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离最是》稳重王

285、离经叛道

　　“起床啦！起床啦！钟浅晴起床啦！”

　　……是路行云么……

　　“起床啦！起床啦！钟浅晴起床啦！”

　　……她是找揍么……

　　“起床啦！起床啦！钟浅晴起床啦！”

　　“啊——”钟浅晴愤怒地向一侧用力蹬腿，想把讨厌的噪音踹开。只是，事与愿违，她什么也没踹到，还差点抽筋。不仅如此，路行云的声音依然徘徊在她的耳边，吵的她不得安宁。

　　“路行云！”

　　没有人回应。

　　她半睁开眼看向一边，是她的手机闹钟响了。

　　气死了。她胡乱地向后撩了一把头发，打开微信，准备发泄一通。不过，她先看到了路行云的消息。

　　【老婆，你睡的好香，我亲你都没反应。】
　　【老婆，我怕你睡过了，给你录了一个闹钟。】
　　【老婆，我到公司了。】
　　【老婆，这是老爸给我安排的办公室，宽敞明亮的办公室.jpg】
　　【老婆，我要开始工作了，爱你，么么哒。】、
　　【小行是个霸道总裁.gif】
　　【小行最爱老婆大人.gif】

　　这家伙越来越粘人了，喜欢。钟浅晴看着路行云用自拍做的表情包，扑哧一下笑出声，一肚子起床气瞬间烟消云散。她伸了一个懒腰，下床走到阳台上，对着万里晴空做了一次深呼吸。

　　啊，舒服。

　　夏天有夏天的快乐，虽然热，但是雾霾少，最多就是来两场沙尘暴。大部分时候，首都的天空湛蓝透彻就像一望无垠的大海。

　　她扭了扭脖子，学着公园里的叔叔阿姨做了两个伸展动作，望向远方的高楼大厦。

　　昨晚到家后，路行云的主动让钟浅晴感到措手不及，尤其是第二次。在她的印象中，对方极少以温柔的姿态向她索求快乐，更别提拉着她的手引诱她了。

　　姐姐难道是上岁数了？想躺平了？不是才23岁……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不管怎么说，她喜欢路行云的主动，喜欢对方偶尔离经叛道的行为。所以，昨晚的她表现的像一个在地下沉睡已久的吸血鬼，面对兴奋的猎物热情又冷酷。

　　远处的阳光有点刺眼，打断了她的思绪，也让她不得不收回视线。她看见不远处有辆黑色商务车正朝路家驶来，于是轻轻吐口气，回到房间洗漱一番。来不及吃早饭了，临出门，她给初一倒了一碗狗粮，给路行云回了消息。

　　【喜欢你录的闹钟，我去上课啦，爱你，么么哒！】

　　她竟然没把手机摔了。路行云收到消息后在新办公室笑出声，面前的桌子上放着几份内部员工的简历。

　　新办公室所在的办公楼位于B市郊区的中心城区，离主厂区不远，十分钟左右的车程。这栋办公楼只是临时租用，主厂区正在改扩建，扩建后面积将是以前的两倍，将成为公司未来的集团总部。

　　扩建后的主厂区将是一个综合性厂区，集研究开发、生产、仓储、行政管理于一体。厂区内不仅会有生产车间、仓库、研究楼和行政大楼，还会有员工宿舍、食堂、医疗室等保障性建筑。不仅如此，在路行云的强烈要求下，公司增设了休闲娱乐场所、图书室和篮球场。

　　“图书室？工人这么忙，会有人去看书吗？”当时，路知远面对路行云的提议不是很理解。

　　“万一有想自考大学的人呢。不管大环境如何，至少咱们要给工人一个知识改变命运的机会。再说了，公司除了工人还有科研人员，图书室很有必要。他们好，咱们才会好。”

　　“那篮球场的意思是？”

　　“您别想多了。我可不是为了自己，我人又不在国内。但是，工人就不一定了。他们平日住在厂区，没点儿运动场所怎么行呢。更何况，咱们可以组织工人间的篮球赛，有助于团结。”

　　总之，路知远被路行云说服了。

　　最主要的是，路行云的提议不会让公司付出太多的成本。无非就是减少一小块绿化面积，多腾出几间档案室而已。

　　“小行总。”

