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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第43章 下 猪吃老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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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方才说了这么多,其实……徐长卿就是当年的婴儿,对不对。”
“是!”景天坦然承认,“而且,请圣姑尽管放心,我绝对不会泄露这个消息给紫萱,或者徐长卿知道。”他拍了拍圣姑的肩膀,以无限诚恳地语调,认真地道:“我们是站在同一战壕同一军营的朋友。”
“我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我只想让紫萱断了这个心思,好好地守护南诏子民就行。”
“嗯嗯,那我也放心了,请你赶快把那紫萱姑娘领回家,然后好好地圈养起来,不要再让她满天下道观乱跑,寻找那滴红尘泪。那滴眼泪已经够可怜了,要是被她找到,岂不是要被荼害三生三世。阿弥陀佛无量天尊善哉善哉……”
“我……”
便在此时,景天做了个手势,“噤声,白豆腐回来了。”
圣姑心下微微一惊,暗忖,这个景天看似胡搅蛮缠不学无术,想不到功力如此深厚。徐长卿在营帐外的脚步声,我尚未发觉,他居然已经听了出来。
她却不知道,情侣间心心相映的一些感应,不是倚靠功力深厚来度量的。
他三人又商谈了回蜀山的一些事宜后,徐长卿、景天便告辞回去。圣姑送至门外,当二人身影消失在视线的一刹那,圣姑眼里泛起了隐然担忧。她不禁苦笑,百年苦修,看来自己还是不能全然置身事外啊。
二人一路行来,若是往日,景天早按耐不住开始打听苍古长老二十七年前,收养徐长卿的细节。然而,今日,他却暗忖道,这是大事,切莫操之过急,等到日后捡个合适的时机再细细盘问,免得白豆腐生疑。
“对了,”景天道,“白豆腐你后面有什么打算?秦王的事情……”
“秦王现在无法抽身随同我们返回蜀山,我们只能在这里等待此役结束。蜀山诸位师尊传话过来,他们还能坚持一段时间,所以,我不想催促秦王什么。毕竟,军情紧急,此役又关系李唐江山社稷,景兄弟,我们还是耐心等候吧。”
“不是的,”景天有些郁闷地样子,他嘟嘟哝哝地道,“白豆腐,你分明是左右顾他而言,你明知道我问的是什么意思。”
徐长卿微微偏了头,淡笑打量着景天道:“景兄弟,那你是什么意思?”
景天被他的眼光一扫,心下顿时说不出话来。他二人又闲谈了几句,景天终于认真地道:“白豆腐,不想和你打哈哈,我现在就问你。等我们和秦王返回蜀山后,你后面怎么打算?有什么计划?你师父们是希望你做蜀山掌门的,那你呢?你自己的意思呢?”
“我……”
景天灼灼目光逼视着徐长卿,寸步不让地望定了眼前男子:“白豆腐,别跟我说什么师门期望,他们是他们。我现在只问你一句,你自己想不想做掌门。”他的声音渐渐低缓,低沉得仿佛在胸腔中回荡,一声声撞击着徐长卿的耳膜,叩击着徐长卿的心房。
“白豆腐,只要你自己说一句,如果你不愿做掌门的话……”
“景兄弟,我不能再做掌门——”
“那就好!”景天喜不自禁地跳了起来,亮晶晶的眸中满是喜悦之色,“我就知道,你舍不得离开我,而且这个掌门让你很郁闷,一点也不好玩。这样吧,五行尊者事情一了,我就立刻带你离开蜀山,谁也不阻止我。如果蜀山五老敢阻止,我就拔了他们的白胡子,拆了他们的无极阁,让小豆腐、老豆腐们无处念经。你愿意留在渝州城内最好,我们一起打理永安当铺……”
“景兄弟——”
“呃,不是,我不是想逼你留在渝州,为了防止那个常一啊常二啊牛魔王啊来骚扰我们,咱们还是去游山玩水来着。你不是很喜欢九泉村的那个大湖么?”
