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绑定了动物救助系统》江莱

25、第二十五章

　　一旁的老太太似乎注意到了两人的表情，长叹一声解释道，“两位警察同志，我年轻的时候经常给人接生，经我手的孩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所以当时我就想着，干脆自己在家给我儿媳妇接生得了…哪想到，唉……”
　　金容眼神深深的看着满面凄色的老太太，缓缓问道，“那孩子生下来就没了？”
　　老太太抬起袖子抹了把眼泪，神情痛苦道，“孩子刚落草儿就没呼吸，我用了各种办法，也没能救过来……”
　　“那你就没想着送医院去救？”方兴华忍不住质疑。
　　老太太红着眼睛道，“想，怎么没想啊，可那么长时间，孩子身体都凉了，我也不愿意让他再去医院受一次罪……”
　　金容皱眉，刚想说话，就见旁边的门帘被掀开。
　　一个女人走出来，她年纪同样也不大，但身形浮肿，脸色枯槁，一双眼睛也像一潭死水一样没有任何光彩。
　　她似乎是听见了他们在外面的对话，此刻走出来，身子不知是因虚弱还是其他而微微颤抖着。
　　她开口，声音是虚弱无力的嘶哑，“警察同志…你们来、有什么事？”
　　金容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慢慢问道，“……孩子…死了，你亲眼确认过吗？”
　　李红妍身子抖的越发厉害，她看了一眼两个警察，又看了一眼丈夫，最后看向婆婆，良久，才喃喃自语道，“我妈、婆婆说孩子死了……怕我难过，没让我看……”
　　金容和方兴华对视一眼轻叹，这意思就是她并没有确认自己的孩子到底死没死……
　　丁运明也渐渐意识到话题的不对劲，他看着两人问道，“警察同志，你们今天过来到底有什么事儿？”
　　金容看着在场的三人。
　　年轻男子脸上的表情是愤怒和莫名其妙……
　　虚弱女子脸上的表情是紧绷、惊疑……
　　老太太脸上难过悲伤的表情也不像是假的……
　　空气安静的让人窒息。
　　“孩子没了……你们是怎么处理的？”良久，金容才再次出声。
　　年轻夫妻的目光转向老太太。
　　金容和方兴华也看向她。
　　老太太嘴巴张了张，似乎是想开口但又被眼前这奇怪的气氛吓到，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我妈把孩子埋在东河边的山脚下了。”丁运明看着母亲说完，然后慢慢转向两人，颤声问道，“是不是……”
　　他哽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是不是…孩子的尸身、被人挖出来了？”
　　金容的目光再次从三人脸上一一扫过。
　　年轻男人悲痛的脸上滚下泪水。
　　年轻女人则捂住嘴发出一声悲鸣，斜靠着门框滑坐到地上。
　　老太太则满是懊悔自责的捶打着自己的胸口，“都怪我…当时担心红妍的情况，埋的太浅了……结果……”说到后面也是泣不成声。
　　金容眼神锐利的看着老太太，“所以…孩子从出生到确认死亡到被埋葬，都是你一个人经手的？”
　　这话问的太奇怪，三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警察同志，你这是什么意思？”丁运明问道。
　　李红妍目光在他和婆婆身上来回转动，她似乎也开始怀疑什么，身子晃的越发厉害。
　　“回答我！”金容看着蠕动着嘴唇不说话的老太太突然厉声喝道。
　　老太太吓得一个哆嗦，见所有人都紧紧盯着她，才终于回了一个字，“是……”
　　方兴华进入这个行业也有几年的时间了，各式各样的人也见过不少，但像这对夫妻这么蠢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此刻他们还不能确定那个捡到的小婴儿是这对夫妻的孩子，但即便如此，他也忍不住要骂两句，“你们这样不负责任的家长也是让人开了眼了？先是生孩子不去医院在家生，别给我扯什么上班、找不到车，那你不会请个假，咋，你那工作比你孩子还重要啊？找不到车，那左邻右舍都是人，找谁帮帮忙不行？实在不行叫了110、120也行啊！孩子生下来了，没呼吸难道不应该是赶紧送医院吗？还直截了当就埋了，埋之前连确认都不确认一下？你们知道孩子是男是女吗？”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李红妍似是终于反应过来一般失声痛哭起来。
　　孩子出生时，她已经疼去了半条命，当婆婆脸色难看的告诉她孩子是个死胎的时候，她当场就晕了过去。
　　等到她再次醒过来想看一眼孩子时，却被婆婆以看了难过舍不得为由拒绝了。
　　她当时悲痛万分，婆婆就抱着她陪她一起哇哇大哭，安慰她以后孩子还会有的。
　　所以及至最后，她竟然没有亲眼见过一次自己的孩子。
　　“警察同志、是不是、、我孩子被埋时还活着……”
