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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后记(二)朕挺想见见谷競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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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孩儿回来了。」
花厅内三人本专注棋局,听了这明朗欢快的一声喊,同时抬眸看去,就见一神采奕奕、身形挺拔的青年闯进厅来,一近身即强行搂住祝怀安,力道之大还捲起一阵风。元望舒和曲慕涛从未见识过这种问候方式,不由得一愣。那青年搂着祝怀安狠狠揉几下才松开,满面笑容地转向他们。
相较另外二人的惊愕无状,祝怀安倒是稀松平常得很,任儿子搭着自己的肩,一脸喜色地道:「我来介绍……」
才刚开口,谷競川却满眼热切地盯着元望舒,愉快道:「这位想必是大燕国君了?」气宇不凡哪,他一直想见见这位妹夫,当即拱手一揖:「谷競川,参见陛下。」
元望舒正要开口,谷競川又朗声叫起来:「陛下生得可真俊,倒便宜了那毛丫头。」
元望舒生平头一回让男人夸,且是一身草莽、虎虎生风的伟岸男子夸他,竟一时无语。
谷競川一瞥,发现同样愣在原地的曲慕涛,又是眼前一亮,「这位是?」
「是朕的连襟,曲慕涛。」他回神微笑道。
「连襟?」
看他不明白,曲慕涛自我介绍:「在下是苏玉想的夫君。」
谷競川恍然大悟,「是了,听说玉想丫头也嫁了人。」他热情地打量曲慕涛一番,讚道:「跟陛下不是一个路子,生得也好,倒有些像绯绯她的夫君哪!」顿了顿又道:「那俩丫头怎没影呢?」
「在厨房忙活呢。」祝怀安笑答,暖暖稍早说要烧菜,他起先还以为在说笑。
「忙甚么?怕是下毒吧。」谷競川说着迈步而出,迳往厨房而去。
元望舒身边从未出现这等风风火火的人物,心下却甚喜欢,谷競川比玥儿形容的更飒爽豪快……思及此,他却脸色一变,急匆匆跟了上去。
祝玥暖全神贯注地忙着,忽然肩头教人重重一拍,她双膝一软,差点跪下。
「毛丫头!」彷彿刻意吓她,谷競川音量提高不少。
祝玥暖刚觉肩头一沉,却有另一股力量将她托起,转头只见元望舒对自个微笑,登时又惊又喜。
谷競川见此情形,这才意识到自个不得体,暗骂自己一句,对元望舒一揖,歉然道:「陛下恕罪。这今时不同往日,再不会如此。」
元望舒立即扶起他,温言道:「玥儿说你自小疼她们,朕并非介意你们感情好。就是,下手轻些,她方才差点摔了。」
谷競川笑逐颜开,歎道:「陛下和我这粗人,确是天壤之别。」顿了顿诚挚道:「我都想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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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同桌就席,各自聊得愉快。
谷競川听元望舒向他道谢当日出兵相助,有些不好意思,「陛下客气了,大燕和周越向来交好,自是要鼎力相助。」略一思忖又乐道:「那大燕风光确实壮丽,」谷競川往桌上狠狠一拍,「妈了个疤子,我南征北讨,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地方。」说着对祝玥暖一笑,「上回妳哥看机会难得,去了趟河西走廊,一盘桓便是月馀,还是绯绯催我回来,没给妳和陛下造成困扰吧?」
祝玥暖沉下脸,重重放下筷,没好气瞥了谷競川一眼。
元望舒缓颊道:「说来是朕的不是,当日应该多问两句,而不是自己瞎猜测。」
祝玥暖闻言心疼地看着他,欲言又止;一旁的曲慕涛和玉想则是捧着碗尴尬对视。
谷競川丝毫不察气氛不对,问道:「所以那次真发生了甚么?」竟不是愧疚而是饶富兴味的语气。
