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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染缸被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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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记好的订单实在太多了,铺开和桌案差不多长,不下五十把。
不过今日宴会上的人都非富即贵,挣完这些钱,债务应该勉强可以还清。
想到此,江烨文揉揉太阳穴,又恢复了精神。
“布庄那边雇了多少工人啊,他们的工钱欠了几个月的?”
全靠他自己,看来是不太现实,还是得雇人。
“染布,购买材料的人手全算上,大概有六十人。都是镇上在布庄干了十几年的老人,祖母习惯先付半年。”
也因此,江烨文把布庄赌光的事情能瞒住老夫人,还未被发现。
“那能不能派人把他们都叫回来,继续在布庄做工?”江烨文如今拿不出多余的钱雇工人,之前有经验的老人是最好的人选。
林栀想了想,回道:“我明天去试试,江大哥可要歇息?我为江大哥准备沐浴用品。”
“哪里用你为我准备?今日最辛苦的是你才对。”
江烨文收好订单,起身,“我去为你打水,晚上还要委屈你和我住在一个屋。”
昨晚在书房忙的睡着,和林栀分屋睡后,今日回府时被人传老夫人话,“让他多疼疼自己的夫郎,不要不知好歹。”
打完水,江烨文在客房给自己用水冲了下,再整理了会儿订单,才回屋。
推门前,不知道林栀洗没洗完,敲了敲门,问道:“林栀你洗好了吗?没洗完我过会再进来。”
“洗好了,江大哥可以进来。”
踏进门,扑面而来的皂香和热气蒸的江烨文大脑迟钝了些。
林栀穿着里衣,坐在镜子前梳头发,许是头发不太听话,令他皱了皱眉。
“我来梳,要慢慢来。”江烨文从他手中拿过木梳,“扯到头发不疼吗?”
他带了层薄茧的手捧起不听话的小捋头发,小心地梳着。
让林栀想到昨晚他细心对待丝线的样子,虽看不到他的表情,仍能想到他一脸的认真。
待他回过神想阻拦时,才开口,“江大哥我自己来便好……”
江烨文放下梳子道:“已经梳好了。不用对我如此客气,明天还要麻烦你和工人们沟通。”
“少爷是少爷,不必为我做这些事情。我帮少爷是分内事,应当尽力做。”林栀转身站起来,语气恭敬。
江烨文被他这一套绕的无奈,反驳道:“那你还是我的夫郎,对自己的夫郎好天经地义。祖母才教训我不够疼你,你倒好,和我扯这些歪理。”
林栀脸红了红,低头回道:“江大哥、江大哥说的是。”
江烨文从客房抱了床被子,铺在地上,从床上扯了个枕头。
“江大哥这是做什么?”
林栀又将他的枕头拿回床上,“难道江大哥不愿和我同住一张床?那我睡地下便好,江大哥……”
“好好好,我们都睡床上。”江烨文可真是怕了他反问完再伤心委屈。
“我是担心你不想和我同住一张床。”
他又解释了一句。
“这本来就是江大哥的屋,是我借住。”林栀爬上床,躺在了最里面,小半张脸皆藏在被中,不时偷瞄着身边的人。
江烨文以为他还是担心,叠好一个薄被,放在床中间,
“安心睡吧,要是我睡觉不老实,越过了它,你可以踹醒我。或者有什么事,也可以踹我。”
江烨文侧躺着背对他,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大半的光亮,却也给他带来了无法言说的安全感。
自打母亲重病过世后,为了丧葬费,只能按父母生前与江家的约定,嫁进江家。
整日忧心忡忡,鲜少有夜能睡的安慰。
而现在,他往常最为惧怕,最为厌恶的夫君,睡在他身侧,可他却不再害怕。
就让少爷一直怪异下去吧,林栀祈祷道。
没一会,江烨文睡熟了,打起细小地鼾声。
林栀心里说了句,“少爷才最辛苦”,轻微地调整了下姿势,也入睡了。
第二日一早,江烨文醒来后,发现自己正对着林栀,猛地吓醒了。
睁眼见中间的被褥仍在原位,看来昨晚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松了口气。
快去洗漱好,去书房继续整理订单。
早膳过后,林栀找出布庄的账本和雇人名单,来到江烨文的书房。
“江大哥,你要的账本和名单都在这里了。”
江烨文收拾了下桌案,腾出个空地方,“辛苦阿栀帮我核对出工期未满的工人,中午我去给阿栀买甜饼吃。”
“多谢江大哥。”林栀翻开账本,拿起毛笔,一行一行认真看着。
上午一晃要过去了,两人几乎同时停笔做完了事情。
江烨文起身刚伸个懒腰,屋里闯进来个慌慌张张的下人。
“少爷大事不好了,我们早上去布庄,发现染缸全部被打碎,里面染好的布也被撕毁了!”
