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我唱给你听》王十九

23、红玫瑰与白茉莉（2）

　　这样胡思乱想的时候，坐在后面的蛐蛐儿捅捅她的腰，趴在肩膀上对她说：“我怎么觉得这话那么像校刊写你的那篇报道呢？直接就是对全文的精确概括啊……绝对说到某帅哥心坎儿上去了……”
　　慕颜汗了。
　　她赶紧低声说：“看自己的谱子，别瞎说。”
　　蛐蛐儿冷笑一声，不再说话。可是在回去的路上，她却不依不饶，拉着慕颜说：“今天杜老师说完那句话，你注意到陈帅哥的表情没？”
　　慕颜知她必定说不出什么好的，忙说：“管他什么表情。我没事看他干嘛？”
　　蛐蛐儿“嘎嘎”笑道：“KAO，又装！我就不信你没看见！他当时又是出神，又是偷着看你，那傻样儿落到多少人眼里了。就差有人给他手里塞上一支笔，让他跑过来，在你脸上写下‘玉骨冰肌、轻盈雅淡’这八字评语！”
　　慕颜听她说得刻薄，不禁“扑哧”一笑，随即又想起陈云逸当时果然有片刻恍惚，只是远不像蛐蛐儿形容的那么不堪。
　　蛐蛐儿又笑：“正好你在游戏里又是个骨精灵……‘玉骨冰肌’！多巧啊。嘿嘿。你都该用它当名字，效果绝对香艳撩人……”
　　慕颜囧。
　　“难道‘骨子里缠绵’不好么……”她闷闷地说。
　　蛐蛐儿笑道：“知道的说你起个名字也有心，既有修辞，还跟你那个人物形象、盘丝洞师门技能都暗合。不知道的就会说你半是闷骚半风骚，横竖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慕颜再次汗了。
　　默了一会儿，她才想起还击：“你省油！明明是个彪悍女，死活要跑游戏里装小白脸书生！喜欢当妖人没人说你，还非得叫个‘翩翩爱上你’……名字里带着对翅膀，装纯洁无害的小天使么！”
　　蛐蛐儿：“。。。。。。”

　　31斋214室的这个情人节，按照皮皮的说法，注定会很不寻常。
　　皮皮的原话，是在别有用心地瞟了慕颜一眼之后说出的：“某同学到时候就知道啥叫万众瞩目了。”
　　慕颜只能装作没看见。
　　在众女嬉笑声中，蛐蛐儿当即附和：“那还用说！肯定有好戏看！”
　　到了情人节头天晚上，她们又商量了一番。
　　为了尽可能地避免误会，更是避免和人产生暧昧感，这一天若非万不得已，坚决不和男老师说话，坚决不接男生电话，坚决不去男服务员窗口买饭。
　　“我们要过一个纯正的‘三不情人节’！”猪猪恶狠狠地说，那做派简直赶得上鬼子宣布对中国华北实行“三光政策”的架势，“要有新时代女光棍的觉悟和操守！”
　　慕颜等人赶紧赞成。
　　蛐蛐儿很晚才回来，没赶上和大家一起宣誓，但是可可自动出任她的代言人，替她表决了。
　　“可是……”小鱼支持归支持，又提出了新的可能性，“万一被蕾丝边骚扰怎么办？毕竟咱们屋整体水准不错……”
　　“我呸！你就不能想点儿好的！”皮皮瞪她一眼，冷笑，“就算是蕾丝边也要打翻在地踏上一只脚！我们的宗旨是独身……独善其身！”
　　猪猪点头说：“放心吧。我唯一担心的其实是木木。现阶段真有可能出状况的也就是她了……木木你给我在屋里老实待一天，除了上课哪也别去！”
　　慕颜忙表态：“那我连打水都不去！对了，你明天可得帮我打一天饭！”

　　猪猪怒了：“凭什么？你和蛐蛐儿，我被你们二平时剥削得还不够啊。连情人节你都不让人消停！敢情我成你情人了！”
　　小鱼囧了：“faint！才说了打倒蕾丝边的……”
　　慕颜泪了：“你又不许人出门，又不肯帮忙，还让不让人活了！合着你就是想饿死我呀你！我决定从现在开始恨你！”
　　皮皮汗了：“多大点儿事！你们仨不想动就都跟屋里待着，明天打水打饭就我和可可去！谁都有犯懒的时候，平时不都这样嘛……”
　　可可乐了：“那还用说么……就咱俩才看得到外面的花样美男，她们不是喜欢宅着吗？想都甭想！”

　　于是大家都开始唱“多么好”……
　　多么好！情人节可以享受当女王的感觉！——猪猪、小鱼和慕颜心中窃喜。
　　多么好！情人节全世界的帅哥都归咱俩了！——皮皮和可可得意地笑。
　　多么好！情人节就要到来了！——31斋214室五女一起引吭高歌。

