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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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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村,小巷子外。
三四个上了岁数的老头子穿着白背心摇着小扇子,悠闲的坐在入口处。还有两个半大的小孩子跑来送冰镇好的西瓜。
周霜林的车刚一停稳,三个老大爷就急哄哄的站起来,把两个孩子往里头赶。
俩小孩儿跟兔子似的,撒腿就窜出去老远。一看这架势就是要回去通风报信。
“周总,前面就到目的地了,进出口的巷子有人拦着。”前面开车的人转过头来,竟不是周霜林惯用的司机。
脸上一条横着的刀疤,从眉峰处直接到了下巴。说话间,嘴唇上的疤痕跟着翻飞,说不出的骇人。
周霜林还没有说话,他先着急了,“我先带兄弟们去把人拿下。”
这些人的套路,他清楚得很。等下人海战术一上,全是老弱妇孺,赌的就是他们的同理心,赌的就是他们有良知不敢动手。
但是今天遇上他刀疤李,是他们倒霉!他就负责拿钱办事,甭管站他面前的人是谁。遇神杀神,佛挡杀佛!
周霜林合上手中的文件,然后从文件包里拿出一沓A4纸递给刀疤李,“五个人,给你一个小时,把这份调查问卷发完,可以做到么?”
一个小时?
刀疤李自信发言,“都是些老弱病残,一拳打三个,只要四十分钟,我们肯定可以把调查问卷——等、等等?”
调查,问卷?
刀疤李小心翼翼的确认,“老板,你刚刚,说的是什么?”
*
“老大,人都在这里了。”
刀疤李吐掉嘴里叼着的草,斜着瞅了眼,“确定都来齐了吗?”
聚起来的人被这一眼齐齐震慑,豁的一声全都往后退。小孩子害怕的抱住大人的腿,“妈妈我害怕。”
女人把孩子搂到身后去,拍着脑袋安慰,“乖宝,等下就好了哈,妈妈等下就带你回家。”
小弟的表情有些难以言喻,“用这样的办法,很难不来齐吧。”
“行,全到了就开始工作吧!”刀疤李转转脖子,松松肩胛骨,用眼神示意几个兄弟。
“一起上!”
十分钟后。
把最后一张传单强行塞给路过的狗之后,刀疤李寻了块儿高石头,“都给老子听好了啊!拿出身上的钱——呸!拿起手中的笔!”
“手上的纸看见没有啊!”刀疤李抡惯了棍子的手,呼啦啦的差点把手上的纸甩飞。
“都给爷认真的填,填清楚咯!不然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左右分别站着两个小弟,非常有气势的全军复诵,“没好果子吃!没好果子吃!”
受到刺激的刀疤李嘴角一抽,狠踹了一脚旁边的小弟,“吃屁啊吃!就知道吃!”
他刀疤李混迹黑/道十余年,干过催债收黑钱,上过派出所进过监狱里,没想到出来之后再就业的方向,居然是小时工。
小弟委屈但是小弟不敢说,揉揉屁股继续摆队形。只有墨镜下藏着的眼睛瞪得老大。
四十五度骄傲望天,别低头,眼泪会掉。
刚教训完小弟,又有新的问题出现了。人群里的议论声渐起,有人大胆提问,“这上面都写的啥啊,我们不识字儿啊!”
该上学的上学,该上班的上班,留在家里的要么是没文化的大爷,要么就是只认识大大小小的小不点。
刀疤李:“……”
“敬爱的城中村住户们!”
刀疤李把问卷往地上一摔,“妈的,老子不干了!”
几个小弟一拥而上,把人架住,“老大,老大!收钱办事!规矩!这都是规矩!”
“不能坏了道上的规矩!”
刀疤李双目赤红,鼻翼快速张合,脸上利落的刀疤都开始扭曲。
突然一个小孩儿开口,“妈妈,是不是他也不认识字啊。”
噗呲——
“他都那么大了,还不认识字,好羞羞哦。”
噗呲——噗呲——
刀疤李,“你才不识字!你全家都不识字儿!”
左右看看,从看热闹的狗身上把问卷抢回来,刀疤李开始大声朗诵,“敬爱的城中村住户朋友:您好!为了完成我司的改造项目,先就您的意见进行收集作为……”
成功证明了自己的刀疤李,振振有词,“现在可以填了吧,赶紧的!”
填是填了,但是收回来的时候,又遇到了问题。
“那你刚刚说的送鸡蛋又在哪里啊?”
“是啊,是啊!说好的前十名领双份,其余人一人十个的,你可别是诓我们的啊。"
一大爷把问卷往怀里一藏,“你要这样,我可就不给你了。”
刀疤李脸上的表情逐渐龟裂。
突然衣服被人扯了一下,他往下一看,一小萝卜头天真无邪的对他说,“叔叔你好厉害呀。”
“丫丫真的不认字,家里人也真的不认字诶!但是才搬到我家旁边住的小阳哥哥可厉害了!他认识一百多个字!”
刀疤李彻底崩溃。
半个小时之后,带着墨镜的刀疤李敲响车窗。
车窗徐徐降下,周霜林优越的侧脸显现,“都收回来了?”
刀疤李毕恭毕敬,“少了十份。”
[因为没有鸡蛋了!他们死活不愿意给我!]
“剩下的我都整理好了。”
周霜林些微露出一个笑,“做的不错。”
“你的奖金会随着酬劳一起到账。”
“今天就辛苦你了,你们可以先回去了。”
驾驶座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个人。周霜林升起车窗,车子发动。刀疤脸弯腰恭敬的送走老板。
一分钟后,腰有些受不住的小弟不解偷瞄,“老大,老板都走远了,我们需要那么真诚吗?”
风裹着垃圾袋飘过来,咔嚓一下被刀疤李的腿挡住。
忍耐了许久的委屈终于爆发。
“呜呜呜呜呜哇哇哇!!!”
“是不是有病啊?啊?是不是有病啊!”
“我是□□的诶!他让我来发传单!我以后在道上还怎么混啊!”
鱼哭了,水知道。
我哭了,谁知道。
痛!
太痛了!
“他根本就不管我的死活!”
*
秦锐在前面开车,忍不住吐槽,“你不知道我一看见狗仔爆出来的瓜有多紧张!我还以为你要暴力强拆呢,直接就是往这边一个猛冲。结果你丫找了一群□□的,就是为了发调查问卷?”
“大哥,你这阵仗也忒吓人了些!”
周霜林心情倒是挺愉悦的,“这儿也算你半个家,我要是真的动手,也会和你打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