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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回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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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从来都没有这么热闹过,萧家的那些钱好像都用在了公主府上头,又加之公主本来就有许多的陪嫁,每个月还有许多的俸禄,皇上到临公主府的时候,竟然像是回宫差不多。
皇上很是欣慰,也并不觉得奇怪,而陆云淑也很是开心。皇上看了看陆云淑面色红润的脸,伸出手来握住了陆云淑的手,毕竟是自己的女儿,皇上说:“眼下天渐渐要冷了,云淑还是要多穿些衣裳,今日你穿得有些单薄了。”
陆云淑今日穿的并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中欢喜,见到了父皇,天气也有些热的,陆云淑此刻还觉得自己有些热呢。但是做爹娘的,即使是皇上,也还是逃脱不了为儿女担心,这些陆云淑没辩驳,只是微微笑着。
还是萧时晏在一旁,看了一眼陆云淑,对皇上说定然不会让公主受冻着凉。
陆云淑身着淡蓝色的长裙,在皇上的身边像是无忧无虑的少女,还未出嫁的模样。谁看了都会被吸引,谁看了都会着迷,更何况,那一张白皙俊俏的脸庞被淡蓝色衬得更像是天上流云一般。
萧时晏有时候也会想,公主来到了公主府,才是到了自己的天地,自由自在,飘飘荡荡。他今日一声深蓝色的长衣,腰间系上了珍珠点缀的腰带,腰间的玉佩让他看起来俨然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他走在后头,听见皇上带着笑意问公主:“云淑啊,你看驸马今日的模样,是不是和顾青运也差不多?”
顾青运,一个好久都没有听到的名字。萧时晏在乎得紧,他知道的,他后来听说了公主和顾青运的故事,民间已经将千娇百媚的公主在寺庙遇到了一心求取功名的探花郎的故事写成了话本子,在大街小巷里流传。
萧时晏有时出门为公主采买东西,还会被人拉着问这话本子里是不是真的。
公主真的去寺庙了吗?
公主的确去了寺庙的。
公主真的遇到了探花郎吗?
这个萧时晏不知道,他知道的只是他和公主在寺庙相看,这是为他们准备的相看,可是公主不喜欢他,还说不会和他成婚。他的沉默在旁人眼里就成了默认,后来萧时晏让自己的护卫成影去打听,成影带回来的消息,说公主确实与顾青运在寺庙相遇,而探花郎顾青运的确去寺庙求过香。
后来还因为求过香,一举高中,让那寺庙的香火更旺盛了。人人都说那寺庙很灵,许什么愿望都能成真。
萧时晏知道,公主曾经说过,嫁给那样木讷的萧家之子,还不如嫁给探花郎。后来在宫中,公主也许和顾青运见过很多次,也许公主是真的喜欢过顾青运,这些萧时晏都不得而知。
萧时晏想,大婚那日,公主说要和离,是不是也是因为顾青运。
他不能为自己辩驳自己其实也算不上木讷,他是为了萧家为了自己能够上战场,替父亲分担,他也不能说自己对公主一见倾心,也想过自私一些的。其实他也说过的,只是公主不相信而已。
他和公主之间有了许多的误会,这些已经不能够解释清楚了,也不需要解释。
因为重来一次,萧时晏也许还是要这样做的。
不需要解释,陆云淑听到父皇这样问自己,她眼中有了慌张,她看向萧时晏,想要知道萧时晏有没有听到。可是萧时晏低着头,并不看向她,从那神色如常,谦卑低头的脸庞上,她并看不出来什么异样。
她有些失落地看向父皇:“没有的父皇,您怎么能这样问我?”
“不是你说的吗,不如嫁给探花郎。朕以为你不喜欢这种武功厉害的,但你看,驸马装扮成这样,和顾青运有什么两样?”
“云淑,你喜欢这样的,朕知道的。”
陆云淑从来都没觉得父皇能有这么多的话,这么多八卦,她摇了摇头,害怕这些再被萧时晏听进去。她匆忙摇头,她说:“父皇,不是这样的,我不喜欢这种。”
陆云淑当时只是随口一说,只是内心抗拒,她并没有真切的模样去喜欢,可是现在她有了些具象的模样了,她有些喜欢萧时晏了地。
但是偏偏这最后一句的我不喜欢这样的,让萧时晏听到了。陆云淑心虚地再次看向萧时晏,却和他四目对视。
不是,怎么这个时候,就听到了这句话呢?
陆云淑觉得自己好委屈,她张口要解释,但是她只看到了萧时晏勉强的笑容。她不能停下来,将父皇丢在一边和萧时晏解释这些,她只能闭嘴,回过头低着头,不那么高兴地陪着父皇走到屋子里去。
这一切都被皇上看在眼里,但皇上什么都没说。
皇上来看望公主,驸马是要等在外头的,不便进去的。陆云淑心中装着事情,不想让萧时晏误会,她对皇上道:“父皇,让驸马进来吧。”
这是不合规矩的,萧时晏不懂陆云淑的心思,他只想着不能被人诟病,他上前行礼,对着台阶上的人恭敬道:“臣等在外头就好了,公主府上下也有许多的事情要人看着,而且厨房为皇上和公主准备的饭菜,臣还要去盯着。”
是拒绝的一次,皇上自然也不勉强,笑着对萧时晏道:“时晏做什么都能做得很好,不愧是朕看上的人,公主交给你,朕很放心。”
陆云淑有些看不下去了,她放下了本来要进门提起来的裙摆,对皇上道:“父皇,您这话说的就有些太占便宜了。您也知道,萧时晏他应该上战场的,而不是去厨房。”
不让他进屋子里来,还说这样的话。这萧时晏也是的,怎么这样子啊,她话那么明显,都听不懂的吗?