　　尽管可可和皮皮慷慨地兑现了承诺，果真给大家打来开水和饭菜；尽管猪猪、小鱼和慕颜上完课就安分守己地关在宿舍里，大眼瞪小眼地面面相觑——该来的一切，还是伴随着情人节一起来了。
　　蛐蛐儿那天按说也没什么课，却是一大早就消失了，也不知道啥时候跑的。
　　“这个不安于室的家伙！”这天大家的课还都在上午，五个人聚在宿舍吃完饭，正在消食儿，猪猪开始申斥。
　　但是大家还没来得及响应她的指控，半掩的门就被敲响了。
　　“请问奚慕颜小姐在吗？”一名送花的女孩捧着一束红玫瑰，站在门口张望，“这里有送给她的一束花……”
　　慕颜脸红了。
　　这是她来京大后第一次和别人送的玫瑰狭路相逢，心里的感觉居然和从前上中学时第一次收到玫瑰一样，有些紧张和忸怩。
　　大家齐齐地看向慕颜，等着她的反馈。
　　开门的可可简直就比她自己收到玫瑰还高兴。
　　“请奚慕颜小姐签收这束玫瑰……”那女孩又说。她显然发现了正主儿是谁，目光直接向慕颜看过来。
　　慕颜避开她的眼神，推了猪猪一下。
　　猪猪就跑过去，大大咧咧一伸手，就像接过一把笤帚：“给我吧。谢谢！”

　　门刚关上，一票人就扑过去，围观她们入住31斋214以来收到的这第一束玫瑰花。
　　小鱼星星眼：“啊啊啊！玫瑰啊！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玫瑰！”
　　可可庄严地宣布：“现在是北京时间13点25分，历史会记住这个特殊时刻的……”
　　慕颜在众人的吵嚷声中，留神细看，才发现这束是粉红色的。
　　这让她的排斥感稍微减弱了一点儿。
　　她对火红艳丽的花朵有一种直接的反感。那种过分热烈和浓郁的色彩，让她觉得是一种强迫。
　　“太猥琐了……”皮皮伸手在花瓣和花托周围摸来摸去，小鱼实在看不过眼，忍不住评论，“恋物癖？”
　　猪猪于是喝止皮皮：“还不住手！不说东西值多少，冲人这份儿心意，又是咱们屋开局的第一束玫瑰，蹂躏坏了你赔得起吗？”
　　皮皮翻了个白眼：“你们懂什么！我在检查它到底是什么品种……”
　　“那你说这是什么玫瑰？”可可对皮皮的时尚嗅觉和见多识广一向推崇，赶紧虚心求教。
　　“这是正宗的法国千叶玫瑰，最娇气最珍贵了！”皮皮得意地说，“送这束花的人还真有眼光！”
　　“我更喜欢大马士革玫瑰的香味，虽然它不如千叶玫瑰好……”小鱼弱弱地说。
　　“你二就瞎扯吧，”猪猪冷笑，“摸两下就能摸出籍贯来，那你倒是来摸摸看，我老家哪的……”
　　慕颜汗了。
　　一开始大家就互相交代了产地，这还用得着摸吗！
　　既然问得这么彪悍猥亵，那还能指望听得到什么好话？
　　她只好同情地看着猪猪被虐，心里暗自给各人的回答评星级。
　　果然，皮皮头也不抬：“不用摸，猪圈！”
　　——直截了当且直指人心，够狠，4星……
　　可可微笑：“乌斯藏国高老庄，或者福陵山云栈洞……”
　　——连《西游记》里这么琐细的地址都说得出来，还有多种选择，记性够好，心思够体贴，5星……
　　小鱼扑闪着大眼：“莫非……是从屠宰场逃出来的？”
　　——话里话外那意思……够歹毒，4星……

　　“反了你们了，敢跟我叫板！”猪猪恼羞成怒，“老娘跟你们拼了！”
　　众人默。
　　慕颜忙打岔：“别扯远了。皮皮能说下不，为什么能摸出玫瑰是法国的还是叙利亚的……”说着安抚地摸了摸猪猪。
　　但是她立刻发现自己犯了两个错误。
　　第一个错误——她竟然在猪猪刚刚为摸来摸去的问题发飙之后摸了她！啊啊啊……
　　她担心地看了猪猪一样，只见后者已然含泪无语望天。
　　第二个错误被皮皮直接指出来了。
　　“大小姐，知道你不太琢磨这些，可我还是得充满爱心地告诉你……虽然都是粉红色的，法国千叶玫瑰的花托比较光滑，大马士革玫瑰的花托上有小刺，”皮皮囧囧地说，“只是大马士革玫瑰主要是保加利亚产的，当然大马士革确实是叙利亚首都……”
　　慕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