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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出山之凰(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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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城后,谢鸣凰却并未住在府衙或知府准备的大宅,而是在城中找了一家两层高的陈旧客栈住下。战乱时期,客栈原本就没什么客人,巴不得她包下来。
知府等谢鸣凰上楼之后,战战兢兢问正在指挥掌柜和伙计忙前忙后的墨兰道:“谢将军可是对我的安排有所不满?”
墨兰板着脸道:“没有。”
知府小声追问道:“那为何选择住这样的破旧小店?”
墨兰被他问得不耐烦,随口道:“风水好。”
……
知府恍然大悟。怪不得七角城会遭逢此难,原来是风水欠佳。
傍晚时分。
夕阳如火,映照半壁天空,连带路上的人看上去也是红光满面的。
谢鸣凰倚在床边,面无表情地望着楼下,行人俱是一副与脸色不符的萎靡神情。
“小姐。知府又投帖子来了。”墨兰从外头进来道。
谢鸣凰意外挑眉道:“不是已经回了么?”看那知府的模样,不像是点不通的人。
“帖子是知府投的,但是署名不是知府。”墨兰将帖子递给她,“是明磊。”
谢鸣凰嘴角一弯,似笑非笑地接过帖子,展开一看。
一手漂亮的瘦金体撞入眼帘。
“千里闻音讯,芳踪现角城。斗胆尝冒昧,长道候佳人。”她轻声念完,嘴角笑容愈深。
墨兰道:“明磊不是东兰四大名将中的狐将么?我听说他为人狡诈奸猾,最擅长阴谋诡计,只怕这次邀约有诈。小姐千万莫要上当。若他真有诚意,为何不来七角城,偏要去那什么长道?”
谢鸣凰道:“他说的应该是七角城外的羊肠道。如今已经落入东兰手中。”
墨兰冷笑道:“他打的好算盘!他若真有诚意,为何不来七角城设宴?”
谢鸣凰将信收起,澹然道:“明磊是四大名将中的狐将,是东兰数一数二的智囊。他既然请我去长道赴约,一定有他的道理。”
“小姐信他?”墨兰瞪大眼睛。怎么以前从来不将任何人放在眼底的小姐一下山就处处偏信别人?
谢鸣凰颔首道:“我信他。我信他纵然设局,也不会设一个如此差劲的局。”
墨兰道:“或是小姐太高估他了,或许他不过是个徒有虚名的草包。”
“这次虽说是四大名将联手西伐,但真正参与战局指挥的只有鹰将司徒炎和狐将明磊。虎将王零陵全心全意当先锋开路,蛇将伏万千埋头运送粮草辎重。”谢鸣凰微微一顿道,“在路上,我已经将司徒炎和明磊的战绩详详细细地读过。司徒炎擅大局,明磊擅细节,他们二人联手,堪称所向披靡。所以明磊或许狡诈奸猾,或许满腹阴谋诡计,却绝对不会是个徒有虚名的草包。”
“既然这样,小姐更不能赴宴了。”墨兰担忧道,“他若是草包,还好对付。若他不是,小姐岂非更加危险?”
谢鸣凰翘起唇角,眼中隐隐露出蔑视天下的傲慢,“司徒炎与明磊联手之所以堪称所向披靡,并非他们强到天下无敌,而是西蔺弱到难以言喻。”
“小姐真的有把握?”墨兰仍有些疑虑。对于四大名将她也做过了解,但每每多了解一分,她的心便不安一分。其实四大名将之前也曾数次进攻西蔺,几乎战无不胜。若非当年的萧怀帝优柔寡断,忌惮萧逆行功高盖主,在每次四大名将立战功之后便主动谈和,只怕今日西蔺朝早已成为历史,不复存在。
谢鸣凰微笑,神情无比坚毅,“有。”
外面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却不敢过于靠近房间,只是站在走廊里小声喊道:“墨兰姑娘。”
“是店里的伙计。”墨兰边说边打开门走了好出去。
须臾,她拿着一张纸走进来道:“有最新军情。”
谢鸣凰看着那张连信封都没有纸,眉头微微蹙起。
墨兰道:“也是知府送来的。”
谢鸣凰默不作声地接过信,展开。
墨兰好奇地凑过去道:“发生什么事了?”
“东兰军后退一里半,让出了羊肠道。”谢鸣凰眼中浮起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
墨兰吃惊道:“他们当初花了半个月多才打攻下羊肠道,如今就这样双手奉上?”东兰进攻西蔺才两个月,花在羊肠道上的时间就将近三分之一,可见羊肠道的天险。
谢鸣凰微微一笑道:“或许,他们不想再浪费时间。”
“浪费时间?”墨兰疑惑道,“我不懂。”
“羊肠道虽然易守难攻,但是他们现在后退一里半,正好是七角城与羊肠道的距离。”她浅笑道,“也就是说,他希望在双方条件相当的情况下,和我们在羊肠道一决胜负。”
墨兰皱眉道:“他们为什么不干脆进攻七角城呢?”
谢鸣凰道:“七角城是城池,打得是消耗战。只要守城主将不出大错或攻方主将没有压倒性的优势,这场仗耗时长久。东兰大军深入西蔺,又不想以战养战失去民心,长此以往,就算取得了胜利,也只能是惨胜。”
墨兰眼睛一亮道:“既然这样,我们干脆坚守不出,让他们知难而退。”
谢鸣凰摇头道:“他们既然已经在七角城下,又怎么肯无功而返。消耗战虽然对东兰不利,但是西蔺又何尝好过。尤其如今朝野上下人心惶惶,我们若是一味守城,毫无建树,只怕东兰大军还未攻入城中,后方便已大火熊熊。”
墨兰焦急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们到底该如何是好?”
“打仗无非天时地利人和。既然明磊愿意拱手羊肠道公平一战,我又何必辜负美意,缩头缩脑?”谢鸣凰将信揉成一团,微笑道,“便赴此宴又何妨?”
墨兰怔了半晌,方道:“可是上面只有地点,并无时间。我们什么时候去?”
“不如夜半如何?”谢鸣凰看了看天色,“今夜的月亮一定很亮很圆。”
“夜半?夜半他怕是早走了吧?”什么人会等宴一直等到半夜三更。
谢鸣凰道:“他既然没有写时间,那便是随时欢迎。既然是随时,时间自然由我来定。”
墨兰揉了揉额头道:“也好,省得吃他们的东西吃得中毒。”
谢鸣凰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