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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藏玄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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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走水仍历历在目,他们三人险些命丧火海,可真相至今未查明。
方才那名死者又让谢云闲想起益州那具无名尸,明日她便要回益州,可她既未查到尸体原主,也并未找出凶手。
困扰在心中的谜团愈发繁杂沉重,让她觉得不安和挫败。
上次她推测,此事与谢观声有关。
若是不查明,她回去后该如何面对她心中抱诚守真的二哥?
“可是姑娘,”荷华跟在她身后累得半喘,“那日不是看了吗?屋中并无异样呀……”
“不,今日我们去二哥院里看看。”
两人没走正门,避开人流,敲响了偏门。
正打盹的小丫鬟闻声开门,见到谢云闲,吃惊道:“姑娘怎么回来了?”
谢云闲示意她小声点,“明日回益州,我来取些东西,你切勿声张。”
小丫鬟点头:“是,姑娘请进。”
自谢云闲嫁入崔府,院内便少了许多人,楚羽也回霜夫人那儿了。
一路无人,倒是方便谢云闲行动。
两人直奔谢观声院中,谢观声身为益州太守,偶尔回京面圣,居于旧宅,故院内比谢睿的更有生气,屋内也更为整洁,不至于一进去就沾了满头灰。
这次身边没有卢青,谢云闲无法开锁,只能让荷华喊来门房。这门房年纪大了,不爱多问,正合谢云闲之意。
两人先去了谢观声的卧室,分头翻找了一番,一无所获,又去了书房。
门房蹒跚着步子,跟在两人身后,替她们开门。
荷华打量他的动作,不经心问:“你在谢府多久了?”
门房年迈,耳朵不太好,荷华又问了一遍,才缓慢道:“老奴五年前来到谢府。”
那便是谢睿一家搬走后,他才来到这里,给旧宅看门。
谢云闲问他:“近来可有有其他人来过?”
门房摇头:“并无。”
谢云闲吩咐他:“我替二哥拿些东西,若有人过来,你知会我们一声。”
“是。”门房答应一声,在屋外守着。
比起谢睿的书房,谢观声的书房简直空到一览无余。
屋内摆设简洁,入门侧有一个青釉瓶,往里走是成排的空书架,书架前有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书架旁的空墙上挂着一幅汉将军出征挂画。
从前还在建康时,谢观声乃边军副将,不常在家。后来他意外受伤,从边疆退下,迁为益州太守,定居益州,因此谢睿搬家时首选益州。
不得不说,谢睿此决定无比正确,到了益州,借着谢观声的身份和谢氏的名声,益州谢家名气大燥,受了许多福利。
从前在建康时,世家大族势力更盛,谢氏遭孝帝打压排挤,许多产业分至其他家族,势力渐衰。到了益州,谢睿这一谢氏分支反而壮大起来,深得民心,得“益州谢家”之称。远离京城,家居益州,除了边境纷争,日子过得也算太平。
谢观声桌面十分整洁,除了笔墨纸砚,并无他物。
若谢观声回到房中,会做什么?
坐下,拿起毛笔,沾墨水,批阅卷宗……
谢云闲目光扫过,忽的一顿。
朱褐笔架上挂着一支毛笔,竹制笔杆,笔头干净顺滑。
为何会摆一支从未用过的毛笔?
谢云闲将其取下,发现其笔顶与平常毛笔不同,上无挂绳,笔纽与笔冠大小相似。
屋内静谧无声,连外头的鸟叫莺啼都听得一清二楚。谢云闲随意晃了晃笔,听见了轻微的铛铛声。
她脸上难掩讶异:笔中有东西?
她摸到笔纽,轻轻一旋转——竟扭开了!
来不及惊诧,她将毛笔倒过来,倒出一把微小的钥匙。钥匙一根手指大小,纤细小巧,不同于普通钥匙。
与此同时,荷华晃了晃神,脚下一绊,摔到了墙上,不小心将墙上的挂画扯落了。
“嘭!”
挂画摔在地上,墙上一个方形凹陷小格却暴露在外。
“这是什么?”荷华瞪大了眼。
谢云闲闻声“噌”地站了起来,紧攥着小钥匙,快步走到她身边,与她一同查看。
荷华试探着伸手去压了压那凹陷处。
陡然,墙内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声响,左侧书架动了!
“嗬!”荷华被这动静吓得弹了起来。
书架朝原先挂着画的地方移了过来,露出了书架背后一片隐秘的空荡。
有暗室!
谢云闲与荷华对视一眼,拿起桌上烛火,往里照了照,照见一截倾斜向下的石阶。
她正要往里走,荷华扯住她衣角,担心她:“姑娘……要不喊些人来再进去吧?万一有危险……”
谢云闲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决然道:“若此次离开,下次要进来,恐怕难了。”
顺阶而下,被一扇木门挡住了去路。
谢云闲松开手,小钥匙安然躺在她手心。
她立刻将其插入门孔,木门应声而开。
谢云闲不曾想过这小小屋子里,竟藏有如此玄机!
