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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化身 ...

  •   02//化身

      死亡对人类而言是终点,对恶魔来说却是降临在自身的常态。

      恶魔们在地狱与人间的死亡中循环往复,在一个世界死去,便会在另一个世界复苏,即便无法将记忆带去另一边,也不妨碍它们继续作为“自己”而存在。人类所恐惧的事物,成为了它们的姓名、它们的力量、它们存在的根本。

      兽置身于斗争之外的领域。它无比威严、不可直视,它永眠于混沌的深处,它的眷属(骑士)带着它的力量前往人间,叫火从天降到地上。

      太阳升起来的时刻,世间的一切都在吸收着它的光辉。遥远的记忆倏忽间被唤醒,太阳也曾在地狱里大放光彩,但是电锯将它打败了,所以它从高处坠落,地狱中也不再充满它的光辉。唯有海水永远涌动着猩红的浪潮,浪潮里翻滚着无数具尸骸。

      海也有自己的名字,人们将它称之为“罪恶”,人类的恐惧让它得到了永恒,不断翻涌的海潮里积攒着它的力量。

      人间则有着与地狱截然不同的景色。她聆听着海水发出的声音,也聆听人类发出的声音。

      自称为父母的人类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对她诉说着他们的担忧与爱护。她在人类带有温度的怀抱中思考,这就是支配所说的“拥抱”吗?

      支配说,拥抱就是爱。

      爱是美丽的、也是可怕的,拥抱是爱,那么支配也是爱。因为支配总是隐藏在那些美丽的事物里,人们畏惧它的同时,又无法摆脱它。正是因为人类的历史,才使得支配恶魔获得了无比强大的力量,因为恶魔的力量来源于人类对其姓名的恐惧,而人类对支配有着比对武器更加深刻的恐惧。

      所以比起肉.体受到的伤害,人类往往更容易被精神上的苦难所击溃。

      “爸爸”和“妈妈”对她说:“我(我们)比任何人,都要更加爱你。”

      她注视着人类的脸庞,想起支配也有着人类的模样,那温柔的、美丽的女性姿态,宛若慈母般令人安心的面貌。

      她微笑着,便如同支配曾经对她流露过的微笑。她以这副面貌发出人类的声音,诉说着自己作为“人类”、作为“女儿”的心声。

      代替已经溺亡于海中的那个人类,这副面貌最初的主人——生天南星。

      -

      墨田奏斗看向教室里那个空座位,它的主人已经有将近一个月没来上学了。

      过去的一周里,起码有一半的时间,他都能在网络上看到对方的照片。因为她失踪了,警方出动了大批警力来搜寻她的行踪,网络上也对她的安危格外关注,和她有关的内容几乎无孔不入地分布在他周围。

      墨田奏斗想不明白,明明世界上有这么多人,凭什么要为了她一个人如此大惊小怪,光是日本每年都会有超过一万人不明死亡或是失踪,这难道还不能叫人习以为常么?

      据说最后是在海边找到了人,对于自己引起的这些麻烦,以及给他人带来的困扰,她给出的解释居然只是想一个人到海边去散散步……

      果然只是为了博得大家的关注吧。以这种卑劣的手段得来的东西,最后却也能心安理得地享受。墨田奏斗想到对方那张脸,他甚至能想象出她在离开镜头后的洋洋得意。把别人当作傻子一样戏弄的家伙,也就只有她那些愚蠢的“粉丝”们才会上当。

      墨田奏斗永远也无法理解,为什么这种人也能获得别人的喜爱?惹出麻烦后故作姿态便能获得他人的原谅,轻飘飘地将自己置身事外,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又继续光鲜亮丽地出现在镜头前。

      教室里叽叽喳喳的声音涌进他的耳朵里,天才少女模特、演艺界冉冉升起的新星,还在不久前被选中为舞台剧《银河铁道之夜》的主役……萦绕在她身上的那些光环,刺目得简直要让人无法睁开眼睛。

      “真叫人羡慕呢,这样的人生……”

      听到这种声音,墨田奏斗神色阴郁地收回了视线,他觉得自己的脚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在那个夜晚,车祸发生的时候,他的人生也伴随着受伤的腿而被摧毁了。即使拆掉了石膏,受伤的腿部也留下了永久性的后遗症。这意味着他再也无法剧烈运动,不能再像其他人那样自由自在地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从篮球场路过的时刻,看着自己无法再踏入的那个地方,以及缺少了他也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的队友们……墨田奏斗打心底里憎恨着这不公平的一切。

      他感到愤怒、心生怨憎。为什么在这个世界上,有人能无忧无虑地生存、尽情地享受着他人艳羡的一切,而有的人却只能忍受苦难,连仅有的东西都要被剥夺。

      痛苦降临在身体上的时刻,内心的绝望也一并到来了。墨田奏斗想,我发自内心的,希望所有人都能被毁灭。

      “真的么?”

      声线温柔的女性嗓音响起,几乎超越耳膜承受极限的高分贝叫声也紧随其后,墨田奏斗皱着眉头抬眼看去,人群拥挤在教室门口,从那些身影的缝隙之中,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他的视线边缘。

      那张空座位的主人——生天南星。她的脸上悬挂着微笑,以一副温柔平和的口吻同那些环绕在她身边的人交谈。

      “当然了!”藤原重音毫不掩饰自己的热切,“我是真的、真的超喜欢你,之前在书店里好不容易才抢到封面是你的杂志!我还收藏了好多你的海报,而且,你的所有演出我都有看……”

      墨田奏斗对这种话感到厌烦,他厌恶这一切浮夸而虚伪的东西。他看见生天南星那张虚伪的面目上始终维持着笑意,以一副颇具温柔与耐心的模样倾听着人那些对她的吹捧。

      真是……叫人恶心的面目。

      他垂下了脑袋,将手伸进书包里,摸到了唯一能给他带来些许慰藉的东西——欲望驱动器。

      被选中参加欲望大奖赛的人,会从游戏向导茨姆莉手中得到能够让普通人变身为假面骑士的“欲望驱动器”。只要在比赛中击败其他人登顶第一,就可以成为享欲神,获得自己理想的世界。欲望大奖赛的参赛者们,获得骑士资格的所有人都在追逐着这一终点。

      为了自己理想之中的世界,哪怕要付出一切也不足为奇。

      他微微抬起脸,望见对方依旧维持微笑的面目。好讨厌,墨田奏斗神色晦暗地想,等到世界的毁灭降临那一刻,这样的笑容——自傲的、高人一等般的姿态,也就绝对无法再维持下去了吧。

      真希望,那一天能够快点来临。

      墨田奏斗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被簇拥着走进教室里的生天南星。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这张脸上流露出的绝望。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02//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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