祝玥暖沉声道:「你别问了,我是当真不想说。」她就算了,当作时运不济,被关几日禁闭,又让狗咬了,大病一场,差点去见列祖列宗。若非她在食疗下功夫,将陛下的头发全数救了回来,此刻她掀桌都有可能。
祝玥暖看向曲慕涛和玉想,满是愧疚,不知这两人当日竟吓得如此厉害。她又往祝怀安望去,看着爹含笑举杯,竟是心中一痛,就因为她一时糊涂,差一点点,教爹白发人送黑发人,从今以后无论发生何事,她都要好好活着,绝不让爹伤心。
「你看看她,凶的。」谷競川哈哈大笑,双目炯炯地看向身侧的元望舒,又是歎服又是惋惜道:「难为陛下了,要跟这样的人过。」
元望舒瞠目结舌,不知作何反应。
谷競川隔着他,又对祝玥暖火上浇油地提醒一番:「都嫁人了,妳这脾气怎不收敛些,玉想就不会这般,多少学着点。」
祝玥暖缓缓点头,将元望舒的冷笑完全学起来,牙都快咬碎了,从齿缝迸出一句:「她若有这样的哥哥,怕是也不得安生。」
坐在她对面的祝怀安忍不住皱眉,责备道:「暖暖,跟妳哥怎么说话的?」
祝玥暖看谷競川赞同点头,只觉忍无可忍,刚要站起,元望舒一把按住她手,神情竟极为古怪。她瞧了他一会,温言道:「你想笑就笑出来,憋着对身子不好。」
元望舒本可以克制,此刻见她这般再忍不住,畅怀大笑。
算了,陛下开心就好。祝玥暖呷了口酒,不再计较。
* * *
「暖暖。」
四人整装待发,祝玥暖忽闻熟悉嗓音唤她,有些讶异地转过身,不是"毛丫头"?競川哥哥从未这样叫过她。谷競川行至她面前,看哥哥抬起手,祝玥暖下意识站稳步履,岂料这回搭在肩头的力道却极为平常。
「有陛下在,决不会有人欺负妳,哥可以安心了。」他欣慰道。
祝玥暖这才忆起,从前每次哥要离家,总会对她们几个姑娘说:『若有人欺侮妳们,告诉哥,定教他吃不了兜着走。』
她心中一酸,眼眶发热,缓了会才嚅嗫道:「方才在席间,我说的就是气话,你…你别当真。」
「哥知道。」他爽朗一笑,续道:「妳从小就这脾气,哥希望妳七老八十仍是这般。」
祝玥暖笑了出来,偷偷擦去眼泪。
谷競川瞧了眼正跟祝怀安相谈甚欢的元望舒,提议道:「往后哥给妳找的书,直接捎去大燕,让妳和陛下可共读。」眼见她喜出望外,谷競川跟着笑起来:「陛下和爹挺相似,文韬武略,连体贴入微这点都像,妳上辈子可是烧了高香啊!」
祝玥暖心下喜悦,刚要接话,又看哥哥蹙着眉,不解地道:「就是不知陛下倒了甚么血霉,竟撞在妳手里?」
* * *
「望舒,我那哥哥跟你想像的可一样?」回程路上,祝玥暖有些过意不去,爹将哥在花厅的言行都说与她知晓,这競川哥哥可佔了陛下不少便宜,爹也不管管他……
「更好。」元望舒愉快地策马,对她一笑,看上去是发自内心欢喜,瞧她不可置信,又微笑道:「见到他之前,朕一直以为妳是像岳丈。」
「你…你为何总挖苦我?」这句她懂,她才不像她哥!
「不是挖苦,朕喜欢谷競川。」他一脸认真,笑着问她:「妳儿时应该总和他待在一块吧?」
「似乎是,长姐不爱往外跑,爹就带着咱俩四处去。」她轻轻笑起来,惋惜道:「说实话,有阵子我很羨慕他身为男子,虽说我也跟着爹学了不少,可爹教给我的,终是和哥不大一样。」
「至少妳有习得冰桥如何操作。」元望舒冷不防道。
「曲大人答应不说的!」祝玥暖大惊失色。
元望舒一怔,「他没说。」看她眼睛瞪得更大,他有些好笑,淡淡续道:「慕涛说话一向极有技巧,即使不说实话,也从不用谎言搪塞。当日朕问他,他只说了四个字──仙人指路。」他温和地笑着说:「馀下是方才妳自个招的。」
祝玥暖脸上一红,摀着嘴说不上话。元望舒轻轻环着她,看向一旁正跟玉想谈笑的曲慕涛,歎道:「上天待朕不薄,妳和慕涛一直帮着朕许多。」
「曲大人确实帮了你许多。」祝玥暖诚挚地说,有些不好意思,窃喜地悄声说一句:「至于我,是陛下一直为我遮风挡雨。」
这句声音虽低,他却听到了,闻言心口一热,又不解地问:「妳这张嘴,对着朕倒是挺能说,怎么对妳哥就没半句好话?」
「他能同陛下相提并论么?」祝玥暖没好气道,「休提他,这会还恼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