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鱼石》玉缁

15、喜欢

　　”行了行了，你的心思为父还不知晓嘛！你可愿听听你皇阿玛想法？“
　　”您说就是，好像谁拦着您了！“柳明珠不无嗔怪回嘴道。
　　”谢长安这人，样样上品，只唯独一条，性子执拗目中无尘，商人出身极易为人诟病，若真入朝为官，即算能得朕大力支持，也免不了遭众臣弹劾、针对的下场。
　　朕若想要用他，更是费力不讨好，难免招致他坎坷动荡。。
　　但如若，你瞧的上，此事倒甚好解决。。“
　　柳明珠眨巴大眼，很快了然，历朝历代，驸马均不可手握大权，这虽有些委屈谢长安，可驸马爷身份一旦定下，便再没人敢拿商贾之子一事做文章，如此，他能安稳度日，皇阿玛也可将他留在身边偶尔征用：
　　“好啊，一石二鸟、一举两得！果然，姜还是老的辣，那些老狐狸怎么可能斗得过您！“
　　“好了，好了，你要再多说几句，这马屁可就真拍到马蹄子上了，
　　朕也全是没办法的办法！谁叫朕的掌上明珠自幼眼界甚高！这数年来你是瞧遍了北方壮汉、南方才子、异邦贵族，朝中后生。。。可偏偏呢，就是一个都没能对上眼。
　　为父自打瞧见这谢长安，说实在，很是眼前一亮！
　　总觉着这样人物，你兴许是能瞧得上了。日后，只要他待你好，再傲气，政见不相合，朕也不过睁一只眼闭一眼，糊里糊涂，罢了，罢了！“
　　。。。
　　阴暗潮湿牢狱中，谢长安背脊挺拔，盘腿立于草垫，经过一夜黑暗，蚊虫撕咬，鼠蚁侵袭，当清晨第一缕朝曦，透过木栅相连窗扉，折射满室金黄。
　　人来人往响动传来时谢长安从未想过，宣告他命运的，将会是一位俏丽活泼的小姑娘。天质自然，轻盈于飞，明亮双眸努力释放温暖与善意。
　　她叫柳明珠，亦是曾经那个无忧无虑，敢爱敢恨的柳缥缈。
　　状元郎谢长安，未能仕途得意，倒靠裙带关系享了半辈子荣华，想当初，那些各个扬言杀他之人，最后，又不得不毕恭毕敬，尊称一声驸马爷。。
　　只不过，人人艳羡的乘龙快婿自个究竟快不快乐？那便只有谢长安才知晓。。。
　　因着柳明珠颇得圣宠，她是唯一一个出嫁后仍可居于皇宫小辈。谢长安身为她的夫君，亦只能被长长久久圄于这座深宫高墙。
　　虽是一场无心姻缘，但倔强如谢长安倒也不曾反抗，至于原因，柳明珠问过，他云淡风轻回答：”我已一意孤行做了想做的事，自要承担后果。能护得谢家老小数百口性命，这交易，已然值得。“
　　所以，从一开始，柳明珠便清楚，她所渴念的这段姻缘，在心爱夫君那，原不过一场赤裸交易。可坠入爱情的姑娘，又总是痴心地呆傻出奇。不过是在谢长安身侧，不过能日日得见，她便甘之如饴，乐如蜜糖。。。
　　成婚后头几年里，柳明珠想过无数法子，努力接近，努力走进他的心。
　　知晓谢长安喜欢竹笛，她便命人在京郊种下大片竹林，待到新竹生成，她亲手采摘亲自打磨只为送他一根独一无二的清音笛。
　　谢长安日日饮茶，她便洗去尊贵甘愿化为婢奴，厚着脸皮黏于身侧，时时添茶夜夜焚香。谢长安性子沉闷，不善言语，宫中无友，宫外无亲，她便索性在京都建了座高门大院，将谢家数口，全部从南奕请到京城安居，又隔三差五带他出宫团聚。。。
　　柳明珠几乎做了她能做的一切，却从未提及过：”谢长安，你看啊，我对你有多好！“，在这段感情中，她习惯了卑微好似尘埃，便也一直以为，谢长安即算有了感激，却未曾有过半分爱意。。。
　　可她不知道的是，早早离家，孤身求学，从未经历男女之情，又几乎不流露情感的谢长安，总会在她不经意时，投来关切而绵长目光。。。也会在她不曾知晓时，画下一幅幅，没有背景，没有描白，没有泼墨，满目宣纸，从始至终只溢满一位美丽姑娘，或嘟嘴，或皱眉，又或烂漫欢笑、倾城容光。
　　柳明珠不知道的是，宽大软榻上，谢长安也会悄悄靠近，在她睡意酣畅之时，借着月色，悄悄凝望，藏着星光，暗自轻吻。
　　柳明珠不知道的是，在谢长安桌上，那一方小小石拓压住的，全是一叠叠晦暗不明诗句，悄然倾泻，流淌所有他说不出口，却又想说的话语。
　　谢长安亦有期盼，她或许能偶然发现，但又害怕，她终会看穿。。。
　　他不曾知晓，因为喜欢，因为敬佩，因为尊重，柳明珠虽然好奇过无数回，无论他的画、他的字、他的所有一切一切，却从未擅闯，从未偷窥，她等待的，是他心无芥蒂的分享，是她堂堂正正同他并立齐肩笑谈此生。。。
　　他们一个似火，一个似水，一个炙热，一个慢热，火永远不懂得水的深情，水的持久，水的隽永，便只能透过平淡无奇生活，慢慢得出，他并不怎么爱她结论。。。
　　于是，人心非石，终不住生贪，生痴，生哀，生怨。
　　柳明珠剑走偏锋，狠下心来决定冷一冷谢长安，
　　她开始乍回少女年岁，又远比少女时期更为轻狂，更为张扬。那段时日，她四处奔走，看过各色人马，参宴各类盛席，晨光熹微离开，月上三更方才归来。
　　慢慢，宫里宫外，风言四起：
　　“看样子，明珠公主总算是玩腻了那个谢长安，忍不住出去找乐子了！”
　　“要我说这也怪不得公主啊，我可听说，那两人直到现在，都还没行过合欢之礼咧！”
　　“去去去，别瞎闹，结婚都两三年了，日日睡在一处，怎么可能没发生点什么？”
　　“害，你还真别不信！她两房中老嬷嬷拿出来的喜帕上，当初就没瞧见血迹，新婚之夜都没有，日后，更是从未有过。。。
　　说来，其实，这明珠公主也真是可怜地紧，若是留得她亲娘在世，怎么着也会弄点鸡血、鸭血遮掩遮掩，明珠公主本没经历人事，糊里糊涂露了馅，倒成不少人笑料！“
　　”是啊，马将军，要我说，你这消息也忒不灵通些，他两这事老早就在宫女、太监口中传遍了。。。。
　　想那明珠公主本是最得圣上宠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如今呢，都被编排成送上门去，那谢长安都不要的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