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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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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青掩藏眼中的情绪:“抱歉,我没想到这层。”
杨霖摇摇头:“人当然只考虑自己,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陷进去,你就算带着他离开这儿,以后呢,你能保证徐洲永远不会找到你们?”
陈默青说:“我没想过带他离开,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杨霖:“别骗我了,有些事是藏不住的。”
陈默青:“......”
见解释没用,陈默青不想多说,到彦楚的卧室把床铺好躺上去,床头有一只小熊,小熊穿的衣服洗得有些发白,但是很干净,看得出来它的主人很在意它。
累了两天,陈默青今天晚上终于感受到难得的安眠,之前迷惘过的东西在这一刻好像都有了答案,陈默青选择不再去思考,思考真是痛苦的来源。
他很快就睡着了,但是他又开始做梦,这一次,他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婴儿,被母亲抱在怀里,轻柔地唱着摇篮曲哄睡,唱的正是之前彦楚唱过的歌谣。
但当他抬头一看的时候,抱着他的人赫然变成了彦楚母亲的脸。
陈默青猛地从睡梦中惊醒。
好荒诞不经的梦......
为什么他的梦总是那么离奇?
陈默青看向窗外,外面的天色已亮。
他走到客厅里,屋子里的一切都有着漫长的岁月的痕迹,很多东西可能早就不能用了,比如说布满灰尘的台式电视机,很老的款式,现在已经很少在人家里看到这种。
电视机上还放着一本书,陈默青看了看封面,写的是《圣经》。
电视机靠的那面墙上挂了一口时钟,它还在运动,发出有节奏的声音,如果时间准的话,现在还不到六点,这座小城的天亮得真早。
收拾过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彦楚这次路途的最终目的地。
彦楚将生锈的大门上锁,那一道锁好像将他和过去的自己完全割离开来。
彦楚要去的地方,是一处坟地,他母亲下葬的地方。
当地流行土葬,人们总觉得落叶应该归根,在土里长大,也应该在土里长眠。
彦楚的母亲不是葬在郊区的墓地,而是乡下。
汽车从城里一直开,开了半个多小时来到一处小镇上。
在进入乡村前,彦楚下车买了黄纸和香蜡,还有一小瓶白酒。他买纸钱买的特别多,满满的一大包,烧十年的量也不过如此。
卖纸钱的老板见他大方,极力推荐他买些纸做的衣服和家电,说现在时兴烧这个,“以前享受不到那些,到了下面也能过过瘾。”
彦楚不屑一笑:“她是下去赎罪的,不是下去享福的。”把老板说的哑口无言。
在镇上买好要用的东西后,汽车又开了二十来分钟,走到一个没有水泥路的地方,彦楚下了车。
放眼望去,一大片田野,远处是一大片玉米地,长得很结实,杆上挂满了沉甸甸的玉米。
但更多的是空空如也的田地,什么也不种,杂草疯涨。
城里的人少,农村的人更少,农民去外面打工挣的钱,有时候一个月能顶一年的收成,渐渐也没有人去种地。
彦楚扒开丛生的杂草,爬过一座小山头,那里的地里有一块高高竖起的墓碑。
杨霖嘟囔着:“怎么会埋在田里?”
彦楚说:“这里一次性买断,不用交那么多钱。空间也大,她住的也宽心点。”
实际上,不远的山上也有高高低低的墓碑,在自家的田里下葬,是大多数村里人的选择。
走近过去一看,水泥做的墓碑只刻了他母亲的名字,什么称谓和落款一个也没写,他母亲的照片还是陈默青在他家里看到的那张,唯一不同的是把照片放大了,没有怀中的婴儿只有他的母亲,一个人没有忧愁地开怀大笑。
陈默青帮着彦楚把周围的杂草都清理干净。
彦楚把那捆纸钱搁在墓碑前,满满的一摞,堆积起来快有墓碑那么高。
他从这些纸钱中抽出一张来,拿起打火机点火,可能是买到了劣质打火机,打了好几次只是冒出火星。
他又重新尝试了几次,终于点燃了。
纸钱慢慢被火苗侵蚀,火刚开始还烧的好好的,烧到一半火星却变小了。
彦楚拿手挡着风,那张好不容易点燃的黄纸才没有熄灭。
他低语道:“不待见我吗?我也是要给你烧纸的,可能是最后一次了,以后不会来了。”
他把纸钱堆在一起烧着,然后拿起香烛从燃烧的纸钱中借火,插在墓碑前的土里。
彦楚的脸上很平静,平静地像一坛死水。
“我以前一直不知道为什么有人会热衷于生孩子,后来一想,就是想死了的时候有个人给自己烧纸吧。”
他像聊天一样地继续说着:
“不会有人给我烧的,但也没什么,以后我不会被埋在地下,最好化成一股灰,被风一吹就散了。”
“妈妈,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以后我不会来看你。你自己一个人在下面好好过,我有点记不清楚你长什么样了,昨天看到你的照片才想起来。你要是一直像以前那样不疯就好了,现在你说不定还活着。”
“我现在学会自己赚钱了,再也不用偷你的钱去买小布丁,这么多年过去,什么都在变化,小布丁还是以前的味道,真好啊。”
“再见了,妈妈,最后一次这么叫你。”
他拧开那瓶白酒,将酒倒入燃烧的纸钱中,火焰遇到酒精烧的更欢,一下子蹿了起来,比墓碑还高。
剩下的白酒他却自己喝了,喝了很多,但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制止他。
彦楚从兜里摸出一个十字架,陈默青在他家里看着他找出来的那个。
他闭着眼握着十字架祈祷,那一刻,他好像在模仿谁,因为那些动作不像是会出现在他身上的。
陈默青如此笃信的原因是:他认为彦楚是没有信仰的人,他只信他自己。
做完这些后,他把那个很光滑的十字架扔进熊熊的火焰中。
纸钱烧出的烟熏得人眼睛痛,但他却像感觉不到一样,始终站在那个地方,没有后退一步。
那摞厚厚的纸钱在火焰中烧了很久才全部化成灰。
这时候忽然起风了,把厚厚的灰吹散,吹落在田野里的每一个角落。
风中一声轻叹,“结束了。”
彦楚在田野上疯了一样地跑着。
他没有一点克制地笑着,笑声响彻田垄,他笑得那样放肆,那样了无牵挂,笑着笑着却又流下了眼泪。
此行的目的达到了,胖子和瘦子不由分说地把彦楚架上车去,他们看起来无比想要把彦楚送回那座孤岛,然后就可以完成自己的任务了。
天有不测风云,汽车走到半路的时候抛了锚,开车的胖子生气地锤在方向盘上,发出“嘭”地一声巨响。
他掏出手机喊人。
所有人都下了车,蹲在一边的空地上苦苦等待。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彦楚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