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夫君竟是隔壁老王》釉霜

31、031

　　幸亏不记得，程远麟眉眼见笑，即便是永泰过来禀告，何勤亲自送信去西南，程远麟都还没回神，他故意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倒是叶漫，人醒了脑袋也活了，用团扇把他后背戳了下，“永泰说话呢，你好歹回应回应啊，傻了吧你。”
　　娇嗔愠怒，桃花满脸，这才是鲜活的她。
　　她竟然也开始像对叶十他们那样对他了？！
　　程远麟喜不自禁，冲动之下，一把拽住那团扇往身前扯。
　　陈嬷嬷下意识便把小姐身子挡住，沉眉怒目，“王公子自重！”趁势夺下团扇，塞进叶漫手上。

　　永泰望天长叹，持重的主子也学着隔壁的汉子们开始孟浪起来，可自己也不想想，那些男人，都是她掏心窝子的人，主子离那个位置，还远着呢。
　　心都还没接近，身子倒先想了，真让人操心，谁来给主子当头棒喝？
　　得要和永旺好生谈谈，那才是离叶小姐最近的王家人。
　　······
　　“发什么楞？赶紧说。”可怜的永泰，立刻得到主子一个后腿窝踢。
　　“何勤连夜走的，柳总兵请你今天去他那里，有话说。”偷觑一眼，又虾腰近前，小声道，“柳总兵还说，冰鉴如若还想要的话，就去陪他喝酒。”

　　这天气，正常人都有些热的受不住，更何况那浑身起疹子水泡的叶漫，有冰鉴的话，这屋子自然会凉快许多，她也会好受一些，怎能缺了冰鉴？
　　即便柳瑞和不送来，他想法子也是要去弄的，这会子喝酒，肯定不是为了每天的冰鉴。

　　程远麟为难地瞅了眼正准备躺下的叶漫，“去回话，且等下晌后，我在叶漫跟前，把功劳捞到手再去。
　　顿了会，把永泰拉近，“西门胡同六号，新地址，你让艾歆亲自带人去抓，这功劳不能算在叶七那几个蠢蛋身上。”
　　永泰簌地抬眼，心生惊呼：主子的小心眼子，居然没被眼前美色完全蒙住，还有救。
　　他喜颠颠下去，找艾歆抓人，得先替主子抢功劳。

　　叶漫不能扣挠那些微痒刺痛的红疹，手上缠着的帕子让她更加的烦躁，好在不断有人过来，不是陪吃喝便是说闲话，让她倒还不觉得十分难捱。
　　苦痛到了，忍受便是，横竖抓人、找大夫这些事，都有那些府里的大汉子们操心。
　　她一点都不着急。
　　一碗汤药又来了，红杏端着的托盘还没进屋，汤药碗已经到了程远麟的手上。
　　“我来喂。”

　　陈嬷嬷不敢明着太得罪他，毕竟现在，只要出事，主事的大头从她儿子身上落到眼前这位，说起来还是他在替她儿子操心。
　　可作为两位主子的奴仆，她那护主的心意，从来都不曾少一分。
　　悻悻然让开，陈嬷嬷把那张皱纹并不多的脸，硬生生挤成沟壑纵横。
　　红杏拉她出去，一老一少两位奴仆在小院的桂花树下，名义上是闲转，其实就是透过窗棂瞧主子。

　　程远麟也不恼，大喇喇坐在早就想坐的那张圈椅上。
　　这把椅子，从昨日开始到现在，他愣是没挤上去坐一回。
　　不是这个，便是那个，让他好生烦躁。
　　现在，屋子里只剩下他和她了。
　　“慢慢喝，不能急，昨日你昏迷的时候，叶四他们都是把你嘴掰开，四个人一起，灌下去的。”
　　这话初听，只是在陈述事实。
　　再一深想，是在告状。

　　叶漫脑瓜子一转，故意问，“有谁啊？除了叶四之外？”
　　程远麟边吹汤药边答，“叶十、叶八还有红杏。”把碗边沿转了个方向，“哦，对了，还有叶九那厮，把你头按住，就是他，最狠心。”
　　叶漫把身后的靠枕往腋下挪了挪，冷睨他，“王老吉，你当奸臣真有一手，不入朝堂，可惜了。”
　　“···你···”程远麟恼羞难成怒，因为，叶三来了。
　　一声湛蓝色衣袍上，全是汗水凝成的白印子，本就不白的脸，晒的更黑，显然已经在外面跑了很久。

　　“扁豆让我给小姐送这个来。”一个小木匣子里，装着几朵茉莉花和栀子花，还有两片青翠的荷叶。
　　叶漫眼眶盈泪，差点掉下来。
　　“放心，现在由永旺带他，就在王家住，快活着呢。”程远麟把药勺往她嘴里送，“永盛弄到解药就要回来，我那些西南的场子估计要换人过去。”
　　叶三浅怔，和叶漫对望一眼。
　　两人没弄懂，王老吉为何要对叶家的人说自己的家事。
　　叶三并没退下，而是直接坐到冰鉴前的小杌子上，拿起放在那的小茶盏和茶壶，准备喝茶。
　　红杏和陈嬷嬷见状，跟着进来。

　　这一下，屋子里多了三个人。
　　程远麟的喂药行为，成为众人有意无意中的眼神目标。
　　众目睽睽之下，有些话便不好多说，本是说给叶漫听的，哪知被不懂事的叶三捡了耳朵，本就让他不喜，这一下，又多了两个，他便不再闲聊，一心只是喂汤药。
　　等到叶漫喝完，程远麟也不耽误，直接回住所，等消息。