　　她想到孩子或许当时只是闭过气去了，抢救一下就能活过来，而婆婆也许是年纪大了，看错了，如果她当时别只顾着难过，如果她当时看一眼，或者直接叫救护车来……
　　她想到自己的孩子竟然是被活埋致死的就忍不住悲痛欲绝，她怎么这么蠢啊……
　　金容看着她脸哭到浑身颤抖不能自己的模样，觉得不像做伪。
　　丁运明听了妻子的话也一副如遭雷击的模样。
　　所以警察找上门来是因为他们的孩子被人挖出来了？经过查验以后发现是窒息而死的？
　　那不就是说他们自己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老太太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慌张，她连连摆手道，“我埋的时候孩子真的已经没呼吸了……”
　　方兴华看着三人脸上的痛苦和自责都不像做伪，不由看了师傅一眼，莫不是弄错了？
　　于是他轻咳了一声，再次开口道，“你们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是个男孩。”丁运明红着眼睛看向两人，“警察同志我孩子他……”
　　“男孩？！”方兴华惊讶的看了师傅一眼。
　　这对不上啊，他们捡到是女婴，难不成他们找错人家了？
　　“警察同志……”
　　金容看着神色惶惶的一家三口，慢慢说到道，“在本月24号凌晨两点多的时候，有人在你们二街和长虹小区交界的垃圾箱里捡到了一个被黑色塑料袋包裹的女婴。”
　　年轻夫妻再次愣住。
　　他们的孩子……也是在那天晚上出生的。
　　丁运明想了想才自以为明了的问道，“警察同志，你们…是想让我们收养这个孩子吗？”
　　金容看着愣怔的看着他的年轻夫妻俩，以及垂着头看不清表情的老太太，缓缓说道，“经过我们走访调查，发现在这附近那段时间临产的孕妇只有你妻子一人。”
　　丁运明听得满脑子浆糊一头雾水，“我不明白你们的意思……”
　　李红妍指节用力的扯着门框慢慢站起来，走到两位警察跟前，一字一顿道，“你们怀疑……那、个女婴是我的孩子？”
　　丁运明被妻子这个猜测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反驳道，“不可能。”
　　金容看着二人，“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李红妍看着他，忽然仰天俯地的疯狂大笑起来。
　　她笑得那样夸张，那样响亮，仿佛遇见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似的。
　　然而不等在场所有人反应，她的笑声却又像是突然被人拧断一般，戛然而止。
　　她转过头，用一双血红的眼睛紧紧盯住婆婆，字字泣血的问道，“妈，我生的、究竟是男孩、还是女孩？”
　　老太太身子一颤，不敢置信的抬起头，好半天才泪流满面道，“妍啊，你这是在怀疑妈啊！”
　　李红妍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老太太见状用力拍着自己的胸口，声嘶力竭的喊道，“那也是我的孙子我的血脉啊，孩子没了，你们难过，我老太太就不难过？我都这个岁数了，我还能活几年啊，啊！我做梦都想看到你们有个后啊！你忘了，你有孩子时，妈有多高兴了……”
　　丁运明看着神情有些疯癫的妻子，也忙在一旁跟着劝道，“红妍，妈不会骗咱们的。”
　　李红妍怔怔的看着婆婆，喃喃自语道，“是啊，我怎么能怀疑妈呢，妈您对我多好啊，我妈重男轻女，我从小没体会过什么叫母爱，是您，让我知道了被妈疼的滋味，结了婚饭不让我做活不让我干，把我当成亲闺女一样宠，我怀孕以后您更是连内衣袜子都不让我洗，我想吃什么您就做什么，别人都说我遇上好婆婆掉进蜜罐里了，妈，您对我多好啊……”
　　老太太有些欣慰的抹了把眼泪，握住儿媳的手，情真意切的说道，“你是我儿媳妇，我未来孙子的娘，我疼你不是应该的吗？妈知道孩子没了你难过，没事的啊，咱们把身子养好，以后还能生……”
　　方兴华见婆媳两个温言脉脉的模样，不由现次看了眼师傅，他们不会真的找错人了吧？
　　李红妍抬手抹了把眼泪，“是啊，妈您对我那么好，所以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您，您好说孩子死了，我就相信孩子死了，您说是男孩子，我就认定是男孩子……因为您对我那么好，怎么可能会骗我呢？”
　　老太太握着儿媳的手一松，凄惶苦笑道，“你还是不相信我……”
　　丁运明也在一旁劝道，“红妍，妈不会骗咱们的。”
　　李红妍没理会丈夫，她反握住婆婆要离开的手，表情奇异道，“妈，您年纪大了，大概不清楚，这个世界上，有个东西——叫亲子鉴定。”
　　老太太的脸色霎时变得像纸一样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