“景兄弟,我不做掌门是——”
“哦,对了,我们以后虽然在九泉村隐居,可是不嫌闷么?”景天沉浸在极度的欢悦中,“这样吧,可以半年时间住在那里,半年时间住在长安。对,就在长安开个永安当铺的分店,让茂茂和必平去打理,反正茂茂做梦都想去长安……
“咦,白豆腐,刚才你想说什么来着?对了,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武学内力不能再精进了,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受了伤,还是……”
“我……”望着景天忧心忡忡地样子,徐长卿怔住了。
——往事已矣,何必再追。
他仿佛下定了决定似的,缓缓道:“没什么,是我自己练功不小心伤了经脉,所以不能再提升功力。”
景天松了口气,拍了拍胸脯朗声道:“没关系,有我的在,以后景老板罩着你,以后我会日日努力练功绝不偷懒!”他胸脯拍得“噔噔”响,然而又觉得略有不妥,马上试探性地补充了一句,“呃,那个,可不可以每半个月休息三天?”
徐长卿无言。
“那就,一个月休息三天?”景老板瞅了瞅徐长卿的脸色,愁眉不展地道开始讨价还价。
徐长卿沉默。
“两天?”
徐长卿不答。
“一天?”
徐长卿不禁莞尔。
夕阳下,他那双莹然生辉的清眸含了淡淡笑意,虽是英华内敛,却又亮得慑人。
景天一怔之下,登时反应过来。他蹦得老高,跳着脚气急败坏地吼道:“你诈我——好你个白豆腐,你居然敢诈我!”
对面之人闻得此言,忍不住展颜。
衬着窗棂透入的薄暮夕阳,徐长卿眸光如水,眉目清洌,那种垂敛低目、凝笑温尔的神态,端的是难描难画!此情此景,叫渝州景老板怎生再按耐得住,那长夜凝思午夜梦回,求之不得辗转反侧的相思之苦。
景天仿佛听见自己内心深处的某根弦,“嘎嘣”霍然崩裂。他“嗷呜”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上去,嘴里吼道:“你敢扮猪吃老虎!看我怎么罚你……”
“景兄弟……”徐长卿一把捉住对方那肆意妄为的爪子,声音微微有些发急,“什么声音?”
此时,营外传来嘈杂、喧闹的人声,隐隐还有妇孺稚子的哭号声。景天、徐长卿对视了一眼,心道,这是唐军大营,怎会有老弱妇孺前来寻衅滋事。
到了营门口才知道,原来是一队流民聚集在这里,请求施舍一些口粮。这队流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耆耆老者已经白发苍苍满面风尘,垂髫幼子却尚在襁褓之中嗷嗷待辅。这些人皆是衣衫褴褛,形容枯槁,面有菜色,精神萎靡不振。
景天瞧得心酸,便道:“他们看样子都是饿坏了,不如去伙夫营拿些干粮给他们……”
“景兄弟,”徐长卿及时打住了他后面的话,转头吩咐道,“我们去见秦王,诸位稍安勿躁,稍后自会有人来处理此事。”
便在此时,营门外又涌来乱哄哄地一伙人,人群中有人惊讶地喊道:“景大哥,是你?你也来投军了么?”
景天回头一望,居然是九泉村里的梁小元兄弟二人。
“梁大哥,你们,你们怎么会到这里?嫂子呢?阿娣呢?还有铁宝呢?”
人群中忽然有女子爆发出一阵抽涕声,梁阿娣抱着铁宝用力挤了出来:“景大哥,嫂子,嫂子,已经……”
景天“啊”了一声,望着神色怆然地梁树元,半月不见,他仿佛苍老了十岁,原本那个铁骨铮铮地汉子,虎目中竟蕴了一丝泪光。“景兄弟,你嫂子已经去了。不但你嫂子,九泉村的乡亲们,也都已经……”
“怎会如此?”徐长卿惊诧道,“我们走了以后,发生什么事?”
“徐道长,你还记得当初你在院里说过的话么?你说,我们村乃是三阴之地,很容易聚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当时我们还不相信,说乱葬岗偶尔闹鬼,却无大碍。可是,你走了以后,村里开始发生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有天夜里,村里开始闹僵尸,整个九泉村里面全是游荡的僵尸,乡亲们一个个死得好惨。”
“既然如此,你们又是怎么逃出来的?”景天问道。