“什么?!”江烨文看着五十七把缂丝扇的订单,瞬间一个头两个大。
“快带我去看看。”江烨文推门大步往外走。
走到庭院中,碰到了闲逛的江老夫人。
“祖母上午好啊,今天天气真不错啊。”江烨文打个招呼装傻继续走,转身后眉头紧蹙着。
“站住!我问你,你慌慌忙忙要做什么去?”
江老夫人放下茶杯,表情添了几分怒气,“马上要吃午饭了,你如此着急跑出府,是不是又要去赌场?你这个混账东西!你……”
眼见江老夫人起身要拦人,林栀立刻跑过去,扶起她道:
“祖母别生气,少爷是去布庄看看,想多熟悉熟悉生意,今早还和我一起看账本核对工人名单来着。”
江烨文临出府前不放心地回头望了望,对上林栀冲他点头的动作,说了句,“辛苦阿栀了。”,上了马车。
“小栀不必替他打掩护,这混账什么东西我还不了解吗。哪敢指望着他接手布庄啊,不给江家惹大乱子,不到处得罪人我就知足了。”
江老太太无奈地叹了口气。
林栀想为江烨文辩解些什么,可又怕江老夫人起疑,知道布庄被抵押出去,江府欠债的事情就糟了。
“有下人和少爷一同出府,若出什么事情肯定会回府禀告的,祖母别担心。”
顺着江老夫人说了几句,扶着她回屋了。
才出来,桃红迎面小跑过来,
“少奶奶,您扶着老夫人刚走,府门口就来了一群要债的,非说要见少爷,没钱便打人。好说歹说拖到晚上再来,怎么办啊?”
“有没有伤到你们?可知道都是谁家派来的?”
林栀从昨晚江烨文还了一部分人的债款时便预料到了会有这种事发生,而且还会不止一波人。
“少奶奶放心,没有伤到我们。应该是范家和孙家,剩下的暂时还不清楚。”
听完桃红的回话,林栀带着她往房里走。
回房后,打开放置衣物的箱子,林栀在最下面拿出一个小木盒。
开锁后,里面有一只玉簪,还有对刘老夫人赏的翡翠镶玉镯。
“把这个拿去当了,再有来府上要债的,先还上部分银两,叫他们回家等。”
林栀将镯子包好递给桃红,又嘱咐道,“去时小心些,别叫其他人发现了。”
桃红看看变空的盒子,不情不愿道:
“少奶奶,这不是您离府时打算带着的盒子吗?如今都让您当空了,以后可怎么办啊。”
之前她无意间看到盒里放置的和离书,猜到了林栀的想法。
“好了,知道你是关心我,只是离府的事情,不要再提了。”林栀边放盒子,边道。
桃红看着他素到不行的打扮,忍不住道:
“恕奴婢多嘴,少爷最近的确同变了个人,能还上些债款,对您也好了太多,可谁知道哪日一醒来,会不会又变回之前的样子,在赌场……”
“桃红!”林栀声音冷了些,
“作为江府的人,你们应该盼着少爷越来越好,而不是背地里议论主子,给别人打退堂鼓。”
“少爷就算外面欠再多债,今年的工钱老夫人未亏待你们,江府也未克扣你们半分。”
“少奶奶恕罪,是奴婢们多嘴了。”
桃红猛然脸色惨白,跪在地上。没想到他们聚一起议论少爷的话竟然传到了林栀耳中。
“你是我身边的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想你不用我提醒。”
林栀起身扶起她,“今日就当我什么也没听见,但倘若这些话传到祖母耳中,谁也保不了你。”
“少奶奶提醒的是。”桃红不禁顺着他的话想到被责罚的场景,攥镯子的手发紧。
“去做事吧,辛苦了。”林栀拍了下她肩膀。
出府的路上,抬眼扫了几个神色不自然的下人,了然地笑笑。
看来桃红已经将话传给了他们。
布庄门口。
马车还没停稳,江烨文便掀帘跳下来往里面跑。
一进门,满地狼藉的大院让他深吸了口气。
布庄仅有的五个染缸,全被人故意敲碎,甚至还撕坏了染好,挂起来的布料。
看来是有人怕江府还上债,特意做的缺德事。
试了试另一边的几台机器,江烨文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他们没动机器。
迅速冷静下来后,看向缩在门口,低着头小步往外挪的小厮,“你过来下,我问你点事。”
“少,少爷叫我吗?”瘦小的小厮差点没吓的趴地上,颤声问。
要不是他猜拳猜输了,这样的倒霉差事就算给他金子他也不来。
江烨文没心思管他害不害怕,不用想也知道和原主有关,“你拿钱去买五个和这些一样的缸。”
把钱袋子递给他后,问道:“以前布庄里谁负责染布啊?或者你知道镇上谁会染布吗?”
小厮揣好钱后,磕磕巴巴回道:“回,回少爷,会,会染布的工人全被其他布庄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