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想在鬼船活下去》鸢尾见花

118、第四夜·谁的皮？

　　这是一张怎样的人皮标本啊……

　　它仿佛是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这张人皮呈现出一种冷白的色调，仿佛来自于另一个世界，像是冰天雪地里的精灵一样，空灵圣洁。标

　　本制作者以极其细腻的手法，小心翼翼地将这张人皮从原本的躯体上完整地剥离下来，用钢制的架子将其展开，放置在透明的玻璃柜中——与其他标本不同的是，这是唯一一个没有被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标本。

　　它的存在显得如此特别，让人不禁心生好奇。

　　仔细观察这张人皮，可以清晰地看到其上的纹路和血管走向，每一条细微的纹理都被完美地保留了下来。那如丝般柔顺的黑色长发，静静地垂落在肩胛骨后面，仿佛还带着生命的温度。然而，当目光移到人脸时，却会被那两个空洞的黑色眼洞所吸引。那里本该有一双明亮的眼眸，但现在却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它们空洞地凝视着周围的一切，毫无生气可言。

　　“……”

　　林灵和胖子站在玻璃柜前，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此时所有的言语都已经太过多余，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愕和恐惧，无法相信自己所见的一切。这个标本带给他们的冲击太大了，以至于他们完全陷入了沉默之中。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固，只有那张人皮标本静静地展示着它曾经的故事。

　　林灵感觉脑袋深处隐隐作痛，一阵难以言说的悲伤涌上心头。

　　标本从解剖学的角度来说，可以说是十分完美的作品，但是这也意味着这是从一个人体身上剥离下的，那么剩下的东西呢？就这么丢弃在大海里了？还是拆开零散地被卖掉了？

　　……

　　林灵的视线落在标本下面的标签纸上，这个标本的标签不同于其他的标签还注明了制作时间以及其他一些细碎的信息，这个标本的标签上只有一个名字，只有一个两个字的名字……

　　【江盈】。

　　“这是……”

　　林灵转过头看向江辰，看着他惨白色的脸庞，她知道他一时间还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抬起手，江辰将一直带着的外套的帽子扯了下来，胖哥和林灵看见江辰的寸头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像是手术后留下的伤疤，又像是被头部受伤后留下的伤口，这道疤从前额一直蔓延到后脑，疤痕的地方没有再长出头发，露出森森然的头皮，看着十分吓人。

　　江辰深吸了一口气，受伤的喉咙说出的字眼就像是来自炼狱深处恶灵的低语：“……我找到她了。”

　　语气中带着疲惫，带着绝望，又带着几分不祥的预感被验证之后的悲伤。

　　他一直苦苦寻找的人啊，终于找到了。

　　他一直执着寻找的答案啊，终于找到了。

　　可这真相，并不是他想要的，他最后的一丝侥幸，也被眼前的寒意熄灭。

　　他的心，永远地坠入了黑暗中。

　　他的眼眸里，满是沉沉的死意。

　　“……”

　　林灵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蹲下身，想要拍一拍江辰的肩膀，但是被他甩掉了。

　　“别碰我。”他斜眼看着林灵，像是警惕的猎狗，不愿意任何人靠近自己，语气中带着几分攻击性。

　　林灵叹了口气，默默收回了手，看向了人皮。

　　她知道，自己终于找到了无皮鬼的人皮。

　　无皮鬼，那个从第一个晚上开始就一直一直萦绕在自己身边的噩梦，甚至在白天也曾经出现在浴室中攻击自己的鬼魅，它的“身体”出现了，就在自己面前，就在楚磊的密室里，一张完完整整被剥下的人皮，是江盈的人皮，也是无皮鬼的人皮。

　　林灵想起了无皮鬼曾经在梦境中想要让她帮忙寻找人皮的事情，她也曾猜测江辰的姐姐江盈应该早已经遭遇不测，但两种可能性最后还是重合成了一个答案时，却是如此悲伤，像是无尽汹涌的潮水，将她重重包围。

　　“……我算是，完成你的嘱托了。”

　　林灵叹了口气，看着眼前展开的人皮。

　　或许，从现在开始，不应该再叫她“无皮鬼”了，她是有名字的，她叫江盈，她是江辰的姐姐，她有一个苦苦寻找自己的弟弟。

　　林灵凝视着眼前的人皮，脑海中大概能够想象出这张人皮的主人原先的样貌，她曾经在梦境中看到过江盈的样子，恰好与这张人皮的轮廓重合了，无论是五官身高还是头发长度，都是吻合的，当这张人皮重新回到无皮鬼身上的时候，那便是江盈原来的样子。

　　作为人类的样子……

　　“喂，这是怎么回事？”不明所以的胖哥偷偷来到林灵身边，用手肘捅了捅林灵，一头雾水。

　　林灵看了一眼江辰，默默地将胖哥拉到一旁，尽量用江辰听不到的声音在胖哥耳边小声说道：“……江盈，是江辰的姐姐，他姐姐失踪了，他在他姐姐的房间里他找到了一张纸，上面写着这艘船的信息，所以他沿着这个信息，查到了这里，他本来以为姐姐至少还活着被藏在船上的哪个角落，但是没想到……”

　　胖哥深吸了一口气：“额……所以这个标本是……是他姐姐？”

　　“嗯。”

　　“唉，真可怜啊，这么一个女人，就被活生生剥皮了……”

　　“……也不一定是活生生剥皮的。”

　　“啊？怎么说？”

　　“你还记得我们在船长室找到的那些废纸吗？里面有一份尸检报告……我怀疑，那份尸检报告是江盈的，里面的身份信息和外貌特征和江盈都十分温和，但是我担心刺激到江辰，一直不敢告诉他……”

　　就在这时，江辰突然起身，一把走近并抓住了林灵的手腕，急切地问：“你说什么？！”

　　“额……”手腕被捏得生疼，林灵吃痛地皱起了眉头。

　　“你放开点，你弄疼她了，灵妹子现在浑身是伤呢！”胖子说着，打开了江辰的手。

　　林灵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稍稍躲在胖子身后。

　　“对不起……我也知道瞒着你不好……但是我担心你知道这个情况后，意气用事，所以才……”

　　“到底怎么回事？！”江辰用几乎怒吼的声音追问着。

　　“我们……我们之前去过陈洋的船长室，在船长室的垃圾桶里，发现了一些碎纸片，其中一些碎纸片拼凑起来是一份尸检报告，应该是你姐姐江盈的，她或许在被做成标本之前，就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