饶是她提前做了心理准备,也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呆呆张开嘴,一脸茫然,不知说些什么好。
灯火摇曳,光影飘忽,谢云闲又点亮了密室内的两盏灯,将屋内景象照得一清二楚。
此处仿佛才是书房的真面貌。
书架已半空,明显被人清理过,但仍看得出此处曾放了许多东西。
谢云闲走近书桌,发现桌上有一截短烛。
她伸手碰了碰烛身——是烫的。
说明有人来过,且刚走不久。
“嗒嗒……嗒嗒……”
万籁俱寂的密室里冒出轻微声响,像脚步踩在空荡台阶上。
谢云闲与荷华皆是一愣。
正愣神,门外台阶上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佝偻的身影。
谢云闲远远望去,冷声道:“谁让你进来的?”
门房走进书房,垂目低声道:“老奴在外察觉屋内久无声响,担心姑娘出事,故进来看看。”
他嘴上这么说着,却反手将木门“啪”地合上了。
谢云闲目光一凛,一阵强烈的危机感将她包裹。
她沉声问:“你是什么人?”
门房直起腰,轻声一笑:“二姑娘好眼力。”
此人哪还有方才老迈颓丧的样子?霎时变得神采奕奕,步履稳健。
谢云闲盯着他:“你想做什么?”
糟乱乌发拨到两旁,露出一双鹰隼般的眼眸,步步逼近谢云闲。
“二姑娘,我早就警告过您,不该插手的事别插手,否则——任何人都要为自己的多管闲事付出代价。”
谢云闲神经紧绷,脑中飞速运转,目光搜寻着可以防身的物件。
“不用想了,姑娘。”门房从身后掏出一把匕首,刀锋泛着残酷的冷光,“躲不掉的。”
谢云闲脑中灵光一现:“你是纵火之人?”
门房露出不怀好意的笑:“不止。”
谢云闲藏于身后的手微微发颤,她一惊:“你是那扮鬼之人?”
那人笑而不答。
五年前开始出现在谢府……
身为门房,熟悉旧宅各处,行事便捷……
不会有错。
就是他!
“果然是你。”谢云闲沉声道,“你是什么人?谁派来的?”
“二姑娘临死之前,还有心思关心这些?”
谢云闲顺着他的话,拖着时间,“要是死得不明不白,那也太惨了。”
“不愧是谢二姑娘!”那人笑道,“可惜了,您原本不用死的。”
“是什么让你变了主意?”
“是您啊,二姑娘。
“既然您不听告诫,非要横插一脚,我便只能夺您性命了。
“毕竟,您知道的,死人,最听话。”
荷华吓得双腿不住得发抖,仍愤怒警告道:“你若敢伤二姑娘,谢崔二家必不会轻饶你!”
那人哈哈大笑:“谁知是我伤的呢?”
“无人知此暗室,无人知晓姑娘来过,即便你们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查至此处,只当二姑娘是逃走了或是失踪了。”
谢云闲盯着他。
“即便他们真找到了这里,我还能在这里等着别人来抓我不成?”
谢云闲掌心早已汗水涔涔,她知他并非戏言,他做得出来。
但她咬舌让自己冷静下来:“……方才有一个小丫鬟给我开了门。”
“豆蔻年纪的小丫头片子说的话有几分重量呢?”
“只要我将这匕首架在她脖子上,便可轻松封住她的嘴。”
谢云闲攥紧拳头。
荷华愤怒得牙齿颤颤:“你!”
两人距离拉近,谢云闲背靠石壁,已退无可退——而此时,那人出手了!
他身影如幻,根本看不清,只能看见一道虚影,与扮鬼那日一模一样,直冲朝谢云闲而来!
谢云闲拎起身侧沉沉的木椅,朝他掷去,被他轻巧躲过。
“住手!住手!”荷华忍不住叫道。
谢云闲已被逼入绝路,那人毫无留情之意,步步紧逼,匕首直指谢云闲胸口!
“姑娘——”
荷华这一声喊叫戛然而止。
荷华将谢云闲一把推开,锋利的匕首——插入了她腹中。
鲜血喷涌而出。
荷华两眼一阖,手指垂了下去。
“荷华!”
谢云闲脸上颜色尽失。
那人发出一声不满:“啧。”随后手伸向匕首,试图将其拔出。
“不——”
谢云闲冲上去,拼尽全力掐住那人脖子。
对方毫无防备,被她掐得呼吸不畅,满脸通红,手一抖,松开了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