　　“嗯？”路行云抬起头，公司的人力站在办公室门前。“进来吧。”

　　“面试助理的人都到齐了。您现在有空吗？”

　　“有空。”她看了一眼桌上的表，转而笑着看向对方，“让最后一个到的人先进来。”

　　“啊？您确定吗？第一个到的人等很久了。”

　　“确定。让他们按后到先面的顺序进来。”

　　人力说了一句“好的”，抬了抬眼皮，没多说便出去了。人力出去后，路行云赶忙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白色丝质衬衫，多系了一颗扣子。刚刚，这位资深人力在用表情告诉她，锁骨下方的几颗红痕露在了外面。

　　很快，第一位面试者敲门了，男性，30岁左右，身着一身蓝灰色的西装，戴了一副框镜，表情自信。

　　“进，不必关门。”

　　“好的，小行总。”

　　“为什么迟到？”对方刚一落座，路行云就笑着问道，然后直勾勾地看着对方。面试者慌乱的表情告诉她，她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去了一趟车间财务室，耽搁了点时间。”

　　“哪个车间，出什么问题了吗？”她的语气很随意。

　　“没有、没有……是固定工作流程。今天太忙，去晚了……”

　　路行云耐心听了对方的解释，心里有了数，然后很快结束了这场面试。临走时，面试者的表情明显没有来时那般自信，即使路行云始终保持微笑地目送他离开。

　　赖不了谁。路行云将这位男性面试者的简历放到桌子左侧。一上午都在摸鱼，工作攒到一起做是忙。

　　在她看来，由于个人习惯造成的忙碌假象只要不影响本人和其他人的工作是可以接受的。但这位面试者显然是没有做到不影响他人，而且，他还把忙碌的假象“哭”了出来。

　　接着，第二位、第三位面试者依次完成了面试，一男一女。男性面试者是路行云的校友，经济侦查专业，通过了司法考试。两人聊的很开心，对方走时，路行云起身将他送到了门口。女性面试者是B市本地财经大学会计专业的毕业生，已经进公司工作两年了，过了三门CPA。

　　这两位面试者都很优秀，路行云将这两人的简历放在了桌子的右侧。

　　最后一名面试者是一位女性，看着比路行云大不了两岁。她在外面等了很久，进来时，表情明显有些不悦。

　　“对不起，久等了。”路行云先说了抱歉。她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来的，比规定好的时间提前了二十分钟。

　　“没事的，小行总。”面试者见路行云的态度和善，面色缓和许多。“不过，我可以提个建议么？”

　　“你说。”

　　“我个人认为面试应该先来后到，这样才公平，您说呢？不然的话……”

　　路行云见对方欲言又止，笑道：“没关系，你可以直说。”

　　“打击我们这种守时员工的积极性。”

　　“嗯，有道理。”

　　“而且也耽误了我的工作。我本想第一个面试完，赶紧回去工作的。”

　　路行云眨了眨眼睛，笑着表示认可对方的说法。“你说的没问题，但我不完全认同。”

　　“不完全认同？”

　　“我给你举个例子吧。有一次，我坐飞机回学校，那天是暴雨，很多航班延误了。我的航班是在晚上，那会儿已经不下雨了。航班所属的航空公司有两架延误飞机在等待飞行指示，这两趟航班的计划起飞时间都是下午。所以你猜，我的航班是排队等候还是按时起飞了？”

　　“……”

　　“我想你已经猜到答案了。我的那趟航班是先于延误航班起飞的。道理也简单，如果我的航班排在延误的航班后面飞，那么本来只有两架航班延误的事实会变成三架，影响客户满意度的基数就会变大，不是么？”

　　“……”

　　“生活中，买多了的苹果不去吃最新鲜的那颗，而是吃快烂的，这何尝不是一种对价值的浪费呢？有人会说扔掉烂苹果不浪费吗？当然浪费。但是本来值五元的新鲜苹果，到第二天就四元了，吃的时候可能是三元，我想你应该明白，这是一个简单的成本分摊问题。有的事不是越早行动就越好，而是应该越准确才越好。恕我直言，守时不止是对迟到而言的，在特定情况下，早到同样是一种不守时的行为，同样会打乱双方的工作节奏。当然，这是我的个人见解，如果给你造成不便了，我感到抱歉。”