　　叶九和叶七晌午吃饭的时候回来了，一进屋，便坐那冰鉴前不挪窝。
　　太阳太大，外面太热，任谁也受不了。
　　叶漫让红杏把他们两人的饭菜端来，直接在冰鉴那铺了竹席和矮榻，让他们在那吃在那歇晌。
　　叶大也过来，三人嘀嘀咕咕说了一通，脸上一派轻松。
　　叶漫知道，幕后那坏蛋，算是有眉目了。
　　果然，叶大一溜烟去程远麟那边吃饭谈事。
　　······
　　邹酉章被艾歆抓了，关在一处破宅子里。
　　让他画的同伙像，他也画出来了。
　　叶九叶七虽然扑空没抓到人，却问出些那位阿香的消息。
　　说是因弟弟犯事，被平安王要挟关起，哪知平安王倒台那天，让她去京城送封信，信送到，便有荣华富贵给她。
　　她弟弟不知死活，为了不违抗平安王的命令，也为了那镜花水月被允诺的富贵，阿香躲过搜逃，去了京城。
　　程远麟根据讯息分析后得知,这位阿香，八九不离十是叶漫的曾经助手阿园的姐姐。
　　消息到这里，阿香长什么样，大概便有了。

　　邹酉章的动机，程远麟是要了解清楚的。
　　这打不死的苍蝇，忽地蹦出来，也是让人够恶心。
　　一身霜月色衣袍，被弄成浅灰色，可见这两日，他也没少受罪。
　　程远麟示意艾歆给他松绑，同时倒了两碗水，他也没拒绝，全都喝下后，并不下跪，而是直起腰身，装出一派清风明月的洒脱，“你们无故抓人，是要坐牢的。”
　　抻平袍摆，把头上的白玉冠整理端正，在圈椅坐下，见对方不答，语气再次高亮几分，“怎地，现在害怕了？可我还是要去报官的。”

　　程远麟依旧不理他，冷眼瞧他自说自话。
　　等到时机差不多，他只扔出一句话，“你幕后主子是谁？”
　　邹酉章的桃花眼转了又转，低垂头，并不作答。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从野鹿村出来，本就没带多少盘缠，是因为有人在你出走之前便和你商谈好，专程出来给前帝之女找茬的，可平安王死而不僵，居然让你这样的人成了他的后手。”

　　程远麟的这番推测是有依据的。
　　信息虽然都是碎片化，把它整合起来，便是一个完整的逻辑链。
　　邹酉章从野鹿村出走伊始，就不是简单的头脑发热，情感爆炸。
　　谁会对叶漫入宫前的故事感兴趣，只会是那些想要拿她身份来做文章的一些人。
　　比方前朝皇室旧人，比方想和当今朝廷作对，拿她做筏子，别有居心的人。

　　邹酉章不吱声，既不强烈驳斥，也不黯然接受。
　　从抓来到现在，他始终都是面如死灰，表情欠缺。
　　对付这样的顽固派，程远麟只有一个法子：大刑，上常人无法忍受的大刑。
　　吩咐之后，他走了。
　　柳瑞和的‘鸿门宴’，不去也得去。
　　······

　　叶漫在等待解药的过程中，也没闲着。
　　菜地里的菜，田地里的稻，酒坊里的酒，布坊里的布，酒楼里的客，这些现在都不是她该操心的事。
　　她在想宅子后面的竹山归属权。
　　比要前面汪家祖宅，更为迫切。
　　如果盘下来，多长时间可以有收益。
　　现在，就等王老吉手上的那张契书，能否转卖给她。

　　叶四因为受伤，不能被分配外值差事，这几天就在新酒楼和许东茂一起。
　　叶十现在是所有生意的巡堂，叶四让他多留意些其他的生意门道，看看和买下竹山比，哪种更划算。
　　叶漫也欣然同意。
　　多条腿走路，总是更稳妥。
　　哪知，只是有些想法，程远麟便得知了。
　　当晚就让永泰把竹山的契书拿来，塞给叶漫。
　　至于多少转让金，提都没提。
　　叶十和叶四、叶八、叶九都在场，大家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叶八性子随性，他拿起红杏端来的黄瓜条，大咬一口，“拿着吧，那山头不用白不用，咱们好好规划规划，看怎么用。”
　　“不行，别人的东西，黑不提白不提，不踏实。”叶漫十分不喜欢被动接受馈赠，特别是王老吉这种诡谲难辨的人，她也拿起一小根，咬了口，“你们谁去问问，看他要多少银子，老四给他便是。”
　　“我看···不能拿，那厮心机不纯。”叶九慢悠悠，一派深沉，他帮叶漫把靠枕往上提了提，“可咱们也不能得罪他，那解药还要靠他呢。”
　　“你说了等于没说。”叶十抢白他，也不管自己穿的是一身浅绿袍子，直接坐在案桌上，拿起叶四送给叶漫的账本瞧了眼，“账上的银子，是还有，可咱们这新酒楼的生意，都不知道旺不旺，还是稳妥点好，先把这家酒楼盘活再说。”

　　边谈边吃，一大盘的黄瓜条吃完，都没商量出个结果来。
　　最后，还是叶四定夺：先去探探口风，看王老吉要收多少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