤情加重了。”

　　林灵点了点头，但还是震惊于陈洋小时候的遭遇。

　　如果楚磊说的是真的，那么陈洋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被父母所抛弃的孩子。

　　他们不想要这个孩子，甚至没有给孩子寻找一个合适的养父母，就随便把孩子丢在了路边，没有给他任何生还的机会，似乎想要杀死这个本不应该来到世界上的小生命。

　　世界上，真的有这么狠心的父母吗？

　　如果不想要这个孩子，为什么一开始又要怀孕并把孩子生下来呢……

　　可想而知，被遗弃恐怕是陈洋一辈子的心结了……

　　林灵在心中也不禁为陈洋的遭遇叹息。

　　或许也正因如此，现在的陈洋才这么孤僻、冷漠，存在情感缺失的人，总是会在成年之后误入歧途，因为他们的世界观在一开始就已经被种下了悲观的种子，他在还没办法走路的时候，就已经学会靠自己求生，这样的人，也注定没有办法和其他人走太近，因为他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无法信任，更不要说信任别人了。

　　所以，他不会允许任何人太靠近自己，也注定没有办法感受到太多的归属感。

　　他的骨子里，就是质疑感情的人。

　　所以他会理智到可怕，冷漠到可怕。

　　“……后面陈洋船长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他提到过一次……当时他爬出小树丛的时候，刚好有一对老夫妻开车路过，突然间就看到路边有一个小孩子浑身是泥地爬，他们停下车，把孩子从泥泞里抱起来，但是周围没有其他大人，明显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楚磊叹了口气，“这对老夫妻后面收养了陈洋。”

　　“真是一对善良的老夫妻……”

　　“是啊，他跟着他们也过了一段时间相对安稳的日子，否则这样一个只会爬的小婴儿被抛弃在荒郊野外是绝对活不下来的。”

　　“一段时间？这么说，后面发生了一些变故？”

　　“嗯，后面似乎发生了一些事情，这对老夫妇相继死去，但是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陈洋并没有告诉我，这是他一直深藏在心里的往事。当时他小学没有毕业就辍学了，开始自己谋生，寻找活下去的办法。”

　　“他去打工了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但是你知道的，人为了活下去，是什么都会做的。”楚磊深深地看了一眼林灵，“尤其是这么一个有强烈求生欲的人。”

　　林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她没有经历过陈洋的遭遇，也没办法想象他心里的创伤，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对这个冷漠的船长产生了一丝同情，可这样的同情一浮上心头，她马上用船上那些已经死了的人更可怜的想法将这一点点同情压了下去。

　　——任何理由，都不能成为剥夺他人生命的借口。

　　——谁都想要活下去，但不应该选择不择手段、伤害他人的方式。

　　“小姑娘，还有什么好奇吗？”楚磊意味深长地看着林灵，这眼神看得林灵有点儿喘不过气来，但是为了拖延时间，她不得不继续东拉西扯。

　　“额，没有，就是随便聊聊天。”

　　“聊天？哈哈，平时还以为你是个沉默寡言的人。”

　　“额……之前不是跟大家还不太熟嘛。”

　　“现在熟了？”

　　“相对吧……毕竟陈洋是船长，我感觉稍稍了解一点他的性格和爱好，能更好地和船长搞好关系，我这个检修师的工作也更好开展不是？”林灵挠了挠头，动作不小心牵拉到了骨折的部位，又疼得她龇牙咧嘴，“疼疼疼……”

　　"你还是别乱动了。"楚磊连忙按住了林灵的肩膀，并轻声说道。

　　他小心翼翼地用左手固定住她骨折的胸骨端，试图轻轻地调整骨折的部位，以帮助她将错位的部分恢复到原来的位置。

　　然而，伤筋动骨所带来的痛苦是极其剧烈的，这个复位的过程中的疼痛丝毫不亚于受伤时的剧痛。林灵紧咬牙关，脸色变得苍白如纸，额头上不断冒出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她的左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本能地想要缩回来，似乎再也无法承受这种痛苦。

　　"忍一下。"楚磊那低沉而坚定的声音传入了林灵的耳中。她微微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尽力忍耐。楚磊紧紧地盯着林灵的表情，眼中充满了关切和心疼，但他也明白此刻必须要坚持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稳定住自己的情绪，然后更加轻柔地操作着，一点一点地调整着骨折的位置。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格外谨慎，生怕给林灵带来更多的痛苦。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紧张的呼吸声以及偶尔发出的呻吟声。

　　终于，经过一番努力，楚磊成功地将林灵错位的胸骨调整回原位。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也稍微放松了一些。林灵的喘息声逐渐平稳下来，虽然身体仍然虚弱无力，但脸上却流露出一丝欣慰的神色。

　　“还好……还活着。”

　　“疼吧。”

　　“还行，离疼死就差半步了。”

　　“你这是怎么受伤的？真的是被瘦子打的？”

　　“对。”林灵认真地看着楚磊，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什么人问起，她的回答都不会改变，“真是瘦子打我的，当时在活动室，他把我拖进去，本来想……但是我一直反抗，他恼羞成怒就……”

　　“但他那个时候应该已经死了。”楚磊表情严肃地看着林灵，“你应该知道吧，死人，是没办法行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