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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五章 ...

  •   方老板高举着扫把向肖临和谢刈冲来。

      两人见状,对视一眼,一个抄起放在一旁的旅行袋,一个捞起蹲在石凳上的猫,夺门而出。

      怒火冲天的方老板举着扫把紧追在身后,三人在七拐八拐的巷子里乱窜,一时间鸡飞狗跳。

      五分钟后,一条小巷子的拐弯处,肖临和谢刈一个扶墙,一个双手撑着膝盖弯下腰,都在大口喘着粗气。两人对视一眼,又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

      方老爷子从墙里冒了出来,在一旁皱着眉头喃喃自语说着:“没理由啊,那个花盆明明就在老婆子房间里,里面种了她的宝贝兰花。”

      随后,老爷子和林安泽也出现在巷子里,均是一头雾水加憋笑的表情。

      “这件事情只有朱奶奶知道?”肖临问道。

      方老爷子肯定地说:“是,只有老婆子知道,我走之前跟她交代了,要她先保密不要说出去,等到万不得已的情况才拿出来。家里祖上留下来的最宝贵的两样东西,一个是配方另外一个就是这个花盆。”

      “那会不会是朱奶奶不记得了”林安泽问。

      “老婆子记性好得很,天天对着她那盆宝贝兰花数落我,芝麻绿豆点大的事记到现在,还说以后要找我算账。”方老爷子摸了摸下巴道。

      “我想朱奶奶是不想变卖家产来给自己治病,担心拖累家里。”谢刈边给怀里毛发乱作一团的猫顺着毛边说道。

      方老爷子愣了愣,半响,低头一叹,“老婆子这性子真是……”

      “朱奶奶应该还不知道她儿子已经确定了无论如何都要让她选择手术治疗,并且打算转卖家里祖上传下来的配方和面馆。”肖临看向方老爷子,“解铃还需解铃人。”

      方老爷子握着拐杖的手紧了又松,良久,他抬起头肃容道:“小伙子,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

      夜晚,圆月挂在墨蓝天幕上,清晖洒了一地。

      肖临和两位老爷子来到一条小巷子转角的公用电话亭前,这是在方老爷子活动范围里的唯一一个公用电话亭。

      电话亭已经有些年代了,玻璃上积了厚厚一层灰,边角的红漆风干脱落,肖临拉开门,门把手上顿时留下一个清晰的手印。

      他走了进去,伸手拿起话筒,方老爷子站在电话亭外,伸了个头进来进行技术指导。

      肖临展开手里的纸,上面的字清隽洒脱,是早前方老爷子口述的时候谢刈在一旁写下的。就着一旁路灯的光线,肖临先默默地又看了一遍,接着按照上面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按老爷子的说法,这个时间点,带饭去医院的儿媳会把饭盒带回家然后换儿子来陪床,这中间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里,朱奶奶会独自一人在医院。

      “喂?你好。” 电话响了三声以后被接通,里面传来一把苍老温和的女声。

      “您好,请问是朱奶奶吗?”

      “哎,我是,你是谁呀?我先说明啊,我不买保健品,也不买什么治病土秘方。”

      肖临有点哭笑不得,同时也觉得老人们这么警惕是件好事。

      “朱奶奶好,家里长辈托我给您带几句话。”

      “你是哪家后辈?”

      方老爷子正把耳朵贴在话筒外,也听到了朱奶奶的话,他在一旁说道:“就说我们是住冷水沟附近的老朋友,姓刘。”

      肖临照着说了。

      “哦,原来是老刘啊,我们都好久没见面了,他还好吗?他有什么话要带给我,你说吧,我听着。”

      “家里长辈托我代另一位长辈给您带几句话。”肖临拿起纸,就着一旁路灯的光线念了起来:“秀凤,我虽然煮了一辈子面,但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还是你做的牛肉酥饼,想当年村里各家都攒着家里做的好东西送来,就想多尝几次你做的糕点小吃。”

      “其实我们家最有厨艺天赋的人是你,但这么些年你都默默地在背后支持我,为了面馆和家里每天忙得像个陀螺一样,在家又当爹又当妈的,对咱家傻儿子还特有耐心,他说要吃比他头发丝还细的面你还特地抽时间给他做了,要是我就直接给他一顿竹笋焖肉。”

      “我们家那傻儿子可能在这上面没有多大的天赋,幸运的是他也很喜欢我们家的这门手艺,他为人踏实勤恳,每碗面都用心对待,我很满意,也没有什么遗憾。”

      “但咱们小孙子就不一样,那小家伙从小就机灵,吃一口就尝得出来差别,人还没锅大就踩着小凳子要做菜。你看他百日宴的时候,地上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玩具啊笔啊算盘啊画啊的,他啥都不选,就瞄准了我那用了几十年的老的锅铲,抱着就不撒手,一看就是个有天赋的,又继承了你和媳妇心灵手巧的那股劲,你再受累多教教他。”

      “秀凤啊,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其实我们家真正的传家宝是我们的人和这么多年来积累下来的手艺,所以当年给你收着的那个破盆就卖了吧,手术也不要耽误,时间才是无价的。”

      “我走的早,很多事情来不及,但是你可以,替我多陪陪他们,不急,老头子我等你。”

      肖临照着纸上的话语调平平地念着,另外一头的老夫人已经是泣不成声,话筒传来细细的抽气声和沉闷的呜咽声。

      念完纸上的话后,肖临顿了下,接着说:“要交代的话我已经说完,朱奶奶,祝您身体健康,福寿双全,保重!”