陆云淑本来心中对萧时晏就有了些愧疚和担忧,她为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而感到抱歉,但是萧时晏好像很不在意的样子。不在意是因为什么,是不喜欢吗?
偏偏萧时晏又说:“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公主不必为了臣坏了规矩。”
有时候陆云淑又在想,能装出来的木讷也是不容易的,萧时晏是不是性子里本来也有些迟钝,所以才能装得那样像?
看着萧时晏远去的身影,陆云淑叹了口气。
“云淑,你有些变了,你开始为萧时晏说话了。”皇上轻轻说道,他看着陆云淑的目光带着些柔和,他先进了屋子里,闻到了屋中淡淡的香味,还有些咳嗽。
“父皇缘何咳嗽,可是最近身子有些不适?”陆云淑跟着进来,“父皇在说些什么呢,我不为任何人说话,但该是谁的,不落到谁的头上去,我会觉得不公正。”
“无妨,年纪大了,总是有些病痛的。太医每日都来诊脉,没什么大的事情,如今萧大将军启程,战事上朕也少担心了许多,但是你和驸马二人,仍然是我心中担忧的事情。”
“你们二人,要好好地过日子。”
陆云淑忽然觉得耳热起来,她低着头说:“我和他挺好的,父皇放心好了。”
“若是放心,你们二人还以君臣相称,那样生分?”皇上是厉害的皇上,自然一眼就看出来了。况且陆云淑的脾气和心性他是知道的,不肯屈服的倔强性子有那么一点,自然是不会那么轻易就低头和驸马好好过日子的。
就算是眼下装出来,也还是有不对劲的。
皇上的话暗示得很明显,聪明的陆云淑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父皇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这些话的,她知道的,父皇的意思是,你们二人并没有礼成,看起来像是夫妻却又不像是夫妻,皇上担心的是这个。
“云淑啊,朕对不住你的,那几年朕对你的确不好,忽略了你许多的感受。只是这一门亲事,又让你强听了朕的要求,你别怨恨朕。”
不明白,有怨恨的,但是陆云淑这样子的人也不会很记仇,那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她此刻心中早就将这一切都忘却了,每日和萧时晏朝夕相处,她甚至都忘记了自己起初还是要和萧时晏和离的。
她说:“父皇,但是萧家的忠心,是不用质疑的。您其实不用这样来制衡萧家,也可以的。萧时晏他,其实很喜欢上战场的。”
“但他现在,必须放弃,为了你,也为了朕。”
“云淑,你心软,朕从小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要真的为萧时晏鸣不平,朕也可以帮你的。朕也可以让他上战场,但是你必须和他和离,你愿意吗?”
和离,这是陆云淑大婚那日的心愿,但是此时的陆云淑却迟疑了。是不是要和离,真的要和离吗,陆云淑不知道。可是萧时晏从小就想要去战场,那是萧时晏的心愿。
到底要满足谁的心愿呢?
若是满足了萧时晏的心愿,陆云淑又舍不得放手,若是满足了自己的心愿,那不就是和父皇一样,会被天下人说成自私了吗?
“父皇,我......”
“你看,云淑,这天下的事情,从来都是有舍有得的。”
——
皇上此次来看望萧大将军,来看望公主,其实还有别的目的,那就是要来找萧时晏。萧时晏进屋子里的时候,已经不见了陆云淑的身影,他只是抬眼一瞥,但是这短暂的一瞥,却被皇上抓住。
皇上问他在找谁?
萧时晏还没回答,皇上便开口:“公主去查看朕为她带来的东西了。”
“臣,没有在找公主的。”萧时晏低眉。
“哦,朕也只是和你说一声而已,怕你担心。”皇上笑了笑,他拿出手帕来,捂住嘴咳了咳。
“皇上,您的身子?”萧时晏听闻皇上咳嗽,目色有些担心。
“不碍事的,今日找你来,也是有些事情要与你说。朕与你的父亲谈心了很久,他要走很长一段时日,朕心中很是不舍。”
“方才公主还为你求情,说想放你去上战场。时晏,朕想你也是心中挂念你的父亲的吧,你想不想上战场?”
萧时晏听闻此话,立刻跪了下去:“皇上,臣不敢,驸马不能上战场,这个道理臣懂。”
“驸马当然不能上战场,所以朕给了云淑两个抉择,要么你上战场,她与你和离,要么你当驸马。你猜,云淑她选了什么?”
和离,萧时晏记得,大婚那日,他听到的最多的就是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