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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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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时候得见好就收了,若是继续质疑,夫妻间的情趣就被打破了。程化冰乖乖闭上了嘴,至多叫几声痛,撒撒娇而已。宜凰勉强又给两道鞭痕上了药,就把瓶子交给了身边的傅母,自己扑扑手,出来招待宜鸾了。
宜鸾还没从震惊里回过神来,因为实在不能理解,世上还有这样的相处之道。
宜凰领她进了西边的廊亭里,满不在乎地扔了擦手的巾帕,“没什么想不通的,有的人就是贱,不打个皮开肉绽,不知道我的厉害。”
宜鸾点着头,在石凳上坐了下来,“这件事就过去了?”
宜凰“嗯”了声,“太后不答应让我和离,只好先凑合。我也想过,就算换了驸马,未必比这个强。换来换去太麻烦了,倒不如调理调理,将就还能用。”话说到这里,就得把自己的心德传授给妹妹了,“将来你出降,千万不能做小伏低,像宜凤一样。你要时刻提醒驸马,尚主是他高攀,别让他一得意,忘了自己的斤两,以后就不好拿捏了。”
宜鸾想起了自己后来的遭遇,她没能招赘驸马,和渤海国君搞什么联姻去了。对付邻国的国君,套用这个手法恐怕不合适,但要是招了个宁少耘这种类型的,用上去就毫无违和感了。
所以还是留在西陵好啊,连驸马都是量身定制的……说起宁少耘,就想起过几日太极观开坛。宜鸾问宜凰:“请神那日,太傅要登坛,阿姐去观礼吗?”
宜凰摇头,“那些道士走八卦步,走得我眼花缭乱,没什么好看的。况且太傅虽答应了凌王,也不一定会登坛,还得敬告神明,问神明的意思呢。”
宜鸾以前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连北郊祭黑帝,她都没有凑过热闹。
“怎么问神明?占卜吗?”
宜凰说是啊,“打卦,抽签,问定了才能参加。”
宜鸾好奇,“你说太傅去问过卦了吗?到底那日他出席不出席?”
宜凰说不知道,打了个嗝,猛地一阵捶胸,“我近来总反酸水,不会是怀上了吧!”
天上一句地下一句,各人有各人关注的重点。虽然曾经发生过得事,不是一成不变,但宜鸾知道自己和藩之前,宜凰都没有怀孕,便道:“阿姊是吃坏了肠胃,叫个太医看看吧。”
宜凰并不失望,颔首道:“也是,我每日还得上华光殿读书,要是大着肚子,会被人笑话的。”
后来又闲话两句,宜鸾从凡阳亭返回了永和里。一路上还在惦记问神那件事,因此进了宣平门,没有直接回金马殿,拐了个弯到了太傅官署前。
这是她头一回站在官署正门外,仰头望,只觉门庭森森,有种奇异的压迫感。原本自己是觉得与太傅有了几分亲近,结果昨夜大柳树下的对话,又把她的信心全数击碎了。
可是没有办法,为了自己的前途和小命,还是得厚着脸皮巴结他。遂推了一把排云,“你去叫门,看看太傅在不在。”
排云在这种事上很胆小,踌躇着说:“昨晚臣带人围剿,您说太傅会不会记仇?会不会把臣贬回老家?”
宜鸾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你只是凑巧路过,什么围剿,别给自己脸上贴金。”边说边挪步,一级一级蹭上台阶,“不就是叫个门吗,畏畏缩缩……看我的!”
门虚掩,官署里侍奉的人不多,平时除了太傅属官,就只有几个童子罢了。因为太后寿诞的缘故,连着三日休沐,今天连属官都不见一个。
宜鸾探进了半个身子,左顾右盼喊了声:“有人吗?”
幽幽的嗓音,在空旷的庭院中回荡。
宜鸾回身望望排云,“好像没人。”
排云鼓励她一探究竟,她听了,偏身从门缝中挤进去。这地方大得很,当庭一座巨大的青铜香炉里袅袅燃着香烟,空气中充满青栀的气味,明明已经深秋了,却有恍如仲春之感。
太傅在哪里,她不知道,只是惊讶于宫中还有这样的地方,本应充满世俗气的,却清幽得世外桃源一样。
正打算四处再探看探看,一个童子上来向她请安,仔细一看,是那日驾车去相王府的少年。宜鸾记得他叫素一,比午真还小一些,十四五岁年纪。午真不苟言笑,素一却要活泼得多,人还未到跟前,脸上就绽出了大大的笑容,轻快地朝她拱了拱手,“殿下来了。”
宜鸾点点头,“没见老师,老师可在官署?”
素一说在,“刚从白虎观回来,眼下在禅房。”
他要引她过去,宜鸾脚下却走得缓慢,那事其实不用见太傅,向素一打听就行了,便道:“前几日凌王求老师替世子压坛,我听说老师答应不管用,得神明答应。老师可去过太极观?可在神前卜过卦?”
