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锦路》青云悦悦

182、第 182 章

　　安青山大声说：“黄伯您放心，我一定好好读书，等到能考取功名的时候就下山来看您。”
　　黄伯一路风尘仆仆回到陆府，陆子规早已经等待着了。
　　“黄伯，如何？您的那位故交可有好转？姑母的病无大碍吧？”陆子规难得的露出一丝焦急。
　　“无妨，”黄伯说这话的时候背过身将手掌抚摸在马背上：“我的那位故交甚好，少爷不必担心了。越是来势汹汹的急病一旦得到控制反倒不严重。”
　　陆子规心下稍稍安稳：“那如此说幸好没有写信给表哥。也许表哥还不知道呢，这样最好了，虚惊一场 ，何必惊动表哥。”
　　放下心来的陆子规转身回了自己的西院，沉泥在跟着陆子规回去之前，深深的看了一眼黄伯。
　　黄伯回到自己的房内，立刻铺开纸张，开始写信。
　　写好信之后，为防着被人发现，黄伯并没有从陆府将信件寄出，而是特意在街上闲逛，确保没有人盯着自己以后才将信交给一个闲汉去寄出。
　　这封信一路从都城到了南疆，鲁王打开信件颇有些意外：“黄伯的信？”打开来看更是有些意外：黄伯问候了鲁王是否在南疆安康，随后就是再三强调，鲁王定要好生在南疆治理，少听闲言碎语。
　　鲁王心想着这黄伯真的是上年纪了，藩王无诏离开封地可是掉脑袋的大罪，难道自己还能不知道？何须这般反复地来讲？随后就将信放在了一边，不以为意。
　　而陆府和鲁王都没有动静，宫里的人却是有些着急了。
　　太后正将手浸泡在牛乳中：“如何了？”
　　翠荷有些紧张：“还未传出来动静。”
　　太后微蹙眉：怎会如此？难道先前的消息都是假的？可是分明陆太妃与鲁王母子情深，又怎么会在知道母妃病重的消息以后还没有任何动作？
　　“陆太妃那边？”
　　“陆太妃近来养病，一直未曾外出过。”
　　“也没有什么信件传出去吗？”
　　“陆太妃并没有什么信件传出。”
　　太后听了这话不由得沉下脸：“好得很，看来是她病得还不够严重，告诉下边的人，陆太妃久病未好，那药还是要多加一些！”
　　翠荷听了有些不安：“太后娘娘可是要加多重？”
　　太后手指轻动，牛乳在盆中泛起涟漪：“多重都可。只一条，不许她死了。她的命可是要一直留着的，她不活着，怎么成全皇上的好名声？”
　　翠荷连忙点头称是：自从先帝去世以后太后已经许久不曾这样凌厉过了。
　　太后手指轻轻弹动着敲击牛乳，心中想的却是：陆清泽再掌握兵权也不过是个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是现如今对付的是皇子，就大不相同了。稍有不慎，就会对皇上大的名声不利，需得小心妥当的除去，而陆太妃自然是要留着命厚待显示皇上的仁孝。
　　陆太妃自从陆清泽离世以后就一直郁郁寡欢，容颜憔悴了不少，可是却不如现在看起来令人触目惊心。
　　头发蓬草般在脑后，病气让头发也不再如往日那样光泽柔顺；而更可怕的是陆太妃的面色，苍白一片，双唇毫无血色，再细细看去，眼角都已经生出了细细的皱纹。
　　琴娘本是在一边伺候陆清溪喝药，这样看着心里难过，眼眶泛红，却强忍着不掉出泪来惹得陆清溪更难过。
　　“这太医院的人也太没用了，吃了这么多的药，怎么还是没有好转，却是还这样？”琴娘看着陆太妃这样终于还是忍不住出声埋怨起太医院来。
　　陆清溪无力坐起来，却是有着说话的力气：“琴娘不要这样说了，人的命数有天定，又岂是太医院能够决定的？”
　　琴娘听陆清溪这样说，心里只觉得更加酸涩：“娘娘正是好年纪，何必说这样伤感的话，是仆婢不好，惹您伤心了。可是您自己却是不要这样想。鲁王殿下还等着您团聚呢。”
　　想到了儿子，陆清溪满是血丝的眼睛中多了一份神采：“泰儿是个好孩子，从小就乖。我的泰儿也该娶亲了。”
　　琴娘忙说：“是啊，殿下该娶妻了。这样的大事还不得您这个做娘的操心？您现在可别想那么多，好生的将身子养着，到时候好为殿下选门好亲事，殿下的事忙完就是子规少爷的。现在，子规少爷的长辈也就是你了。”