　　面试的人始终保持沉默。

　　路行云给她时间消化了一下，然后就让她出去了。她的最后一句话是发自内心的，也许这位面试的人并不认同她的观点，倒也没关系。只是，她的助理必须和她有同样的工作习惯，这样他们才能同频，才能保证工作效率。

　　晚上，路行云回的钟浅晴的家。基于网络视频平台的快速发展，去年深星传媒从投资的电视剧项目上尝到了甜头，所以今年陈孑更忙了，比钟浅晴在B市的时间还少，常驻S市和H市。

　　“妈妈可能会在S市买房子。”钟浅晴刚刚把路行云给她的牛皮袋放进保险柜。 “她说她只能买法拍房，不过也无所谓。”

　　“啊？你要移民S市啊？”路行云正在摆弄玩具，她听见钟浅晴蹦蹦跳跳的声音，赶忙一屁股坐回到沙发上，伸出双手将对方收入怀中。

　　“哈哈哈，当然不会啦。买房子是为了有个落脚点，也是为了投资。你也知道南方商业发达，很多投资人都住在S市。”

　　“不举家搬迁就行。”

　　“啧。”

　　“怎么了？”

　　“明明人都不在国内，还管我住哪……还那就行……我行给谁看？”

　　“对不起，我的错、我的错。”

　　路行云的认错态度让钟浅晴没有一点脾气。她负气般地捏了捏对方的脸，问道：“今天面试结果如何？选出助理没有？”

　　“诶？你不说我都忘了。”路行云将钟浅晴抱到一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两份简历，递到对方面前。“实在是难以抉择，请老婆大人过目。这两人……”她简单地给钟浅晴叙述了面试经过。

　　“嗯……按常理，你会选择校友啊。”钟浅晴举起其中一份简历，“自己人，值得信任。为什么犹豫了？”

　　“因为另一个也很优秀啊，估计再有个两年，她的CPA就拿下来了。”

　　“那你不怕她跳槽去事务所啊？”

　　“我觉得不会。如果成为了我的助理，她的发展会比进事务所好，以后至少是子公司财务总监级别的。等我入主了公司，那她就是财务一把手。她去事务所干嘛？听说那个地方起早贪黑的加班。”

　　“也是。”

　　“所以我很犹豫。你说，我该选谁？”

　　“方、唐。”钟浅晴拿起另一份简历，念出了上面的名字。“名字好甜，不如就选她。”

　　“啊？”路行云张了张嘴，想笑，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哈哈哈，不是啦。”钟浅晴盘腿坐好，表情认真，“方唐是财经大学会计专业出身，未来会通过CPA考试，这说明她在财会领域更加专业。我认为你的助理得先专再广。”

　　路行云眨眨眼，示意对方继续。

　　“简历显示方唐虽不是本地人，但从大学起就一直留在B市。你的校友并不是，就这点来讲，方唐要比他更了解B市的经济环境和政策。而且，她的人脉资源都是学财会的，这也是一个巨大的优势。”

　　“还有么？”

　　“还有，我认为你已经招了足够多的校友了，应该放一个校友外的人在关键岗位，平衡人事关系。”

　　“制衡。”路行云笑着鼓了鼓掌，“老婆说的全在理。”

　　钟浅晴“嘿嘿”了两声，轻轻点了一下路行云的脑门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肯定早就想到了，只是想考验我。讨厌，嘴上夸我可以独当一面，却总是把我当小孩子。”

　　“才没有。”

　　“没有？”

　　“咱们的想法确实差不多，但助理是一个亲近的人，我要慎重，所以需要有人帮我肯定，给我一个确信的答案。我就想，这个人是你就最好不过了。”

　　钟浅晴“哦”了一声，嘴角的笑意藏不住，一头扎进路行云的怀里。她望着玩具柜旁的四层梦想屋，内心世界飘起了很多粉红色的泡泡。

　　只是，浪漫的泡泡飘了没几秒就破了。她眯起眼睛，看向身边的路行云。

　　“小行。”

　　“啊？”

　　“我的娃娃为什么在梦想屋书房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