素一近身侍奉太傅,太傅平时的衣食住行都由他打理,去过哪里自然都知道。
素一道:“已经去过了,也占了卦,纯阳上人亲自主持的,这事已经定下了。”
宜鸾“哦”了声,“那么二十九那日,华光殿应当会休沐吧?我要上玉泉山,看老师压坛去。”
素一点头不迭,“我打探过了,那日太傅不授课,三公主可以早些过去,天不亮就要设道场了。”
宜鸾问什么时辰,素一说:“四更天,丑正二刻人就须赶到。”顿了顿问,“三公主从来没有去过太极观,不曾观过开坛礼吗?”
宜鸾有点不好意思,“能让我参拜的,只有财神殿。”
素一明白了,三公主就是那种左眼跳灾嗤之以鼻,右眼跳财深信不疑的人。太极观中没有专设财神殿,因此不能吸引她,但今年因为有太傅出席,才勉为其难,为恩师捧场。
如此说来也算孝心一片。
“届时究竟怎么安排,殿下再细问太傅吧。”素一比了比手,“请殿下随我来。”
宜鸾脚下挪了几步,有心向素一打探,“昨日太后寿诞,发生了些小故事,你们可曾听说什么?”
素一茫然,“殿下指的是什么小故事?”
这话有些不大好说啊,但不问出口,又觉得不甘心。她斟酌了下,带着解嘲的微笑道:“就是关于我与太傅的传闻。”边说边一摆手,“真是的,那些人就爱无事生非,搞得我很是惭愧,对不起老师。”
结果素一并不当一回事,甚至觉得有些好笑,“太傅是殿下恩师,如此自矜自重的君子,做不出这样的事来。外间的传闻不可信,殿下也不必介怀,反正清者自清,谣言流传一阵子,很快就会平息的。”
这个安慰没让宜鸾宽怀,反倒开始反省,看来力度不太够,还需要再接再厉。
禅房就在前面,太傅的闲暇时光都是在那里度过的。放眼看,回廊曲折通幽,禅房的门头用天然长成的树根雕成,刷上了一层桐油,木纹像汪在一片清泉下,远远看去,也是纹理清晰,鬼斧神工一般。
宜鸾的脚步轻快了,顺着回廊一直往前,见禅房的门虚掩着,脑子里一顿胡思乱想,这个时辰,太傅不会在午睡吧!万一撞上他衣衫半解,香肩半露的样子,那可如何是好。
窃笑,心花怒放。正想回身让素一不必通传,谁知错眼一看,竟发现午真从里面走出来,边走还在边扣衣领。
宜鸾愕然,暗道这是什么转折?衣衫不整的竟变成午真了?
然后无数以往连想都不敢想的画面充斥了她的大脑,她觉得自己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太傅的终身不娶,说不定是另有隐情。
午真倒是很平常的样子,经过她身边,恭敬地向她行了个礼,一点都不显得慌张。
宜鸾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缓解尴尬,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口。
以前她看午真,不过是看个大概,现在再打量他,才发现他眉清目秀,别有一番风味。加上他瘦弱,更有人不胜衣之感。历来特殊作用的童子,在身形方面都有些偏向于女孩,如果把午真的脸蒙上,再换一身姑娘的衣裙,谁能看出他是男的!
哗,绝对的石破天惊。这个时候她还应该去见太傅吗?见了会不会不太好?
扭头看看素一,不知是不是她想多了,素一虽然依旧笑着,但那眉眼之间多了几分晦涩,晦涩里又夹带着难言之隐……总之很复杂就是了。
宜鸾站住了脚,“素一童子,我就不进去了。”
素一抬了抬眼皮,“殿下已经到了门前,为何不进去?”
宜鸾心道时机不对,万一禅房里还残留着暧昧的气息,屋子也没收拾好,她直剌剌闯进去,让太傅难堪了,岂不更要积极送她去和亲吗。
思及此,必须稳妥为上,她生硬地说:“我忽然想起来,陛下还在章德殿等我。”说着忙转身折返,临走不忘叮嘱素一一声,“不必回禀老师,说我来过。”
素一还没来得及应她,她已经快步跑进了前面正堂。
立在大门旁等候她的排云见她这么快出来,纳罕道:“太傅不在官署吗?”
宜鸾脚下没停,从唇间挤出一句“别问了”,顺手拽了排云,很快退出了太傅府。
排云被她拽得飞跑,边跑边问:“殿下,到底怎么了?”
宜鸾跑过了司空府,才逐渐放缓步子。转过脸,脸上余惊未消,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对排云道:“我撞破了太傅的秘密。”
排云的脑子也长得奇特,讶然道:“太傅果真会施法?我一直好奇,太傅究竟是不是得道的仙家。上回我看了本书,书上的柳仙一掀衣服,肚子上长了八个眼睛……”
宜鸾说不是,“我没有看见太傅施法,但我看见午真童子敞着衣襟,从太傅的禅房里走出来。你说一个侍童,怎么能在主人面前宽衣解带呢,着实有违礼数啊……”
排云听她一描述,很快反应过来,捂住了宜鸾的嘴道:“莫声张、莫声张……小心祸从口出。”
宜鸾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排云才放开了手。
彼此都冷静一下,互相搀扶着返回了金马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