　　说了闲话，想到两个孩子的亲事，陆清溪倒是有了精神许多：“子规的亲事已经定下的。若是两个孩子都互有心意，我只是成全了他们就是。这事哥哥此前也是有意的。可惜我的泰儿，倒是我这个做娘亲的不曾为他好生筹谋，现如今他又远在南疆，娶亲的事倒是难办了。”
　　琴娘看着陆清溪多了几分向往，就想多引着她便说：“横竖都是要有个做长辈的给他们封礼物，要受新妇的敬茶的。娘娘您可得好好的。”
　　陆清溪点头：“那是自然。”
　　说了这许多话，陆清溪已经耗尽了气力，此时柔柔地依靠在床榻上，眼神中却多了几分神采。
　　琴娘见她这样便起身拿过一碗肉粥：“娘娘这几日也没胃口吃用，只是不吃用身子更是受不住的。这会儿子有些气力不要说话了，吃些吧。”
　　陆清溪便就着琴娘的手用了不少。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就是春日的样子。枝头的花骨朵竞相开放，人间一片喜气洋洋的样子。
　　宫里头太妃病重的消息还是在传，可是陆子规深信黄伯，倒是不如往常那般担心。只是深恨自己不能进宫探视。
　　只是大家在府中日日见着黄伯，一时觉察不出黄伯的变化，黄伯每每自己更衣的时候却越来越觉出了衣带的松拢。
　　黄伯现如今每到晚上总要向着窗外头的月亮念叨一番：“老爷你在天之灵可一定要保佑少爷、鲁王和太妃啊。老黄我这次自作主张替陆太妃做了选择，老黄到了九泉之下自然会当牛做马的向你们赎罪的。只是现如今，老黄要保住少爷和殿下才是。可是老黄现如今无计可施，老爷你要是在天有灵，能不能入梦来告诉我，老黄该怎么做才能保全少爷、殿下和太妃呢？”
　　黄伯虔诚地说完再入梦，可惜陆清泽一次也不曾入得梦中来，自然也没有那好的计策来告诉黄伯。
　　而宫里头的人自然也是着急了。
　　“母后，朕负责盯着南疆的人却没有任何的情况禀报。”赵开明阴沉着脸坐着。
　　“哀家已经派人将消息放出去了，过了这许久，倒是不曾有动静，这鲁王倒是沉得住气，令哀家也刮目相看了。”
　　“正是这个道理，鲁王就决计不能留着了。若是鲁王起势，你我母子二人将死无葬身之地。”赵开明的眼神里升起了阴毒。
　　“既然这消息不足以让鲁王方寸大乱，看来只好再出别的计策了。”太后幽幽地说。
　　“前番我们商议的时候，曾说过朕可以写信诓骗鲁王前来，可要朕动笔？”
　　太后摇摇头：“此是下策。皇上亲自动笔，就算是事后能推到御书房里伺候的小太监身上，也到底是冒险了，稍有风声传出去，有心之人的揣测就会伤到皇上你的名声。”
　　“那依着母后看如今该怎么办？陆太妃已经用上了那药，自然是这一次要成事才好。”
　　“哀家便抽空去看看陆太妃。最好是陆太妃自己写信，做娘的哀哀戚戚，做儿子的才能肝肠寸断方寸大乱。”
　　赵开明听了便说：“这陆太妃多年来，朕也算了解一二，和陆清泽是一样的石头脾气，最是软硬不吃，恐怕难。”
　　太后摸摸手上的护甲：“那是平日里她身体康健，如今病成这幅样子，想来她也会害怕死之前都见不上儿子一面。哀家只是去尽力一试，若是陆太妃能行，自然是最好的，这样便一点嫌疑都不会扯到皇上的身上。若是实在不行，便再用下策。”
　　赵开明只好说：“母后决断。那就要劳烦母后走上一趟了。”
　　“鲁王不是威胁，只是需要小心谨慎的除去。现如今，皇上你还有一桩大事就是嫡子。皇后的胎已经三月了，太医来报哀家的时候也说了皇后的胎象十分稳固，脉像强劲有力，是个皇子。”
　　赵开明听了便笑：“果真？朕今日还批了奏折，说是朕登基几年，宫中却无嫡子，也无皇子，是不详，应当祈福上苍。今日便在母后这儿得了这好消息。”
　　太后也是极满意：“皇后还是有福气的，只是也当真是乖巧。说让她在宫内静养，便真的再未出过宫。这样的皇后诞下的嫡子才是好呢。只是现如今皇上你如何打算？”
　　赵开明一拍掌：“皇后已是满了三月胎象稳固，这样的大喜事自然是要昭告天下，待到嫡子出生，朕要大赦天下！”
　　太后赞许：“为皇孙积福这是自然，只是皇后还是要好生保护着。皇上近来宠着静妃，许久不曾看过皇后了，今日便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