      “等……”

      不等那边说完,肖临就挂了电话,他接着掏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给谢刈:【行动!】

      谢刈回了一个比着ok手势的兔子表情包。

      屋里,餐桌正中摆着香炉,里面是点燃的线香,袅袅香烟升起,谢刈正把一个大碗端上桌。

      这是一碗用大海碗装着的面,面上搁着一个溏心荷包蛋和几片煎得金黄的培根,旁边摆着几片小青菜,但这些都被上面厚厚的一层芝士覆盖住了,碗里只看得见满满的黄澄澄的芝士。

      屋里都是奶酪的甜香味,猫大爷蹲在餐桌上,睁着溜圆的大眼睛直勾勾看着。

      林安泽神情肃穆地坐在餐桌旁,两只手往前一伸,就从碗里又捧出来了一个碗。他左手拿碗,右手瞬间出现了一双筷子。用筷子夹起面条,上面一层厚厚的泥浆质地的芝士几乎把面条包裹在里面。

      林安泽狼吞虎咽地把面吃完,一抹嘴,随后眨眼间便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他双手叉腰出现在屋顶,头上是一轮浑圆的满月。

      头顶着银盘般的圆月,林安泽在月光下神情凝重地站着,他抱着双臂,闭着眼睛,头发和衣摆在身后狂舞,愣是在只有微风的炎炎夏日营造出了一种寒风猎猎的悲壮氛围。

      过了一会儿,他猛地睁开眼,手上打了一个非常复杂的手印。

      这时来到楼下院子里的谢刈对着耳边的电话说:“嗯?这是什么法术?手势挺复杂,还有点眼熟。”

      “呃……”肖临正在小巷子里往回走,看了一眼月亮,歪了歪头,说:“他这段时间正在看一眉道长系列电影。”

      林安泽最近迷上了古早的僵尸片,经常在客厅放这类影片,肖临有时路过也会端着茶或者咖啡站在一边看一会。

      “所以这个手势和刚刚吃的那个面都是……起到一个心理作用?”谢刈不解。

      “这么说也没错。” 电话那边的声音像是笑了下,“你也可以称之为仪式感,这是现代人给自己打气的方式。”

      谢刈扬起嘴角,抬头看向月亮,“嗯,学到了。”

      这边,林安泽异常复杂和冗长的手势已经打完,他双手叉腰,一仰头,嘴巴大张,一道金色的光芒在嘴里慢慢酝酿,下一秒,金芒拖着长长的尾巴猛地冲向天空。

      “砰”,光芒到了高空,炸开了一朵大大的金色礼花。

      同一时间,山下的市医院,百无聊赖地坐在天台边的苏姝和秦小珂收到了给她们发的信号,精神一震。

      二鬼对视一眼,纵身往下一跃,飘到了老奶奶病床的窗外的半空中。

      她们在朱老太太窗外开始了拿手绝活——聊八卦。

      “诶,你听说了吗?山上那家老字号面馆要被收购了。”

      “你说是方家面馆吗?那家我知道,据说他们现在因为急着用钱就要卖给那个什么集团,那个网红餐饮集团可黑心了,只会搞一堆花里胡哨的噱头来提价,到时候食物品质肯定一塌糊涂。”

      “对啊对啊,而且说是要买断他们家的配方,所以到时候如果我们想要吃到原汁原味的老字号汤面,就得花两三倍的价格了。”

      “就算花两三倍的价格也不是那个味道喽,要么就是他们在汤里面掺很多水,要么就是食材品质降低,手艺那就更别提了,以后就没有真正的方家汤面了……”

      这两把声音就像是一墙之隔的另一个房间里传出来的,老太太听的一愣,直到她们说完,房间里恢复了安静,都还呆呆地坐在床上,雕塑般一动不动——

      可能真的是芝士给了林安泽力量,这烟花好像脱离了它原本作为信号的作用,变得无比华丽壮观起来。

      烟花持续了十多分钟,一开始的一大朵烟花炸开以后,无数朵烟花又持续不断地在空中怒放,似乎每一颗微小的光点都迸发出了一条星河,一时间整片天空亮如白昼。

      空中洋洋洒洒飘下了星星点点的光像是电影里慢动作落下的雨滴,直到落到地上才消散不见。

      漫天的星雨中,站在院子树下的谢刈突然心有所感,向后转过身。

      肖临的身影正出现在院子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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